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三羊子(上)

第二十二章 三羊子(上)

我呆立在中間不敢動了,這是哪兒呀?剛才的樓房不見了,在我眼前的只有這一條望不到盡頭的大馬路。

我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盡量忽視旁邊這群燒紙的人。

“嗚嗚嗚……”耳邊穿來女人的哭聲,凄涼無比,我不敢轉頭看他們,卻時時感受到有目光掃着我。

走了很久,感覺已經離他們很遠了,哭聲也消失了。

轉過頭,他們還在我的斜後方燒着紙,頓時頭皮發麻。

怎麼回事?

我瘋狂地向前跑了起來,撲通撲通的心跳隨着我的腳步漸漸快了起來。

不遠處依舊是十字路口,那幾個人依舊在斜對面燒紙,看着一閃一閃的紅綠燈,我腿一軟,撲倒在了地上。橙黃的燈光打在我的臉上,我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

突然一道強光射得我睜不開眼睛,空無一人的十字路口轉出一輛快速行駛的越野車,我在馬路中間,來不及避讓,直接被撞倒在地。

感覺身體像被撕裂了一般,心臟處像是爆裂,劇烈的疼痛感襲滿了全身的每一個細胞,越野車從我的身上碾過,迷糊之間,我轉頭望向並未停下的車子,視線模糊,只有一道綠影。

“吳怡,吳怡……”聽到叫喊聲,我睜開了眼睛,感覺頭腦陣陣眩暈。

手上還繫着麻繩,蔡琳仍在我身邊。

我剛才在做夢?

我揚起手,在空氣中抓了抓,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沒有了沉重的壓迫感,身上的痛覺消失了,起身才發現自己早已是大汗淋漓,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蔡琳遞過來一杯水,這才感覺,嘴唇乾裂,喉嚨生疼,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樣。

“感覺怎麼樣?”我喝了口水,瞬間感覺好多了。

還好是夢,不過感覺太真實了。“現在什麼時候了?”

“凌晨五點。”蔡琳看了看錶。

“昨天晚上十點左右你出去了嗎?”

“沒有,我一直都躺在你旁邊啊。”蔡琳說著便搖了搖我們系在一起的手,“昨天晚上,大概十二點鐘的時候,你忽然大叫了起來,一直到現在才把你叫醒,你做了什麼惡夢嗎?”

十二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十一點出門在十字路口遇到的那群燒紙的人,然後被綠色的越野車碾壓,應該也就在十二點。

我將自己做的夢給蔡琳說了一遍。

“我大概知道是誰在背後作怪了。”蔡琳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了好一會兒。

我已不敢再躺下睡覺了,恐怕還會再做這樣的夢。

一直到天亮,男人也醒了,“好久沒有睡過這麼好的覺了,真是太感謝你們了,藥到病除,仙姑仙姑。”說著雙手合十就要拜向我們。

我內心不僅吐槽,你當然睡得好了,惡夢都給我做去了。

蔡琳一臉漠然,質問男人,“只是治了本,我們一走,你還是會再次陷入惡夢的,最近有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

“虧心事,沒有啊。”男人一手摸着頭,否認道。

“如果你不認真想想再回答,我們可能只有揮手道別了。”說著蔡琳便拉着我的手,往門外走去。“晚上十二點,越野車。”

男人像是憶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瞪大了眼睛。

“別走!”

我和蔡琳頓在門口,等他把話說完。

“我好像撞人了。”男人顫抖着聲音,雙手捂住臉,緩緩地蹲了下來。

“一個月以前,那天晚上和朋友聚會喝了點酒,藉著他的越野車,開回了家,就是晚上十二點左右,在拐角處我好像撞了一個人,不過當時四周都沒有人,我抱着僥倖沒有管他,所幸這地方偏僻,並沒有監控,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那人是死是活。”男人抱着頭痛苦地回憶着,“我也是沒辦法,父母一輩子在鄉下受苦,好不容易我來到了城裏,還沒出人頭地,就遇到了這檔子事兒。”

我做的夢和男人描述的一模一樣,這難道是怨靈找來了?

我不解地看着蔡琳,“你下一步準備怎麼做,是繼續瞞着警方,瞞着受害者的家庭,再撒個謊瞞過自己,心安理得地繼續苟活下去?”

男人只是抱着頭痛哭着,沒有說話,最終還是想明白了,答應我們去自首。

這個男人的事情已經了結了啊,但我們並未找到三羊子。

“這個時候,就應該找到死者家屬了。你以為男人做惡夢是因為死者的惡靈嗎?”

我點了點頭,不是嗎?

“罪魁禍首是死者家屬,他們中間一定有人是懂這一行的,而且正是三羊子的所屬者,兇手沒有找到,他們就讓三羊子找到此人,出現在他夢境,一天一天地折磨他,吸食他的魂魄。”

我不禁唏噓,若真是這樣,只要我們找到受害者的家人就能拿到三羊子了。

而他們會答應將三羊子給我們嗎?

忽然我計上心頭。

這晚,我還是讓蔡琳將男人身上的邪氣往我身上引。

又是這個十字路口,同樣閃爍的紅綠燈,飄飛的紙錢。

燒紙的人還是如昨天一樣圍在那裏。

不過這次我沒再逃了,徑直向他們走了過去。

一個中年女人腫脹着眼睛,眯成一條縫,望着我。

“兇手已經被我找到了,你們沒有必要再夜夜折磨他也折磨自己了。”

女人眼露凶光,“兇手!兇手!”歇斯底里地嘶吼,瘋狂地搖晃着我的手臂,“我的兒子才這麼年輕,正直青春年華,卻橫死在此,屍體冰涼一直到第二日才發現,居然還肇事逃逸,我要把他找出來,還要讓他生不如死。”

“會將壞人繩之以法的。”這時我注意到女人手腕上的枯木手環,這個應該就是三羊子了。

“只要你答應把手環給我,我明日就將他帶進警察局。”

女人懷疑地看着我,“你是誰?你和我兒子的死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是當事人?”

“不用管我是誰,現在也只有我知道兇手在哪裏?若你不將手環給我,可能你的兒子將永遠死不瞑目!”雖然很殘忍,但為了手環,我還是用他的兒子來威脅了他。

這招很有效,女人一聽將會死不瞑目,癱軟在地上,痛苦了起來。

過了很久,她舉起手將手環遞過來,我連忙接住,沉甸甸的,測了一下,羽毛都變成了黑色。果然,這就是陰物。

將手環小心翼翼地裝進兜里,夢境還沒消失,我陪着女人蹲在火堆前,拿起紙錢也燒了起來,希望這個無辜的人這下能夠安息了。

突然空曠的大馬路走來了一個人,看到我們這裏,她站在原地扭捏了很久,最終還是直視着前方走着,那……那個人不就是我嗎?那現在燒紙的我又是誰?

拐角處投出一道強光,照射在馬路中間的我的身上,“砰”,綠色越野車,絲毫沒有剎車的跡象,直接從“我”身上碾過。

越野車跑了,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我”。

旁邊的女人看到這一幕又“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說是為了懲罰別人,其實最後折磨的仍然是自己呀,拍着女人的肩膀,同情地安慰着她。

醒來后,天已發亮。我照舊頂着黑眼圈,連續兩日的折騰,我心力交瘁,不過再用蔡琳端過的清水照時,身邊的黑霧已經消失了。

我摸了摸口袋,果然手環還在,我呼了一口氣。

手環是黃黑色乾枯的實心木頭製成的,上面有三個怪物的頭顱,正如當初藥師所說的,手環是由怪物製成的。

就算是變成了手環,那怪物的頭顱呲着嘴露出尖利的牙齒。

雖然很可怕,但我內心還是十分高興的,至少第一件物品找到了,百里赦現在在冥界應該已經醒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法力?

我又將手環小心翼翼地收回了口袋。

履行自己的諾言,我們和那個男人一同到了警察局,看着他自首,看着他指認現場。

正當我以為這件事情已經完成了的時候,蔡琳不知從何處弄來了一隻大紅公雞。

“你這是作何?”我疑惑不解。

“你明白現在自己的處境嗎?每晚撞死的都是你,你成了受害者的替死鬼。”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着蔡琳將公雞抱到男人死的地方,舉起菜刀,直接將公雞的頭顱砍下,嚇得我急忙閉上了眼睛。

雞血噴洒了一地,汩汩地冒着,雞腳還在空中不停地撲騰,鮮血也濺到了蔡琳的身上。

我都不知道蔡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勇氣了。

過了一會兒,雞停止了掙扎,雙腿綳直。

果然,今天晚上無月也無夢,我睡得很香,直接睡了一天一夜。不知道古坡木還有陰盤在哪裏?我還不能鬆懈,百里赦早一日恢復法力,我早已日安心。

陳猛乃茅山道士么耐觀的大師兄,下山就是為了濟貧救世,本不圖自身利益,孤身一人也不打算收徒。可奈何碰到被徹底滅掉的村子與死裏逃生失去雙親的蔡琳,不忍心看到她獨自一人逃亡消沉,死於黃皮子之手。答應了蔡琳拜師學藝的要求。

自從收了蔡琳,過得像仙一樣的陳猛也便跟着世俗了起來。

一個大男人繫着圍裙燒菜做飯都是小事,端着盆子餵雞餵鴨,時不時還要安慰安慰想家的蔡琳。男人最見不得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了,每次都是慌慌張張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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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夫夜夜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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