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名閣彼岸
?衛卿笑醒來的時候,夜錦衣在給馬喂草,一縷陽光瀉下,恰好給夜錦衣和那匹馬鍍上一層金黃,顯得靜謐美好。
若非帶了太多仇恨和執念,夜錦衣和他應該能成為朋友吧。衛卿笑這樣想。
“休息好了便啟程吧。”夜錦衣撫着馬背道。
“去哪裏?”衛卿笑將手臂搭在膝蓋上懶懶地問。
“彼岸閣。”
彼岸閣,長安城第一閣。
五年前,在長安城最繁華的地段,一所酒樓開張。彼岸閣的主人用了五年的時間,讓它成為了長安第一名閣。
可彼岸閣成為長安第一閣,並非因為這裏有天下第一的名廚掌勺,並非因為這裏彙集才貌雙全的名妓,也並非因為這裏有着世間難尋的美酒余香繞。
而是因為彼岸閣有另外兩樁奇怪的生意。
一樁是情報生意。
五年前,彼岸閣與丐幫結盟,建立起整個長安乃至整個武林最為完備的情報機構。
彼岸閣負責聯絡買主,丐幫負責收集情報,最後得到的銀子五五分成,倒也做的自在。
另一樁是懸賞生意。
江湖上,人們總有牽扯不斷的各種愛恨情仇。
放下的便作罷,放不下的便窮盡一生都在這裏面糾纏。
有一些人,他們武功高強,自己提着劍便可以滿天下的找仇家報仇。
但還有一些人,他們沒有武功,卻有着大把大把的銀子,他們不需要出手,只需出錢,便有大把大把的殺手幫他們解決掉仇人。
彼岸閣便是僱主和殺手之間的那條紐帶,不過,它跟其他媒介不同的是,它會直接把僱主點的獵物公佈懸賞。
有能力有膽量的人把懸賞的人頭帶回來,拿走高額的賞金;有膽量沒能力的人反而白白送掉自己的命;沒膽量的人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高出天際的賞金搖頭嘆氣。
這是彼岸閣的規則,也是這個江湖的規則。
幾日之後,兩個披着斗篷的人騎馬出現在長安街頭,他們的斗蓬把自己的臉遮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了光潔的下巴。
“長安城位列關中之首,也彙集了各路人馬,小心些。”一個披着斗篷的人沉聲道,聽聲音便知是夜錦衣。
“如今絕崖山莊的事在風口浪尖上,青岳山莊又恰好在長安,是要小心些。”衛卿笑應道。
不多時,他們便停在了一處酒樓前面,大門的上方一塊匾額高高掛起,上面寫的正是“彼岸閣”三個字。
二人剛剛踏進彼岸閣摘下斗篷,便有兩個書生模樣的小生迎上來恭敬道:“請問二位公子問酒、問世還是問人?”
夜錦衣道:“問酒。”
“公子樓上請,好酒馬上就到。”一個小生指引着二人上樓,在靠近欄杆的地方坐定,便又退下。
“二位請慢用。”
不多時,便有一個模樣周正的侍女端上酒,跪坐在旁邊將二人杯中的酒斟滿才緩緩退去。
“這彼岸閣似乎並無特別之處。”衛卿笑飲下杯中的酒,細細品味,淺笑道,“不過這酒,倒是極好。”
“大隱隱於世,特別的地方一向不是一眼就看得出的。”夜錦衣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在鼻尖輕輕一嗅,“聽說這余香繞,僅一口便可令人回味三日。”
“那可要等三日後才知真假。”衛卿笑笑道,又抬手給自己的酒杯斟滿,“不過你,似乎不怎麼喝酒。”
“或許是我太過清醒。”夜錦衣笑了笑,低頭掃了一眼樓下的情景。
他們坐的地方恰好靠着二樓的欄杆,正好將一樓的情況一覽無遺。此時樓下正好有兩個老者坐在一起喝酒交談,聲音不大不小,夜錦衣恰好聽得清楚。
“沒想到才十年,絕崖山莊又遭了禍,世事無常啊。”綠袍老者嘆息道。
“吳老哥,十年前那是玉家的禍,今時不同往日,這次怕是楚家的禍了。”那黑袍老者捋着鬍子道。
“我看吶,怕是這絕崖山莊風水不好,不然豈會總是遭遇滅門之災。”綠袍老者不以為然。
“許是,這山莊名叫絕崖,當年玉家一雙兒女不就是跳崖而死,真是諷刺。”旁邊有幾個桌子的人聽到這老者的話,也隨聲附和着。
聽到這裏,夜錦衣的手猛地一抖,杯子裏的酒灑出些許。他沒有太顧忌,仍舊是認真聽着樓下的交談。
衛卿笑見狀,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將酒杯從夜錦衣手中拿出,放在一邊。每個人的心裏或多或少都有些傷,玉展顏就是夜錦衣心裏那道觸碰不得的傷,他明白。
“諸位都是長安有名望的人,沒想到也聽這江湖傳聞,也信這風水之說。”從最里側的酒桌走過來一個拎着酒壺的紫衣人,朝着幾個吃酒的人微微拱手,笑道。
“晴馬老闆,許久不見,請。”那幾個人看到這個紫衣人紛紛站起身來回禮,那兩個老者直接揚手請他坐下。
“那晴馬當家怎麼看?”那個黑袍老者疑惑問道。
“林老闆一向信奉佛事,應當知道,世間之事大都是因果循環。所謂禍端,不過是曾經埋下的惡種而已。”晴馬搖了搖手中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樂呵呵地開口。
“道理是沒錯,可這楚家是江湖上的名門正派,無端端地會惹了什麼禍根呢?”那綠袍老者似是不滿足於這個答案,追問道。
“吳老闆錯了。”晴馬給兩個老者各斟滿了酒,站起來搖搖晃晃走了兩步,說道,“這世間本沒有正邪的區分。”
“看來這次楚門是招惹了不該惹的人了。”那林老闆無奈地搖搖頭,跟對面的吳老闆碰了個杯,將杯子裏的酒飲盡。
“不知道絕崖山莊的事彼岸閣有沒有去查呢?”另外一個酒客插了句話問道。
這個問題一出來,旁邊一群想看熱鬧的人目光也落到晴馬身上,似是都想知道這個答案。
“這些倒一直是火舍兄和水引兄在處理呢。”晴馬笑容明朗,又抬頭喝了口酒,卻恰好看到二樓一直看着下面的夜錦衣。與之對視一眼后,他又環顧四周,狀似無意地開口,“不過據我所知,還沒有人要查這件事。”
周圍的人一聽,興緻頓時都下去了,在他們看來,沒有未央樓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別人就更沒辦法查出來了。
晴馬看着周圍人的反應,又喝了一大口酒,微醺地笑道:“這畢竟都是別家的事,人生在世,還是自己活得快活重要。”
“晴馬老闆說的正是呢,我們今兒來倒都是為了看酒兒姑娘的舞呢。”
這句話一出,旁邊一群人開始附和道:“是啊,今天都是等酒兒姑娘呢。”
“酒兒姑娘?”晴馬故意賣了關子,扶額想了許久,似是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唉,晴馬老闆,問世問人的買賣其他三位當家做主,怎麼這問酒的生意你也忘了?”吳老闆着急地站起來問。
晴馬拍了拍腦袋,笑了:“想起來了,酒兒姑娘。”
“哎,正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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