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邵家大爺面上始終帶笑,並不見絲毫不豫。

沈瓊樓也不敢插話,扶着沈老夫人往外走,她遲疑半晌才開口,「說起來大伯母在老家也待了許久,也該……」

沈老夫人斜了她一眼,「志哥兒都沒來求情,你倒是好心。」

沈瓊樓現在也不知道沈老夫人當初到底和邵氏怎麽了,只是訕笑道:「大伯母好歹養我一場……」

沈老夫人遲疑片刻,不想這時候給她添煩惱,還是沒把當初的事說出來,只是不置可否地道:「等過幾日再說吧。」她說完又問道:「王爺要來,這事你可知道?」

這事殷卓雍跟她提前打過招呼,沈瓊樓點了點頭,「知道,王爺跟我說過了。」

沈老夫人正要再問,兩人卻已經到了正院。

宋老夫人已經到了,見到她極親熱地迎了過來,「姊姊,你總算來了,我才在念叨着你呢。」

沈老夫人一笑道:「我有什麽好念叨的?」她見賓客來得差不多,笑着道:「方才後院有點事,我來遲了,讓諸位久等了。」

底下人自不會見怪,忙擺了擺手,客氣應對了幾句。

沈老夫人正要再說話,就聽院外一聲響亮的通報,「豫王爺到!」

沈老夫人早就知道他要來,因此也不慌張,拄着拐杖起身,帶人去門口迎人,就見一道頎長的身影從月亮門處邁了過來,雖然離得不近,但那金尊玉貴的氣場卻已經排山倒海般的堆涌過來。

殷卓雍今天穿了身寶藍色菖蒲紋杭綢直裰,外頭罩着素紗的紗衫,滿頭的青絲用玉簪綰起來,進來的時候忍不住用手擋了擋太陽,隨即投來了含笑的一眼,讓眾人都驚了也痴了。

他一身甚是尋常,身邊也沒帶很多人,可有些人的尊貴本就不是靠着衣裳堆出來的,而是骨子裏透出來的。

沈老夫人最先回過神來,躬身行禮道:「老身請王爺安。」

殷卓雍虛扶一把,「老夫人是正經的一品誥命,又是長輩,不用跟本王客氣。」

沈瓊樓也跟着上前行禮,「參見王爺。」

殷卓雍虛扶的時候,隔着寬大的袍袖用小指在她手背輕輕撓了撓,眼波微轉看着她。

錦川侯府雖然富貴,但究竟不比老侯爺在的時候風光了,沒想到沈老夫人過壽竟能請到豫王這種正風光的王爺賀壽。

不過倒也沒人奇怪,想着豫王可能是想透過沈家向皇后太子賣好,再者也是器重沈瓊樓的意思,一舉兩得,心裏不由得感嘆豫王馭下的手段老辣。

但不管一旁眾人心底如何腹誹,這明面上的榮耀還是讓他們看得暗羨不已,而其中以宋老夫人尤甚。

殷卓雍命人遞上賀禮,竟是用一整塊極罕見的翡翠雕刻成的不老松,擱在紅瓷盆子裏,松樹底下還用白玉雕刻出了桌椅,整個玉雕的盆景雅緻漂亮,稍微一轉還能看見瑩瑩清光,是個難得寶貝。

他親手遞過去,「祝老夫人多福多壽,松柏長青。」

沈老夫人縱然見過不少好東西,但見到這般罕見的寶貝還是很訝異,「王爺太過厚賞了,這禮物太過貴重,實在是擔待不得。」

殷卓雍含笑道:「本王敬仰老侯爺和老夫人已久,在本王眼裏,二老都是本王的長輩,豈有擔待不得一說?」

聞言,沈老夫人只得接過禮物。

她本來也跟眾人的想法差不多,認為豫王是想跟皇后太子結個善緣,又器重沈瓊樓才來的,但瞧見這禮物,心裏生出異樣感覺,忍不住瞧了自家孫女一眼。

宋老夫人瞧見自己原本看不上的日子,竟被自己姊姊過得這般風光,心裏已經蠢蠢欲動了,上前插話道:「王爺抬舉了,在王爺面前,哪有什麽長輩不長輩一說?」

這話要是由沈老夫人來說,那就是自謙,由宋老夫人來說,那真是莫名其妙,哪有賓客搶着幫主家答話的道理?

殷卓雍還以為是沈家親戚,偏頭問道:「這位是……」

沈老夫人豈能看不出來她想什麽,只是淡笑着道:「是我們近鄰。」卻不提和宋老夫人的姊妹關係,這已經是表明態度了。

不過宋老夫人這話插的是時候,沈老夫人那絲異樣感覺也隨之煙消雲散,比了個請的手勢讓人入座。

沈瓊樓正要跟過去,就見宋喜懷裏揣了包壽桃,也在圓月門口探頭探腦,幾個巡邏的家丁已經上去盤問了。

沈瓊樓哭笑不得地上前解圍,「老宋啊,不是我說你,你不是有請帖嗎?怎麽跟做賊似的?」

宋喜擦了擦臉上的汗,「我看方才人這麽多,沒好意思進去。」說著又把壽桃往她眼前一遞,「喏,給老夫人的生辰賀禮。」

其實宋喜對這種豪門宴向來是敬謝不敏的,但她這個摳門的一聽沈瓊樓說管飯,還有免費的戲聽,立刻就坐不住了,收了帖子上門蹭吃蹭喝,還能省一天的飯錢,笑得喜孜孜的。

宋喜遞完賀禮又抱怨道:「你怎麽不跟我說王爺也來了,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這個……你沒問我啊。」沈瓊樓去拽她的胳膊,「來都來了,你也別擔心這個了,往人堆里一紮誰認得你?」

宋喜一想也是,又叮囑道:「記得給我挑個人少偏僻的桌子,沒人搶菜最好。」

聽見這話,沈瓊樓的話也接不下去了。

兩人拉拉扯扯的進了正院裏,席面已經擺開,殷卓雍對着沈老夫人笑得溫雅雍容,「沈長史雖年紀不大,做事卻穩當,頗有當年老侯爺的風采,本王把事情交給她辦很是放心,到底是家學淵源。」

沈老夫人道:「王爺賞識,是她的福氣,以後更要盡心當差。」

正好這時候沈瓊樓走進來,殷卓雍不動聲色地瞧了一眼過去,溫言道:「素聞沈家院子有處太悅湖風光極好,上回來沒瞧上,不知這回本王是否有幸瞧瞧?」

客人來,想去自家院子逛逛也屬常事,況且這位客人還身分貴重,沈老夫人立即點頭同意了,她左右瞧了瞧,見沈木、沈念文和沈岑風都不在正院,讓下人帶去又不太尊重,抬手招沈瓊樓過來,「三丫頭,你帶王爺四處瞧瞧。」

沈瓊樓按着規矩,恭恭敬敬地請他移步,殷卓雍信步邁了出去,把周遭的下人都打發走了。

正院後面有一處無人的夾道,兩人才走到一半,殷卓雍就用力把她按在牆上,傾身從額頭親吻到鼻尖,開始有些用力,後來就變成如春雨一樣纏綿的吻了。

沈瓊樓身子一僵,但想起兩人現在怎麽說也算是情侶關係,只好任由他吻着。

他在她挺拔的鼻尖上輕輕親了親,輕喘着平復下來,半晌才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一走就是兩天,連句話也不曾往王府里遞,還口口聲聲說什麽喜歡我,我看你就是想敷衍我。」

這話配上哀怨的小眼神,沈瓊樓頓時被窘住了,「王爺您想多了,我不都跟您說過了嗎?最近我祖母過壽,而且這兩天我休沐,總不能成天往王府跑吧?」

殷卓雍冷哼一聲,「你要是不想那個離譜的提議,老老實實地答應我的提親,也不至於這樣。」

沈瓊樓反駁道:「以我們家人對天家親事避之如虎的態度,要是王爺來提親,沒準我這會兒都被送出京城了。」

想想她話里的可能性極高,殷卓雍只好在心裏把魏王顛來倒去地又罵一遍,用下巴慢慢地摩挲着她的發頂,又是惱怒又是無奈,要是沈瓊樓肯答應他,沈家人不同意又如何?他照樣有法子把她娶回來,現在問題在於她不想嫁人。

他摩挲了一會兒,心裏翻騰的怨意稍稍平復,彎腰下來,用嘴角碰了碰她的嘴角,「我想你了……」

這暗示太過明顯,沈瓊樓一狠心,偏頭在他唇上輕輕親了親,想撤離的時候卻被他咬住,人被他撐臂困在牆上,他的舌舔過她平滑整齊的貝齒,盡情咂弄品嘗着丁香小舌的味道。

這條夾道離正院並不遠,她靠在牆壁上就能聽見那邊的歡聲笑語,陳氏請了戲班過來,能聽見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沈瓊樓緊張得心口亂跳,勉強從他的桎梏中退開一寸,斷斷續續地道:「你……冷靜一下……有人呢。」

他又親了過來,聲調曖昧含糊,「你怕了?」

她拍了拍心口,「心裏亂跳啊。」

一聽見這話,他作勢要抬起手,「讓我摸摸,看跳得有多快。」

沈瓊樓聽了,立即怒眼圓睜。

殷卓雍知道不能再惹她生氣,因此對她一笑又親了親她的眼,沖她伸出手,「走吧,沈長史,帶我去逛逛你們家的院子。」

沈瓊樓走在他身後,「就怕王爺瞧了要失望,我們家院子雖也是御賜的,規格上卻比王府要差得遠。」

殷卓雍輕笑一聲,「走吧,總得看看我未來夫人的娘家是什麽樣子的。」

沈瓊樓假裝沒聽見。

他又慢悠悠地道:「說起來,京城裏豫王府算什麽,等你跟我去蜀地的時候,那邊的豫王府才叫氣派呢。」

沈瓊樓繼續裝聾作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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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的三寶妻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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