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沈瓊樓通通搖頭:「咱們去長安!」
殷卓雍無言道:「長安好是好,只是陝地沒什麼好玩的,難道你想去唱民歌?」
尼瑪,作為上輩子的陝西人,沈瓊樓不知道是不是該把他踹下床以示尊嚴:「陝地不止有民歌的好嗎!」
她記得她上輩子的舍友一臉深沉的對她說過:「在我來陝西之前,我以為你們這裏的人都是頭上包着毛巾,吃完飯就在山上唱兩句。」
她從悲慘的過往中回神,鬱悶道:「不要搞地域歧視,你沒去過怎麼知道?」
殷卓雍無所謂道:「你想去就去吧。」
於是兩人出了京城,先走旱道再走水道,一路往陝西走了,途徑咸陽的時候,那邊的官員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這個消息,帶着當地的士紳在城門口迎着,後面還準備了朱輪馬車,見到兩人的馬車齊刷刷跪了下去,用帶着陝味的官話大聲道:「恭迎王爺王妃!」
沈瓊樓正準備下車,聽見這一聲震天響差點沒一頭栽下去,殷卓雍怕人多出什麼岔子,一手按着她的肩把她按回車裏。
本來兩人就打定了低調的主意,準備遊玩十來天就走的,弄成這樣遊興都敗光了,叫這麼多人出來還勞民傷財的。
偏那打頭的官還不知死活地湊上來:「王爺,來額們這地方是有撒事?」
其實在魏朝當官是對官話有一定要求的,不過這官員大概已經被熏陶久了,話音怎麼都改不過來,沈瓊樓聽了在車裏捧腹狂笑。
殷卓雍冷冷地瞧了他一眼,話都沒說一句就上了馬車,吩咐車夫掉頭走人,留下眾人在原處風中凌亂。
咸陽是肯定沒法逛了,兩人直接繞了大圈去長安,這邊官員也是打聽了咸陽那邊碰壁,因此知道殷卓雍來了也沒着人迎接,只是命下屬過來簡單地拜會一下,讓他有事知會官府,然後就走了,倒讓沈瓊樓生了不少好感。
兩人租了個院子歇息一晚,第二天就直奔晉昌坊的慈恩寺塔,又名大雁塔,這邊官府都打過招呼,沒收兩人銀錢就讓進去了,她先是上了柱香,又興沖沖地拉着殷卓雍爬慈恩寺塔。
上輩子大雁塔旁邊修建了廣場,這時候只剩了高牆圍着的佛寺,讓她大感新鮮。
她正在興頭上的時候一口氣上了四樓,等到第五樓的時候就氣喘吁吁了,還得殷卓雍拉着她,邊搖頭道:「你到這裏來究竟是做什麼的?」
沈瓊樓半個身子都掛在他身上,照着上輩子旅遊宣傳手冊上的念道:「參觀,參觀佛家,佛家經典建築,感悟佛法,沐浴佛光。」邊說邊喘氣。
殷卓雍乾脆把她打橫抱起來,順道斜了她一眼:「你又不信佛,佛光幹嘛要普照你?」
沈瓊樓死鴨子嘴硬:「誰說我不信佛?」
殷卓雍唔了聲:「那你知道妙法蓮華經的第一句是什麼嗎?」
沈瓊樓強行瞎扯:「我心中有佛,不讀佛經也能成佛。」
殷卓雍:「……」
在古代七層建築還是很少見的,兩人站在塔頂幾乎能眺望到整個長安,有種羽化而登仙的感覺,殷卓雍陪着她吹了會兒冷風:「真不知道你硬要上來是為了什麼?」
沈瓊樓想了想道:「涼快。」
殷卓雍曖昧地傾下身跟她廝磨:「要不要找點事兒做?」他若有所思:「在高處應該有別的花樣吧。」
沈瓊樓退開三尺遠:「你冷靜。」
最後在她強烈的反對下,殷卓雍當然沒能得逞,兩人出了慈恩寺就去尋摸着去了長興街,這條街類似於上輩子的小吃一條街,在街口都能聞見香味了,他們隨便找了家小店吃羊羹。
小店裏的羊羹滋味極是地道,先端了碗羊肉湯,上面飄了香菜小蔥,旁邊放着茱萸燒餅和糖蒜三個小碟,殷卓雍瞧見糖蒜滿臉嫌棄,蹙着眉盯着自己的瓷碗,好像跟這碗有仇似的。
沈瓊樓嫌他矯情,用白瓷勺舀了勺喂他:「你嘗嘗看,不會失望的。」
她盛情難卻,殷卓雍只好低頭喝了,羊肉鮮美嫩滑而且沒有膻味,湯也熬的入味,他眉頭這才舒展開來:「倒還勉強能入口。」
他又一指碟子裏放的燒餅:「這怎麼吃。」
沈瓊樓先給他做示範,把灑了白芝麻烤的噴香酥脆的燒餅掰成小塊放到羊肉湯里,然後放了勺茱萸進去。
殷卓雍難得有笨手笨腳的時候,皺眉掰饃怎麼都掰不碎,都是半個巴掌大笑,她果斷報了剛才他取笑之仇,嘿嘿樂着取笑他一會兒,然後主動伸手幫他弄好。
他撐着下巴看她動作,揚唇笑道:「你上輩子是長安人不成?」
沈瓊樓心說還真讓你猜着了。
兩人吃完都覺得腹腔暖洋洋的,沿着長街漫步,他倆容貌氣度十分引人注目,路上有不少圍觀的,殷卓雍一概無視了,她走到前面發現有賣醪糟的,但這時候肚子都飽了,在喝和不喝之間十分掙扎。
他無奈看她:「想喝就買吧。」
沈瓊樓苦着臉道:「喝不完了……」她扼腕道:「失策失策,咱們剛才應該只吃一份羊羹的,這樣能省下肚子來。」
他瞥了她一眼:「喝不完就扔。」
沈瓊樓咬咬牙道:「不能浪費,我不喝了。」
他沒理她,走向小店幫她買了一小碗遞給她:「一碗米酒而已,啰嗦什麼?」
沈瓊樓就着他的手喝了兩口,實在喝不下去了,他十分自然地喝着她喝剩下的,她張了張嘴道:「這樣不好吧,你怎麼還有吃人剩飯的毛病啊?」
殷卓雍優雅地用絹子擦了擦嘴:「是你的又不是別人的。」
他伸手幫她揩掉嘴邊的水漬:「還吃不吃了?」
又拉着她往外走,一手緊緊地攥着她,時不時叮囑一句人多別亂跑,小心別丟了。
沈瓊樓非常之囧,殷卓雍好像在養娃。
她看着長街上數不清的小吃店鋪,內心掙扎了會兒:「咱們還是走吧。」
殷卓雍一挑眉:「不吃了?」
沈瓊樓嘆了口氣道:「我怕你撐死啊。」
殷卓雍:「……」
兩人吃完飯之後,又買了點小吃給院裏的護衛和下人,然後溜溜達達回了租住的院子,又商議晚上吃什麼,像是尋常市井的兩口子一般。
沈瓊樓坐在小院的石桌邊,似模似樣地拿了個紫砂壺,用嘴對着護把嘬茶水喝,喝完發現殷卓雍瞧着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摸了摸自己的嘴:「我怎麼了你怎麼看着我?」
殷卓雍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手裏的茶壺:「我羨慕你手裏的茶壺啊。」
沈瓊樓奇道:「你羨慕茶壺做什麼?」
他感嘆道:「我願身為紫砂壺,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幫我吮一吮。」
沈瓊樓開始沒聽明白,後來聽懂了,臉登時紅透,用力搗了他一拳:「你跟誰學的葷話。」
她下的力氣有點大,他捂着腰眼哭笑不得:「用不着跟誰學,全是發自肺腑啊。」說完曖昧地看着她的紅唇:「調鉛無以玉其貌,凝住不能異其唇;香唇吹徹梅花曲,我願身為碧玉簫。」
她被調戲過勁兒了反倒鎮定下來,淡定道:「也不是不行……就怕我力氣太大再把你給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