傅少頃,被人背叛的滋味怎麼樣?
姜綠望着傅澤沉默而陰鬱的背影,內心的不安寧感更深,她幾次想逃可一想到呆會兒傅少頃也要過來,便稍稍的安下心了。
只要他在,她全安心。
而且她肯定以及確定傅少頃肯定會來。
因為她剛剛在電話里跟他說,她知道程禹死的事,手中更有線索,如果他想撈出傅奕就乖乖過來。
說起來,傅少頃的幾個弟弟都不讓他省事。
傅澤虎視眈眈的盯着傅氏集團,分分鐘都想跟他搶繼承人的位置,而傅奕呢,成天弔兒郎當,正事不幹,好容易為傅少頃挺身而出一次,結果反而把事情搞的更複雜。
本來程禹安樂死的案情很簡單,在沒確定那個錄像就是傅少頃的情況下,可以再查一查。
可突然多出的傅奕跟張越這兩個嫌疑犯,而且他倆一個是傅少頃的弟弟,一個是傅少頃的員工,這不是明擺着將嫌疑給指向傅少頃了么?
傅澤跟姜綠兩人一前一後的站在樓頂處,各有所思。
半個小時后,樓梯過道那兒傳來了腳步聲。
腳步穩健,一步一步,坦坦蕩蕩。
姜綠心還是忍不住的跳動起來,她對自己說不要回頭,可她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去。
樓梯道處,傅少頃剛好踏上最後一層樓梯,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T恤,短袖的設計更顯得肩膀寬闊,手臂堅實,隱藏在T恤下的肌肉蓬勃有力。
隨着他向上的動作,那抹高大英挺的身形也越來越近。
他的輪廓仍是不近人的高冷,形狀漂亮的眉骨下是那一雙從來都波瀾不驚,處之淡然的眼眸。
姜綠一看見他便失神的痴望着,“傅總……”
傅少頃看都沒看她一眼,他似乎早就猜測到樓頂不只她一人,上了樓梯后徑直往樓頂外走去。
他的早有察覺令姜綠倍感蒙羞,臉頰火辣辣的令她羞辱的滾燙。
她一直以為的聰明全是小聰明,他根本不將這些雕蟲小技放在眼裏。
傅澤看見傅少頃的那一刻,眼中起起伏伏,夾雜着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的恨之入骨。
“喬星辰在哪裏。”傅少頃看見他的第一眼,只有這句話。
他問的很篤定,很有目的性,目光也含質問的銳利。
只一眼便令傅澤感到通體舒暢的快意,他甚至還有心情笑出來,“哈哈,怎麼,發現小情人不見了,急了?傅少頃,原來你也有着急的時候。”
傅少頃冷眼瞅他,如視螻蟻,“傅澤。如果你真的夠聰明就應該知道不該挑戰我的底線。”
傅澤被他雷霆萬鈞般的魄力震了一懾,震懾過後,是對此感深深的羞恥和切齒,他手指他不客氣的叫罵道,“傅少頃!我他媽就要挑戰你的底線,你能把我怎麼樣。”
傅少頃漠然與他對視,神智冷靜,根本不受傅澤那一番話的影響,“在我跟華勝集團同盟的情況下,你可以征服我的二股東和三股東,那麼你要吃掉遠洋公司的成本從1.3億下降至0.5億,周期回到一年。驅鯊劑和黃金降落傘被將攻破。”
傅澤聽到他針對自己已經放棄的計劃提出了破解方法,滿不置信過後是更深而無力的絕望——他永遠贏不了他!
“當你這樣做時,華勝集團隨時會伸出援手,收購我們遠洋公司的股票,成為大股東。這種情況下你可以直接轉而進行收購華勝集團的股票。最終,華勝集團不得不回收股票進行防禦,以防陪葬。我與他之間的交叉持股將被你攻破。”
傅澤臉色更難看了,鐵青鐵青,不要太精彩。
傅少頃視而不見,他冷靜將整件傅澤侵佔遠洋公司的事件有條不紊刨開,慢條斯理的進行解析,“無論我為遠洋佈置多少防禦,最後都會輸於對方的資產過於強大。”
這也是他跟傅澤講這番話的重點。
更是此次侵佔事件的關鍵——資金。
“呵呵。你是想炫耀你比我更有頭腦還是想宣示你在這場戰役里是贏的那方?嘲笑我的白痴無能?”傅澤笑的極冷,眼裏迸射的利光幾乎能在傅少經身上戳出洞來。
傅少頃並不懼於他目光的怨毒,他走到頂樓欄杆處,遙望深遠而廣闊的天際,凝起的眉宇是深思熟慮過後的精明和睿智,“我只是在提醒你,你想跟我斗,最終還得靠資金,你不妨想想,他會不會給你想要的那些資金由着你跟我內鬥。”
傅澤笑不出來了。
他後背更是虛出了一身的汗。
傅少頃簡明扼要的說出了此次事件的癥結所在。
傅澤想要跟他斗,最後還得靠錢,而能給他這個的人只有傅業成。
可是傅業成會看着他跟傅少頃斗嗎?不可能!
傅業成再怎麼對外宣稱剝奪了傅少頃的繼承權,仍改變不了傅少頃是他兒子也是傅氏集團長子的事實。
他這步棋,從一開始就走錯了。
“你早就算準了老頭子捨不得真將你趕出傅家,所以你就敢肆無忌憚無所顧忌的跟我斗看着我出醜對不對!”傅澤暴躁的朝他大吼大叫,情緒失控。
一直站在樓頂門口處遠觀的姜綠看到此情此景,還以為傅澤隨時都會拔出刀來朝傅少頃捅去。
他對傅少頃的仇恨簡直到了山崩地裂不可收拾之勢。
對於傅澤流露出的鋪天蓋地的仇恨嫉妒,傅少頃神色顯的淡淡的,“就算你有資金,我對你的防禦失效。”
“那會怎樣!”傅澤大聲向他咆哮,雙眼赤紅,如輸得傾家蕩產的賭徒。
傅少頃根本就不將他的敵意在眼裏,目光坦定,“不會怎樣,不過是繼續接收我沒有放出的反收購的戰略。””
“……”
“我手上還有7種戰略,但我現在沒興趣跟你談這個。”傅少頃話峰一轉,眼中鋒芒攝人,“傅澤。喬星辰若在今天登上回國的航班,我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畢竟,傅澤與他有血緣關係。
清理門戶這件事還是交給傅業成,他不願臟手。
“不可能。”傅澤已然輸紅了眼,笑容半癲半狂。
傅少頃以一種可憐可悲的目光覷他,“傅澤。是什麼給了你自信讓你自以為可以有那個資格跟資本跟我斗。”
傅澤以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無所謂姿態面對他,面目隱然猙獰。
“你想吞了我的公司,可惜實力欠缺。”
“……”
“你想害我惹上殺人案,可惜腦子差了些。”傅少頃說著伸手示意,指着自己腦袋方向,轉了幾圈,“在沒經過有關機構跟醫生的建議下注射安樂死的確是違法的,但你想過沒有,如果是經過程禹家人同意的呢。”
“你說什麼?!”傅澤好容易靜下的心緒又狂漲,他滿眼的懷疑驚震。
傅少頃默不經意的瞟了不遠處的姜綠一眼,視線停留在傅澤變幻不停的難看臉色上,“程禹的父親已經願意出庭做證,證明張越為程禹注射的安樂死是在經過了他的同意之後進行的。”
“不可能……”傅澤險些癱軟在地,臉刷的白了。
他苦心設計的這個局,最終還是沒能將傅少頃一網打盡逼入窮途中嗎?
就連當事人之一的姜綠也是萬萬沒有想到。
“至於官司怎麼打,程禹的父親會不會配合到底,這就不是你擔心的事了,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按我剛說的那樣做,讓喬星辰馬上登上今天返回的航班,二是……”
傅少頃話沒說完便被傅澤惡狠狠的打斷,他目光如淬了毒般的惡盯着他,“我還有第三個選擇。”說完朝着姜綠站的方向便大聲喝喊,“你過來!”
姜綠腦子是懵的,意識也是混亂的。
她一觸上傅澤陰謀交織的眼神和警告明顯的意味,頭皮不自覺的發麻,一陣又一陣。
他手中有她的錄相,那方面的錄相。
畫面中,有他一個人對她那樣做的,也有幾個人,她記不清了,真的記不清了。
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回憶,全部是因為此刻站在他身旁的那個人。
他怎麼能這麼殘忍,不動聲色間俘獲她的心,又不予理會的無視她的存在。
姜綠現在非常恨傅澤,恨他怎麼就沒能把傅少頃從雲端拉進深淵。
這樣,她才有了萬分之一的那絲可憐機會不是么?
她想的入了迷,竟沒發現傅澤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伸出手來,風聲,呼嘯而起,一瞬間的天旋地轉,腳下不穩,頭暈眼花,姜綠竟被他用力推出了樓頂。
“啊!”一道尖銳的女聲劃破空際。
姜綠驚恐的失色的聲音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她被一個強勁有力的手臂緊緊拉住了。
傅少頃附在樓頂邊沿,單手撐地,另一隻手正緊緊拉住險些墜落的姜綠,堅毅的臉上神色肅重,他凝眉對姜綠高聲道,“握緊!”
姜綠愣了,她是真的愣住了。
愣過之後,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流從眼眶裏翻湧而出,“你為什麼要救我……”
她害了他這麼多次。
傅少頃沒有回答她,他朝幸災樂禍站在一旁的傅澤厲色望去,“傅澤。你這是在犯罪!”
傅澤樂了,頗有幾分喪心病狂,他手中剛撥通了視訊,視屏里的主角正從傅吉轉為他朝思暮想的喬星辰。
畫面里,喬星辰尚處於戒備狀,不明白傅吉為什麼要讓她視屏,可當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觸到危險附於樓頂邊緣的傅少頃時,頓時失控了。
“傅少頃!”她竭力發出的擔憂聲,透過屏幕都能感覺出。
傅少頃看見喬星辰后,眉心緊擰,一言不發。
因為,喬星辰現在正躺在床上,而她的身邊則躺着顧深,顧深上身赤着,僅蓋一床雪白的被子,喬星辰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穿着質地透明的睡裙,髮絲凌亂,頸脖上也有類似吻痕的痕迹。
“咔擦”一聲,如冰層裂開,玻璃破碎,在他心裏清楚響起。
“哈哈哈,你沒有想到吧,你女人在你忙着對付我跟周國強焦頭爛額時,在你涉嫌殺人案時跟你舊時的好友,出雙入對,還一起車震。”
傅澤簡直沒有比現在更痛快的時候了,報復的快意在看見傅少頃如覆霜雪的緊繃面容后,一層裹着一層,層層爽翻。
他開始後悔,他應該從一開始就直接從喬星辰身上下手,通過她逐步擊潰傅少頃堅硬的外殼。
視屏中,喬星辰聽到傅澤放肆怪異的笑后,明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她不斷試圖撲向畫面,重複解釋道,“少頃,不是這樣的。”
畫面中,傅吉突然伸手將喬星辰推開,然後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將房間裏的TV播放,播放的畫面里,正是那幾日喬星辰跟顧深相處的畫面。
有喬星辰跟顧深相互喂對方吃東西的親昵畫面。
有喬星辰跟顧深摟摟抱抱的有愛畫面。
有喬星辰向顧深撒嬌賣萌的畫面。
……
這些畫面,每一副都似最鋒利的刀子,割破了傅少頃所有的鎮定自持,他眼中翻湧滔天的陰霾沉鬱,與他身上所穿的黑色全然融合。
“少頃,真的不是這樣的……”畫面那端,喬星辰哭聲嘶啞,她至始至終都急切擔憂的望着趴在樓頂邊緣快要墜下的傅少頃。
傅澤覺得時機也差不多了,他本來是想將姜綠推下頂樓然後誣賴到傅少頃身上,沒想到傅少頃竟傻到要去救姜綠。
既然他要英雄救美,那他就成全到底。
“傅少頃,被人背叛的滋味怎麼樣?是不是生不如死?”傅澤饒有心情的看着沉默不語的傅少頃。
傅少頃自看見那些畫面后,緊擰的眉頭就沒鬆開過,薄唇緊抿。
眼底醞釀的風起雲湧是什麼,只有他自己才懂。
“少頃!少頃,我跟顧深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不是!你看看我好不好,就一眼,看我一眼……”視屏里,喬星辰哭聲不絕於耳,夾雜着近乎絕望的恐懼。
那種恐懼,曾經,他多麼熟悉。
害怕午夜夢回醒來時,她不在他身旁。
是什麼時候將她深深刻在了心裏,篆到了骨子裏,揉進了眼裏,融入了血里,讓這濃烈的愛長成了反噬他一把的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