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陰物
曼莎見我滿臉的猶豫也沒說什麼,轉身自己走了。
如果說要殺掉我又何必大費周章,百里赦現在性命難報,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把他救回來。
我跟上曼莎的步伐,來到了一個小房間。
曼莎拿起葬海刀,旁邊一個大盆子,放滿這個盆子得用多少血呀?
“我自己動手吧?”真不敢信任曼莎。
“哼,真讓我來,恐怕會直接從大動脈下手。”
曼莎雖然這樣說,但也慶幸她性子剛烈,想啥做啥,不是那種暗地裏放陰刀的人。
不過我左肩的燙傷還未真正痊癒,不禁罵自己挺慫的,看不慣她還干不掉她。
拿起葬海刀,我便箭步飛奔到房裏。
近處看到百里赦更是讓人心疼,失血過多嘴唇發白,裸着的上身滿是傷痕,每一條都是觸目驚心,左肩的血還沒有止住。
我一手推開旁邊的藥師。
按照曼莎說的,我揚起手中的葬海刀先割破了左手食指,血珠沁出,我試着滴了一滴到百里赦臉上的傷口。
傷口以看得見的速度慢慢癒合。
血放的太慢了,我索性將五個指頭一同劃破,就如曼莎所說,葬海刀一刀見血,但毫無痛感。
“夫人,您的血居然有如此奇效!”藥師瞪大了眼睛,不禁感嘆。
“屠罡,他到底是什麼人?”雖然知道是他將百里赦一次又一次打傷,但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屠罡,也是鬼王。他法力高強,總是去凡間找一些女人做他的小老婆。”
果然又是個衣冠禽獸,那天一定是把我當成了誤入野鬼村的平常女子。
百里赦傷口太多了,我用左手握着刀刃,一用力,血終於淌了出來,淋在肩上,背上。
胸口位置,傷口不大但很深,我將手微微握成拳頭,好讓血流進傷口,可滴了很久,都沒有癒合的跡象。
“百里赦大人被剝奪了金丹,傷口難愈。”藥師在旁邊憂慮地看着。
此刻的我頭有點發暈,百力赦傷口的血止住了。就是這胸口上的傷口沒有癒合,我拿起桌上的繃帶將自己的手纏好了。
“什麼是金丹?”
藥師沉默了一下,像是在組織語言,“金丹是自己修鍊而成的元炁和法力。”,“若是沒有了金丹,百里赦大人相當於失去了統治冥界的力量。”
那這金丹和平凡人的四肢大腦有什麼區別,沒有了力量,先不說百里赦能否接受,萬一這冥界有想要篡權造反的人,這不是一個契機了?
“失去金丹這件事,千萬不能說給第三個人聽。”
“明白。”看藥師也不是個愚笨之人。
“金丹離開了本體會消失嗎?”
“不會,若是屠罡拿走了金丹,多半是想吸食它的法力。不過吸食也不簡單,如一個抽絲的過程,在這期間,若能找到金丹,它還會附入大人體內的。”
“除了找回金丹,有什麼辦法恢復法力嗎?”
“有是有,但材料稀缺,三羊子,古坡木,陰盤,而且操作的過程繁瑣,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去屠罡老窩尋金丹,我一沒法力,二沒功夫,說不定反倒搭上自己,估量了一番,我還是去找這些物件吧。
“這些東西到哪兒尋?”
“三羊子,古坡木,陰盤三者本都是陰間的東西,被陰商盜去了人間。”
又是陰商。
“若是要去找可真是大海撈針,不過他們三者都有奇力。夫人,這個你拿着,它能測出實物的屬性,這樣你就能辨別東西的真假了。”
我接過,是一個拳頭大小的手環,上面別了一根白色的羽毛。
“當環顏色變得越深,陰氣就越是重。三羊子曾是冥界的一隻怪物,三個頭顱一個心臟,因常下山以人為食,被煉作了一個枯木手環,擁有這個手環的人能入夢境,在夢境中吸食別人的魂魄。而古坡木長在冥界三途河中央,常年與曼陀羅花為伴,它的功效是凡間女子炙手可得的,如檀木一般,發出的自然香味能夠美容養顏,使人常葆青春。至於陰盤是最帶凶性的,已經有自己的思維,化作人影,在人間胡作非為。所以,每一件物品都不是容易就能得到的。”
藥師也是個厲害人物,陰陽通靈,任意穿梭,行走於冥界與人間。
在藥師的幫助下,我暫時住進了他在人間的中藥鋪。
也找來了蔡琳同我一起住下,向她說明了緣由,不僅很願意幫助我,還拉來了陳猛。
店面十分整潔,不管是住的地方,還是看病的地方,都帶着草藥濃郁的味道。
在附近打聽了很久,都沒有發現一絲線索,我有些沮喪,發愁的沒有一點思緒,不禁看着藥鋪里的幾個小姐姐抓藥。
無意間聽見旁邊聽診的小姐姐在為病人開藥方,“精神萎靡,每天眼睛都乾澀,就像前一天晚上沒有休息好一般,可我很早就睡了。昨天晚上我八點就躺床上了,今早九點鐘才起的床,可依舊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你看我眼睛裏的血絲。每天如此,我感覺眼珠快要融化了。”
病人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拖着一臉的疲憊說著自己的癥狀。
年紀輕輕就得這種怪病,多半是經常熬夜。
“若是經常用電子產品可能會導致你的神經衰弱,那你在睡着的時候有沒有多夢的現象?”
“電子設備每天都在用,可說來也奇怪,多夢倒不是,只是每天晚上都會做同樣一個夢。”嗯?做夢。我聽見了關鍵詞彙,忙湊過頭仔細聽他的癥狀。
“每晚我都夢見自己家門口有一口大油鍋,一個男人將我的心掏出來放進去,然後拿給我一根棍子,我就不停地捅着油鍋里的心,不停地攪拌,每一棍子捅下去,都像是真的捅在了我的心上,有痛感,但醒來之後就什麼事也沒有。我是不是撞邪了?”
這可能真是三羊子乾的。
“別動。”我將兜里的手環掏出來放在男人的面前,手環呈現青灰色,果然是被陰物所害。
“你這種癥狀多久了?”
“大概一個月吧。”
“真是被邪物所纏繞。”
男人看着我,半信半疑,這時蔡琳走過來,端了一碗清水,像一面鏡子。
“你照照看。”
男人將頭埋下,“啊。”男人驚叫了一聲,“這是什麼?。”
我好奇地湊過去,清水中的男人眼圈烏黑,周圍縈繞着黑色的煙。
“若是被邪物纏繞,他的身上會有明顯的反應。”
“你這,騙人的把戲吧。”
蔡琳揚起了一邊的眉毛,把臉湊到清水前,蔡琳的影子在水面投映出,並沒有任何的不同,我也是一樣。
男人這才瞪大眼睛,“那怎麼辦?救救我,有什麼辦法嗎?”男人哆嗦的有些語無倫次。
根據蔡琳的要求,我們跟着男人來到他的家中。
男子是外地人,獨自一人來到城市工作,住的是簡陋的出租屋。只有小小的兩個房間,還陰冷潮濕,是不是爬過幾隻蟑螂。
雜物隨意地擺着,電腦旁邊還有一盒吃過的泡麵。
還總有一股惡臭傳出,蔡琳將房間裏的唯一一扇窗戶打開。
“我是搞程序的,平時宅在家裏,鼓弄電腦里的玩意兒,沒注意整理過,抱歉。”男人不好意思地解釋,“誒,小心。”
跨過一堆雜物轉身過來的蔡琳一腳踏在香蕉皮上,摔了個底朝天。
仔細環視一圈男人的房間還真是處處藏着暗器。
我連忙將蔡琳扶起。
“根本就沒有地方施法。”蔡琳站起身,一臉的不悅。
男人見狀,忙將自己的電腦收起,拿起掃帚飛快地騰出一個空地。
蔡琳拿出剛才在花圈店買的香燭,蔡琳將香燭點燃拿在手中圍着男人饒了三圈,又繞着我走了三圈。
“好了,吳怡,你可以坐着休息了,現在只靜等天黑了。”
這麼簡單,才注意到男人躺在了地上,像是失去了知覺,“他怎麼了?”
“他只是在休息,我現在將他身上受的邪引到了你的身上,別害怕,邪物在夢中也搞不出什麼動靜的。”
我懷着滿心的忐忑終於等到了天黑,蔡琳安靜地躺在我的旁邊,將我的手和她的手用麻繩系在了一起,“睡吧,放心。”
我閉着眼,翻來覆去了好久都沒有睡着,轉身看身邊已沒了人影,蔡琳呢?
我走出房間,那個男人也不見了,雜亂的房間漆黑一片,只剩下我。
“蔡琳。”只有兩間房,他們都不在,難道出去了?什麼時候出去的,怎麼一點聲音都沒聽見呢?
我看了一眼時間,十點。
我又縮回床上不敢亂動,可過了好一會兒,蔡琳還是沒有回來。
我索性開了門,走下樓去。
大馬路上的紅綠燈已經只有黃燈在閃爍了,幾乎已沒有來往的車子了,馬路顯得寬闊了起來,我只穿了一件短袖,夜風吹得我瑟瑟發抖。
風中還帶着灰燼,時不時飄來幾張紙錢!
在十字路口處,幾個人正圍着一堆火,他們在燒紙。
真是晦氣,我忙轉身往回走,還是寬闊的馬路,瑟瑟的夜風,閃着黃燈的紅綠燈。
不知走了有多遠,來到又一個十字路口,那裏還是有幾個人在燒紙。
不對,這不就是剛才我看到的那一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