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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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子,實在對不住。說起來,令尊大人為巡鹽御史,雖名義上任職揚州,可陛下卻予他應急行事之權,江南五郡鹽稅之事都可受理。官職在本官之上。本官如此搜查公子家船,實屬無禮。
只是本官也有本官的難處,這逃走的乃是關押在勞中的重犯,是個亡命之徒,有幾手不錯的功夫,還背着幾條人命官司。本官也是職責所在,再者,這種要犯倘或真在公子船上,只怕會對公子不利。還請公子莫怪。”
葛鴻疇態度出奇得好,就差沒低聲下氣了。
林硯毫不在意,請了葛鴻籌入座,又命小廝奉茶,“葛大人說笑了。葛大人不過是盡了自己的本分,都是為了百姓,也是為了我的安危着想。我感激還來不及,怎會怪罪。再說,葛大人是我的長輩,如此說,倒是折煞我了。”
沒有順杆子往上爬,也沒有得寸進尺,反倒敬重有加,葛鴻疇點點頭,滿意了。
林硯將小廝泡好的茶杯親自推送過去,“葛大人不妨嘗嘗味道如何,不是我自誇,我這下人沒什麼別的本事,唯有一手茶藝,當屬上佳。”
葛鴻疇品了一口,着實清香怡人,餘韻甘醇,又聽林硯這麼說,不免朝那小廝多看了一眼,有些驚訝,小廝年歲不大,長得門清目秀,葛鴻疇大笑,“該賞!該賞!”
小廝轉動身子,朝葛鴻疇跪拜了一番,卻沒有說話,反倒是林硯開了口,“那我就替我這下人多謝葛大人了。葛大人莫見怪,我這下人乃是個天生的……”
林硯未曾言明,指了指自己的嘴。葛鴻疇恍然大悟,嘖嘖嘆息,可惜了,這麼好的長相,卻是個啞巴。搖頭憐憫了一番,倒是很大方地拿出了一錠銀子遞過去。
此時,船艙內衙差也都搜的差不多了,葛鴻疇見捕頭從艙門走過來,見他神色便已知曉答案,笑着站起來,與林硯你來我往又賠了一次罪,這才告辭離去。
閩先生大是鬆了口氣,緊跟着疑惑起來,“公子,你將蘇姑娘藏在哪兒了?”
林硯眯眼一笑朝那泡茶的小廝看去,小廝會意,開口喚道:“閩先生!”
這一把溫婉甜美的女性嗓音叫閩先生一怔,再細看他容貌,這……這哪裏是什麼啞巴小廝,這分明就是蘇姑娘。
閩先生驚得手中的茶盞咕嚕嚕落了地,面色大白,過了好半晌,回過神來嘆道,“公子也太大膽了!”
林硯搖頭,“以甄家的搜查力度,我不論將她藏在哪裏都躲不過,既然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
閩先生瞬間明白了林硯的意思。蘇瑾乃是閨中女子,尋常不出府,便是赴宴見得也是各家女眷,且都在揚州,和金陵未有來往。
葛鴻疇等人僅憑着一張畫像,着實有些難度。更何況……
閩先生又細看了兩眼,林硯也不算全無準備,雖然五官不曾變,但眉毛弄得濃了些,嘴唇沒有那麼薄那麼紅了,膚色也做了些修飾,鼻樑顯得更高了些,讓整體輪廓瞬間比先前多了幾分稜角。更難得的是耳洞不知用什麼法子遮住了。端得心細。
如此一來,若不細細查看,倒真發現不了。
再此之前,不說葛鴻疇了,便是他,不也只當這是個還未長成,正處於雌雄莫辨年歲的少年嗎?
林硯拿着茶杯轉了一圈,看着葛鴻疇離開的方向笑了,“葛鴻疇若是知道今日給他奉茶的小廝就是他要找的人,不知會不會悔得吐血。可惜,葛鴻疇還賞了一錠銀子。嘖嘖,這血又得再多吐一回。”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說的便是此了。葛鴻疇哪裏想得到林硯這麼大膽子,大喇喇將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再說,他們滿心滿眼都藏着事,一個個自詡聰明人,想得多,說句話都要藏幾個機鋒,哪裏有空去尋思一個不起眼的泡茶小廝?
閩先生心下大震,對林硯不得不起了幾分佩服之心。
蘇瑾站起身來,大約是如今穿着男兒衣裳,倒也不福身了,反拱手作揖,“林公子大恩,蘇瑾沒齒難忘!”
林硯抬手,“蘇姑娘客氣了,這話待我們入京之後再說也不遲。只是,林硯可否冒昧問一句,蘇姑娘可有何打算?”
入京在即,如今矇騙過了甄家派來的人,此後的路想來也不會再出什麼岔子。便是甄家再生懷疑,只需出了江南,他們想要動手便不那麼容易了。林硯問的自然便是入京后的事。
蘇瑾心知肚明,審視了林硯兩眼,笑道:“公子放心,我心中有數。”
林硯怔愣,不過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為何他卻從中聽出了幾分視死如歸的悲壯之感?
林硯張了張嘴,卻不知當如何開口,沒想到蘇瑾倒是先說了,“林公子,蘇瑾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公子的擔憂,蘇瑾明白。”
林硯面露訝異,蘇瑾笑了,“公子可是擔心,我失蹤了這麼久,甄家必定不會坐以待斃。如果能抓到我自是最好,如果叫我逃脫了,上了京,他們也要有后一手準備?”
林硯啞然。他想得確實是這點。甄家能在屹立江南多年不倒,絕非泛泛之輩,蘇瑾之事已經拖了半個月,甄家絕不會毫無設想,必然留有后招。
還有一點是蘇瑾不會知道的,那便是,若是按書中的劇情來看,甄家不是在這個時候消亡的。況且,皇上要的是肅清江南,並不是打倒一個甄家。
甄家固然要打,但必須是在已經掌控或者擊潰甄家這張盤根錯節的勢力網之後。在此之前,若是出招太狠,只怕甄家會狗急跳牆,到時江南必亂。
因此,蘇瑾需要上京,藉此狠狠打壓甄家一把,可具體能到什麼地步,還真不好說。
“林公子,蘇瑾是自行逃脫,自行上京,他人若問起,蘇瑾必定守口如瓶,此事與林家無關。只是,若皇上問詢,蘇瑾不能欺君。”
林硯一噎,面目一紅,很是羞赧。甄家若不能一招致命,讓其知曉是林家捅得刀,只怕林家在江南的處境會越發危險。更何況,林如海才來了一招假意投敵,蒙蔽人心,若此事揭穿,必定會亂了他的計劃。
林硯輕輕咳嗽了一聲,雖然說他的目的就在於此,可被人這麼拆穿,還真有點掛不住啊
蘇瑾卻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更懂得這是人之常情,輕輕一笑揭過,告辭入了艙房。
林硯愣了半晌,悠悠道:“此女不凡,傳言不假。她當得起才貌過人,機敏果敢八個字。”
閩先生卻轉頭看着林硯,“公子也不凡!”
林硯一怔,轉而失笑。
一個時辰后,船隻起航。果如林硯所料,甄家未曾起疑,此後一路風平浪靜,七月二十二日,至京。
岸上,賈璉已經等候在側。林硯提腳跳上去,“這位可是璉二表哥?”
別說,賈璉還真生的一副好皮囊,林硯腹誹。
“林表弟總算到了,老太太自打接了信,便日日念着呢!”
林硯一把攬過他就往旁邊的馬車上去,“那便快走吧!”
賈璉轉頭看着還在船上收拾的下人和行李,面露猶疑。
林硯笑嘻嘻說:“不用管,璉二表哥身後不是跟着下人嗎?讓他們呆在這,等行李都卸下來了,再給我的人領個路送過來就好。”
賈璉點頭,“這倒也是。如此,我們便先走吧,別叫老太太等急了。”
林硯巴不得,哪有不應,攀着車轅一躍,輕輕鬆鬆上了馬車,臨入車廂之前回頭與閩先生對視一眼,見得閩先生微微頷首,林硯也頷首回應,二人片刻間於形色中已進行了一番交流。
甄家雖不在京任職,可京里卻有一個貴妃,還有一個皇子。保不齊這會兒就有人在旁邊看着,當然,若真有人,他們的目光也會跟着林硯。林硯一走,閩先生才更好行事。這點,他們都心中明了。
因此,鑽入車廂,林硯便借口悶,將門帘窗帘都撩了起來。說是要吹吹風,也看看京里一路的景色。既然別人要看他,那就乾脆讓人看個夠!
賈璉只當這位表弟對京中好奇,也樂得當起嚮導,沿途解說著。林硯聽得津津有味,不時拍手叫好,如此時間過得倒也快,沒一會兒,就入了寧榮街,至了榮國府。
秋鳴摸不着頭腦了,“她又不是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有繭子不是很正常嗎?”
“如果是做活留下的,為何只有右手,左手沒有?手心有也就罷了,為何最為明顯的,反而在虎口?”
秋鳴一驚,“大爺,你是說她還練過武?”
“繭子不厚,還有些微紅破皮,可見練了沒多久。想來也是,做間人的,要的是心思剔透,偽裝夠深。武藝不重要。”
林硯嘴角含笑,“再有。若當真只是一個乞丐,是怎麼知道我是誰,怎麼找到賈府來的?”
“那日璉二爺不是說……”話到一半,秋鳴一愣。細細回想,賈璉當時只介紹林硯是姑母家的女兒,也未曾自報家門。霍燁是認得賈璉的,也沒有問。
這麼說來,卻是不曾提過。秋鳴面色一肅,“大爺,你上回就看出來了?”
林硯但笑不語,看是看出來了,只是那會兒,他並不確定是針對他的,還是針對金玉坊那位九皇子的。畢竟事情發生在金玉坊門口,太過巧合。針對九皇子的概率比較大些。
秋鳴急得跳腳,“大爺,你既然知道她有問題,為何還留下她!她還是個會武的,萬一傷了大爺怎麼辦?”
“你當我傻嗎?父親給我請過武師父呢!就算學得是半吊子水,不過強身健體,打不贏那些武官,對付她一個練了沒幾天的孩子總是夠用的。
對方有多少選擇不送,送個女童來,就是怕我起疑。這孩子不大,可以放鬆我的警惕。若是這樣我都沒有收,只怕下一次就要想法子送個更加讓我意想不到的人物了,那時若我未能察覺怎麼辦?
與其等着對方不知道再出什麼招,還不如留下這個已經露餡的,反而更加安全。再說,能培養出這麼一個年級小卻深藏不露的人物不容易。對方用了這樣的手筆,如此看重我,我總得知道他是誰吧!不留下這孩子,我如何順藤摸瓜?”
秋鳴怔愣,“大爺的意思,不是甄家?”
林硯嗤鼻,“甄家若有這人物,這手段,早用了。也不會單隻遣了個連翹入府,還需策動了柳姨娘才能行事。況且,甄家就在江南,要用也該用在父親身上。千里迢迢派個人安在我身邊,不是捨近求遠嗎?”
所以只能是京里的各位。算一下,就那麼幾位皇子,不是這個,便是那個了。
咚!咚!咚!
忽然,鼓點響起,林硯大震,瞬間站了起來。
聲音是自他這小院的后牆外來的。別看榮國府正門在寧榮街,轉出去為永安道,可他這小院的後頭卻是朱雀大街的東端,而朱雀大街正中乃是朱雀門。
朱雀門外有一大鼓,名為登聞鼓!
此鼓乃太/祖所造,上達天聽之用,為的是臣民冤屈能訴。設立之初,本無人敢擊。後有一老農擊打言說自己家的雞丟了。太/祖聽聞,下令府尹督辦,當真為其找回了雞。太/祖威信大漲。後來這傳統便留了下來,太/祖鐵令,子孫不可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