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紅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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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跳下車,抬頭便看見那三間獸頭大門頂上燙金的牌匾,燦亮的五個字:敕造榮國府。
“二爺回來了,這位可是林大爺?林大爺快進門吧,老太太今兒起早便等着,方才,翡翠姑娘已經出來問過三回了。”
賈璉一聽便急了,拉着林硯往裏頭去,二人行了一段,左轉過了穿堂,直行不多遠,便見一垂花門。
林硯右腳剛跨過去,便見一老太太在左右三四人的攙扶下迎面走來,猛地一下將他抱住,“可是我的硯哥兒來了!”
林硯自知這定是賈母了,笑着應了,道:“硯兒見過外祖母!”
“好好好!”賈母笑得一張老臉都皺了起來,眼底還藏着淚花,“前陣子收到你母親的書信,說你病重,急得我呀!如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王熙鳳脆生生附和,“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林表弟的好運在後頭呢。林表弟可別怪我多嘴,這老太太啊,是天天念着你。
前陣子聽聞你病了,急得吃不好睡不好,還嚷着要請了太醫給你送南邊去。得知你大好了,還要上京來,喜得什麼似得,就連我們一眾孫子孫媳都要靠後了。”
林硯笑起來,“都是硯兒不好,讓老太太擔心了。”
賈母握緊了林硯的手不肯放,“莫聽你璉二嫂子胡鬧,這哪能怪你。”
“是是是,都是我胡說。瞧我這張嘴,明知老太太在意林表弟,偏還說這種話,惹得林表弟自責,該打該打!”說著,王熙鳳當真抬手拍了自己一巴掌,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一行人入了屋,林硯要按這時代的規矩正式拜見,可他膝蓋才屈了屈,便被賈母攔住拉至身邊座下了,“都是一家子骨肉,哪來那麼多虛禮。”
如此,林硯倒也不堅持了,只在賈母的介紹下一一見過眾人。
才剛落座,賈母便忍不住感嘆:“我還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那麼一丁點大,你娘那會兒頭一回做母親,不曉事,抓着我的手說,這孩子怎麼長得猴兒似得,這麼難看,往後可怎麼辦。”
一句話,說的林硯面色通紅。眾人都忍不住用帕子捂了嘴。
“沒想到,一眨眼,你都這麼大了。瞧,如今長得多俊!”
王熙鳳邢夫人王夫人等連連附和,一表人才。
年老了,總有些話多,見眾人這麼捧場,賈母也來了興緻,一股腦兒把林硯三歲前那點事倒了個乾淨,就連尿床都沒放過。聽得林硯尷尬不已。但心底卻越發狐疑。
他隨着林如海舉家離京時不過三歲多,對賈母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唯有從賈敏口中得知那麼一兩分,卻也因為距離感情單薄,而後又因猛然多了另一世的記憶,每每想到黛玉的處境與結局,便又對賈家生了些恨意。
但見賈母今日作態,字字句句,那神色間的喜憂之色,都如此真切,又能對他兒時之事如數家珍,想來,確實是當真疼愛他的。
林硯眸中微波流動,這般的情況竟讓他有些不知如何回應。
不過,轉念一想,卻又不覺得奇怪了。賈母曾抱過他,哄過他,十年前便有相處的基礎,感情基墊已在,自然與從未見過面的黛玉不同。再者,細數書中內容,老太太對黛玉也是有心的。
若說整個賈府,誰真心待黛玉好,除了寶玉,恐怕也就只有賈母了。可惜,前者渾渾噩噩,毫無擔當;後者年邁,對府中的掌控早已不如當年。再有一點,對於賈母而言,對黛玉,即便再疼愛,也是與賈家,與寶玉不能比的。一旦二者有衝突,那麼……
林硯心頭一滯,賈母的感慨仍在耳邊迴響,“當年你父親調任去南邊,我本想留下你,可你母親捨不得,我也只能作罷,卻沒想到,這一走便是十年。你母親如今可好?玉兒可好?”
林硯一頓,回過神來,“好!都好!母親剛添了個弟弟,喚作礞哥兒!磬兒今年四歲半,已跟着父親讀書識字了。聽說我要上京給外祖母賀壽,她也要來。只是她年歲還小,母親擔心我照顧不好她,便沒讓。”
這話說的賈母喜笑顏開,“好好好!玉兒有這份心,我老婆子就很高興了。”
正巧,丫頭打了帘子來說:“寶玉醒了。”
“還不把他抱過來。”賈母笑着說完,又同林硯道,“寶玉是你表弟,本來是同我在一處等着你的。還問了好幾遭,見你一直不來,撐不住睡著了。”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渾身紅彤彤的小糰子躥進來,圓溜溜的大眼睛在眾人面上轉了一圈,停在林硯身上,“這位定是老祖宗說的林家表哥了。林家表哥長得真好看!”
林硯拍了拍他的頭,“你也長得很好看!”
林硯這是說的實話,賈家人不論品性如何,容貌都不差。寶玉也正如書中所說,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那圓嘟嘟白嫩嫩的小臉兒,林硯好容易忍住沒去掐上一把。
對書中的寶玉,他是不喜的。可面對眼前這個糰子,在一切還未發生之前,他倒真做不出什麼來。
賈寶玉兩隻眼睛眨啊眨,好奇地對着林硯上下打量,不知怎地便瞅見他腰間掛着的珞子,“咦,林表哥這珞子好生漂亮。”
林硯得意起來,“那當然,這是我妹子親手做的。”
賈寶玉歡喜起來,“可是祖母說的,同我一樣叫做玉兒的妹妹?”
林硯一怔,只聽賈寶玉又道:“我也要一個,林表哥,可能叫林妹妹給我也做一個。”
林硯突然板起臉來,“那可不行。這是我妹子,自然只能做給我。你若喜歡,找你妹子做去!”
一番話說得毫不客氣,偏語氣傲嬌,還帶着孩子般的醋意和氣性,倒叫人怪罪不起來,不由失笑。
賈寶玉更沒覺得如何了。王夫人卻是面色沉了沉,只道這林硯好不識趣,都十三歲的人了,還與五歲多的寶玉計較,不就是一個珞子嗎?何必下寶玉的面子。
林硯將她眼神瞧在眼裏,眸光動了動,什麼也沒說。
王熙鳳笑着開口:“老太太,我看林表弟也累了,如今既已到了府里,有得是時間敘舊,不如先讓林表弟歇息歇息。”
賈母連連點頭,“對對對!瞧我,人老了,糊塗了。這一路舟車勞頓,怎地還拉着你說了這麼久。快去歇着吧,只一樣,你得答應我。你好容易來一次京城,雖說是來給我賀壽,但總得多住些日子。”
“這是自然!外祖母且放心吧。京城這麼大,我還想好好玩玩呢!”
王熙鳳一把將賈璉推出去,“這敢情好!叫你璉二表哥給你作伴,要說你璉二表哥別的本事沒事,這京城哪兒好玩,哪兒好吃,他管保知道,一定叫你盡興。若有什麼事,你都可找他,他再不會推辭的!”
林硯拍手道好,站起身來,朝賈璉作揖,“我還真有一事要請璉二表哥幫忙,卻不知如何開口。既然二嫂子這般說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王熙鳳燦笑,“什麼事,你只管說出來。他若不答應,還有我呢,便是我不成,還有老太太呢!不怕他拒絕。”
林硯眨了眨眼,“今次上京,父親備了書信和禮單,除了府上的。還叫我去拜會一下沈家的長輩。父親說,沈家老太爺與我祖父乃是好友,后又為父親科考座師,對父親又教導提攜之恩。我既來了,便不能不去。
可是,我聽說沈老太爺很是嚴厲,心裏頭有些害怕。想起母親說過,沈大人是璉二表哥的堂舅舅,那麼沈老太爺也就是璉二表哥的堂外祖了,既然是親戚,想必璉二表哥比我熟識,想邀了璉二表哥一起去。”
一番話說完,屋子裏突然靜了下來。
既然如此,近期父親未做什麼舉動刺激甄家,甄家何故突然對兒子動手?而這麼巧,兒子病的時候,又剛好是蘇家出事的時候。”
林如海一頓,嘴角透出笑意。
“誰都知道,楊知府是金陵織造甄應嘉甄大人的妹夫,也是甄家的一把刀。甄楊乃是一脈,把控江南多年。楊家所做必然有甄家的授意。
這時候甄家的人來暗害兒子。想必原因有二。其一是讓父親因我亂了心神,無暇顧及揚州的大變,方便楊知府對蘇家發難。其二,也算是一種警告。揚州這灘渾水不是父親能趟的。父親若是一意孤行,蘇家便是前車之鑒。”
林硯喝了口茶,又說:“可惜,甄家還不夠了解父親。父親即便再緊張我,還不至於對外界不聞不問。更不會因此生了懼意,反而會越發恨上了甄家,此事更要插上一手了。”
林如海冷哼,“他們都想要你的命了,我怎能放過!”
林硯咧嘴笑起來,“所以啊,蘇瑾到底是不是在我們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