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如果是他,你也會這樣嗎?
唐蘇宛紅着眼睛坐在車子裏,強迫自己看着車窗外迅速閃過的風景,倔強的不肯讓眼淚流出來。
醒醒吧,這種混蛋男人,有什麼好難過的!
突然,一陣急促的緊急剎車喚回了她的思緒,一輛白色的車子直直橫在路中央,楚宇洛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唐蘇宛一臉錯愕地下車,楚宇洛焦急擔憂的拉着她的胳膊仔細查看,“Sherry,你還好嗎?沒出什麼事兒吧?”
“宇洛,你怎麼會在這兒?”
楚宇洛眼底劃過些許不自然,一接到電話他就找急忙慌的趕了過來,全然沒有想過要怎麼跟她解釋。遲疑片刻,他不着痕迹的轉換了話題,“安安說你一個人回國了,我不放心。”
唐蘇宛吐了吐舌,歉疚地笑笑,“對不起啊宇洛,突然出了點意外,我也沒來得及跟你說。”
楚宇洛寵溺地揉揉她的發頂,“說什麼傻話?”
見楚宇洛久久沒有追問起她為什麼擅做主張回國唐蘇宛心裏竟莫名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想讓楚宇洛知道自己和沈墨深有牽連。
正值上班的高峰時段,路上車子堵得厲害,兩個人各懷心思都不開口,空氣里安靜的有些凝重。
唐蘇宛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隨口找了一個話題,玩笑似的口吻,“宇洛,上次楚伯母幫你介紹女朋友你說你不喜歡西方女孩,不如就趁着這次回國趕緊找個唄。”
唐蘇宛話音剛落,吱的一聲剎車刺耳的聲響劃破長空,車子裏的氣壓驟然降低。
楚宇洛臉上陰沉的可怕,唐蘇宛被他此時的模樣嚇到了,吞了吞口水,正要開口解釋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可還不等她說出口,楚宇洛唇已經不偏不倚地壓下來,唐蘇宛下意識的向後退去,楚宇洛卻伸手扣上她的後腦,牙齒霸道咬上她的唇瓣,帶着怒氣,“我想要的是什麼,Sherry,你難道真的不清楚嗎?”
唐蘇宛驚恐,狠狠推開他的胸膛,抬手打了過去,巴掌聲清脆響亮,楚宇洛的臉頰隨聲偏向一邊,白皙的皮膚上迅速泛起紅印。
唐蘇宛愣愣看着僵在空中的胳膊,慌亂的不知所措,“我,我不是……”
她不是故意要打他,她只是不懂宇洛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對她。
她從來只把他當做最敬愛的兄長,可怎麼會變成這樣?
楚宇洛突然苦澀一笑,他不過是吻了她而已,她就這麼抗拒,如果換做是沈墨深她也會一樣的反應嗎?
嫉妒的火焰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楚宇洛死死扣上她的肩膀,聲音提高了不知多少分貝,“明明他那麼傷害過你,為什麼你還是要回到他身邊?我陪在你身邊四年,為什麼就是不肯正眼看看我?”
不管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不管他為她做了多少,她的目光從來都不肯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鐘。
唐蘇宛滿臉的錯愕,誰傷害了她,她又回到了誰的身邊。
眼前的人太陌生了,這不是她認識的宇洛,不是那個永遠都和煦溫柔的宇洛。
唐蘇宛不敢置信的搖搖頭,打開車門就沖了下去,也不管身後不斷響起的鳴笛聲,直到楚宇洛驚慌的吼聲響起,“Sherry,小心。”
近在咫尺的車子,唐蘇宛被嚇呆了,腦子裏一直叫囂着快躲開,可腳下就是挪不動步子。車子裏的司機也被突然衝出來的她嚇傻了,一腳將剎車踩到底,可還是來不及。
砰地一聲唐蘇宛應聲倒下,腦袋重重的摔在地上。意識渙散,眼前一片霧氣,她聽到楚宇洛瘋了似的喊着她的名字,可眼睛好沉重,好睏好睏。
……
一塵不染的病房裏,唐蘇宛頭上裹着紗布躺在病床上,她眉頭緊鎖,滿頭冷汗,這是一個可怕的夢魘,真實到可怕的夢魘。
“唐蘇宛,你關心的,在乎的,我通通都毀給你看。”
“不要,不要”,唐蘇宛表情痛苦的夢囈着,嗓子乾澀發不出任何聲音,可眼前的一切並沒有消失,反而更加肆虐。
沈墨深嗜血殘忍的表情一寸寸放大在她眼前,舊日往事猶如奔騰的洪水瞬間噴涌而出,意外離世的孩子,屍骨無存的父母,冰冷刺骨的海水,這一切都那麼清晰,那麼真實。
她看到向來高傲的父親為了她向沈墨深下跪,低聲下氣地求他。
“不——”
伴隨着一聲凄厲的尖叫,唐蘇宛猛地睜開了眼睛。
楚宇洛被她驚醒,聲音帶着喜色,“Sherry,你終於醒了。”
腦袋疼得厲害,快要炸開一樣,唐蘇宛紅着眼眶,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宇洛。”
“餓不餓,有你最愛喝的蓮子粥,我幫……”楚宇洛說著就起身去盛出保溫桶里的熱粥,唐蘇宛卻伸手攥上他的衣袖,聲音顫抖,艱難的開口,“我想去陵園,看看爸爸媽媽。”
哐當一聲手裏的碗摔在地上,濃稠的湯汁四下濺開,楚宇洛木訥的轉身,眼裏全是震驚,“宛宛,你,你都記起來了?”
是,那些痛不欲生的過往,她全都記起來了。
“我四年都沒有去看過他們了,爸爸媽媽該生氣了”,唐蘇宛沒有回答他的話,只自顧自的說,她一把扯開手背上的針頭就要下床。
“宛宛,你剛剛才醒過來,等身體好一點,我再陪你去好不好?”楚宇洛趕緊按上她的肩膀制止了她的動作,目光懇切。
“不好,我就是全天下最不孝的女兒,爸爸媽媽因我而死,而我卻忘了他們活了四年,我有什麼資格,我有什麼資格?”唐蘇宛終於失控,崩潰的哭喊着,掙開他的胳膊,就向著門外跑去。
她的命四年前就該結束了,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上天莫大的恩賜,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
濱海別墅里,厚重的窗帘遮擋了所有光線,房間裏暗暗沉沉,地板上滾落了無數酒瓶,沈墨深頹廢地靠着床沿跌睡在地毯上,英俊的臉頰上滿是憔悴。
林蔚然推門而入就看到沈墨深醉得一塌糊塗,心裏頓時一陣怒火中燒,何管家是她四年前就安插進濱海別墅的眼線,自然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這四年來,他一直把她扔在郊區庄園裏不管不問,現在卻為一個跟唐蘇宛有些相像的女人,把自己醉成這樣。
“呃……”沈墨深突然低沉出聲,林蔚然這才回過神來,走上前痴戀地撫上他的臉頰,“墨深,墨深,你醒醒。”
沈墨深幽幽睜開了眼睛,酒意未消散,酒精還麻痹着所有神經,他眼前一恍惚竟將林蔚然看成了唐蘇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