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樂極生悲
孫可可緩了口氣，看來跟鬼住在一起不單單是可以隨時犯花痴這麼簡單的，也要防着他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舉動。不過想來他也是好意，自己也不能太過分。
於是她爬起來打理好自己，在陸安不滿的眼神中翻出來兩片不知道過沒過期的麵包，加一根被陸安嫌棄的那個牌子的火腿腸，連哄帶騙的讓陸安吃了兩口。
陸安問她，“你打算怎麼查小鬼的事，畢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孫可可想了想，“我覺得還是從以前被拆遷的平房那裏入手吧，姓閔的人家應該不多，比較好找，不行的話可以去附近的派出所查一查以前的居民記錄，就是不知道以前的資料有沒有那麼完備。”
陸安點點頭，“還不算笨。”
孫可可又說，“你要不要去問問那附近的鬼，看看有沒有老人家認識他們家人啊。”
“你還真是不禁誇，正常的一個人死了會輪迴往生，並不是……所有的鬼都像我一樣無處容身，在一個地方飄蕩的。”
孫可可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不過看陸安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依然是冷冷的，想來，他也不是那麼多愁善感的性格，於是稍稍安下心來。
孫可可突然發現自己怎麼這麼關心陸安的情緒呢？一定是太希望他趕快走了，一定是這樣。
她偷偷想，陸安的靈魂一直徘徊在這附近，說不定也是住在這裏的呢，如果去公安部門查戶口，能不能查到和他有關的東西。又想到他是民國鬼，只好在心裏給自己寫了一個大大的衰。
陸安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該來的總會來的，該走的你攔也攔不住，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孫可可“啊？”了一聲，看着陸安冷冽的眼神，心裏有點發虛。
陸安沒再說話，飛身鑽進她脖子上的小木牌里。
孫可可聽到他的聲音不知在何處響起，“走吧。”
下午兩點多正是陽光最炙熱的時候，孫可可走出自己住的小區，往外面看了看。平日裏真沒意識到自己住的地方附近居民樓還挺多的，這四周一棟棟的樓拔地而起，當年都是平房，誰知道哪個以前是閔冉冉的家啊。
“也不知道閔冉冉是什麼時候死的。”
“我問過了，她還是太小，只記得自己的怨恨，年頭什麼的早就記不清了。”陸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啊，你什麼事問的？”
“你睡覺的時候。”
孫可可一想到他把手卸下來給自己抱着就覺得后脊梁骨冒冷風，“哦……那個陸安，你以後要是不想陪我可以整個身體都一起離開，不用卸下個胳膊腿兒什麼的陪我。”
“放心吧，沒有特殊情況，我是不會離開的。”
孫可可心裏還在想着說什麼寸步不離都是騙人的，聽了陸安的話又安下心來。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小木牌。
陸安突然說，“以後穿衣服不要穿領子這麼低的，這千年陰沉木屬陰，雖然我在裏面可以不懼陽光，但還是多避光比較好，而且，你穿低胸也沒有什麼風景可看。”
“你懂什麼，這是V領，這是今年流行的款式哦……”孫可可說了一半，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停了下來。
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可是又有點抓不住。
她閉上眼睛，想着自己上一秒說過的話，努力捕捉剛才自己一瞬間飄過的那絲靈感。
剛才說過什麼？不用卸下胳膊腿陪我？不！不是這句！這是V領？好像也……款式？
——對！就是款式！
孫可可差點激動的跳起來，“陸安，我知道了，閔冉冉應該是大概十五六年前死的。”
陸安的聲音第一次透出好奇，“你會算卦了？”
“不是的，你聽我說，是閔冉冉的衣服，那種紅色格子的連衣裙是我小時候穿過的款式，我印象特別深，我上小學的第一天穿的就是像她那樣的裙子，那年最流行的就是這種裙子。看她的樣子也就四五歲，同一年流行的裙子她穿的年紀比我小兩歲左右，我今年二十二，那麼這樣算下來她如果活着應該是二十歲的樣子，那她就應該死了十五六年了。”
陸安輕輕的笑聲傳出來，“你小學就知道什麼叫流行款？還好你長得一般，要不然現在絕對是個花瓶。”
孫可可正等着陸安誇她，沒想到他冒出來這麼一句。趕緊給自己辯解，“是因為上了學以後就要穿校服了，我當時很喜歡穿這個裙子，都不想上學了，被我媽狠揍了一頓，所以對這條裙子印象很深。看到閔冉冉的時候因為她的樣子太嚇人了，所以沒把注意力放在衣服上，剛才提起衣服的款式，我突然就想起來了。”
陸安哼了一聲，“沒想到小女孩的臭美也能派上用場。”
孫可可得意的說，“那怎麼了，別小瞧了女生，這種細節就算是個男人也發現不了。”
她又等了一會，發現陸安沒有打算誇她的意思，於是自己說了一句，“怎麼樣，我厲害吧。”
陸安又哼了一聲表示默認。
孫可可還在為了自己的靈光一閃沾沾自喜。
陸安笑道，“你一定是從小到大沒被老師誇獎過，一點點小成績就沖昏頭腦了。”
“哪有，我從小就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我得過的獎狀摞起來比字典都厚。”
陸安道，“好孩子，你還是趁着發現了一點線索快去查吧，先打聽一下附近那棟樓是十五年之內建起來的，再去問那裏有沒有姓閔的人家大概十五年前丟過一個女兒。”
“嗯，好噠。”被自己的機智驚喜到的孫可可簡直開心的不能再開心了，連蹦帶跳的走着。
不過樂極生悲，沒注意腳下，被馬路沿絆了個大馬趴，最慘的是她脖子上的木牌，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就斷了，嗖的飛到馬路中央，隨即被路過的一輛汽車壓了過去。
孫可可顧不上自己流血的腿，連忙爬起來想去撿，奈何馬路中間車來車往，她眼睜睜的看着又有幾輛汽車從陸安的陰沉木上壓過去，好像碾在自己心上一樣。
孫可可顧不上那麼多了，衝到馬路中間一把撿起木牌仔細查看，還好沒壓碎，沒想到這個木頭還真是挺牛的。
耳邊響起了尖銳的剎車聲，和一個司機的罵聲，“不要命啊，急着投胎也離老子遠點。”
孫可可這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的給周圍幾輛差點出意外的車主道歉，然後一瘸一拐的退到路邊。對着木牌拚命的大喊，“陸安，陸安你還好嗎，你沒事吧？陸安你說說話啊。”
沒聽見回應，孫可可的眼淚刷的一下子流出來，“陸安你說話啊，你別嚇唬我。”
突然，一個幽幽的聲音飄到她耳朵里，“你哭什麼，鬼還能死不成。”
“混蛋！”
孫可可一定不知道路過的人看見一個女孩涕淚橫流的對一塊木牌喊混蛋的時候是什麼表情，要不然她一定會找個地縫一口氣鑽到美國去。
一個小女孩跑過來小心翼翼的拉拉她的裙擺，“大姐姐你是不是失戀了。”
孫可可回過神來，“哦……不是的。”說著還伸手抹了一下鼻涕和眼淚，把本就哭的髒兮兮的臉揉的更噁心了，還好她素麵朝天，要不是化了妝估計現在能直接去唱戲了。
“大姐姐，你受傷了呀。”小女孩掀起她的裙角，孫可可才發現自己的腿擦破了一塊皮，血正順着小腿流下來。
“大姐姐，你一定是失戀了，錯把木牌當成電話了吧，你是想打給你男朋友罵他吧。”
孫可可發現現在的小孩子想法還真多，而且還那麼八卦。她看見那白嫩嫩的小手伸向她手中的木牌，趕緊抓緊了，然後一瘸一拐的跑掉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小女孩。
現在是雖然夏初，但是陽光已經毫不留情，本就狼狽不堪的孫可可被陽光一曬加上腿上的傷口疼的厲害，虛汗不停地往外冒。
好不容易挨回了她住的那棟樓，上了電梯。
電梯裏只有一她一個人，門剛關上，陸安一個閃身就出現在她面前，惱道，“你怎麼這麼冒失，傷成這個樣子。”
孫可可委屈的不得了，眼淚嘩嘩的流，“我以為你被車碾過去了就灰飛煙滅了呢，電視裏都是那麼演的呀，你還怪我。”
陸安看着她這幅像是逃荒歸來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口氣軟下來，“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容易消失，你趕都趕不走我的。”
突然，孫可可瞥到電梯角落裏的眼珠子又冒出來了。
沒等她說話，陸安一道黑風掃過去，“小鬼，她都是為了幫你才受傷的，別出來討人嫌。”
孫可可看到那個眼珠子一點點的退了回去，消失了。
電梯門開了，陸安看了孫可可一眼，回身幾個凌厲的目光掃過電梯和走廊里的幾個監控，監控鏡頭應聲爆裂。然後他伸手抱起了孫可可，出了電梯。
“我們小區的監控好像都被你給打壞了。”孫可可被他抱在懷裏覺得有些冷，不過恰好抵消了剛才曬到爆炸的熱氣。
“如果你想被人看見自己飄回房間了，我可以不毀掉監控。”
“……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