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沈瓊樓默了片刻,突然石破天驚地喊了句:「娘啊!」
殷卓雍:「……」
沈瓊樓抹了把眼淚,嚎啕大哭:「你是不是不疼寶寶了,你是不是不愛寶寶了,你居然不抱寶寶,寶寶委屈,寶寶心裏苦!寶寶不想穿越,古代沒電腦沒手機沒ipad,而且還有好多變態,娘啊!」
殷卓雍:「……」這不是喝醉了,這根本是中邪了!
他用見鬼地表情看着沈瓊樓,用絹子幫她擦了擦眼淚,試探着問道:「你還記得我是誰?」
沈瓊樓把眼淚往他袖子上胡亂一抹,抽抽噎噎地道:「知道。」
殷卓雍鬆了口氣,還認得人就不算大事,就聽她篤定地道:「你是爾康。」
殷卓雍:「……」
爾康?聽着倒像是個男人的名字,她心裏頭除了許御那個不怎麼樣的還有別人?
殷卓雍擰着眉頭,伸手把她扶正:「爾康是誰?」
沈瓊樓不理他,不知道想到什麼似的,悲傷到打嗝:「爾康,你的鼻孔怎麼沒了?」
殷卓雍:「……?」
沈瓊樓用力搖晃着他肩膀,滿臉沉痛:「爾康啊!你不能這樣對五阿哥,你和他才是真愛,紫薇愛的是小燕子啊爾康!」
殷卓雍:「……什麼?」
沈瓊樓不理他,繼續絮絮叨叨地說著爾康和五阿哥的愛恨情仇,悲傷了一會兒又突然嘿嘿嘿笑了起來,明艷的臉配着猥瑣的表情,讓殷卓雍遍體生寒。
她又拉着他的袖子死命往下拽:「爾康,你給我唱小蘋果唄!」
殷卓雍:「……」他雖然不信鬼神,這時候也在考慮是不是該找個道士過來了,他白生生的麵皮抽了幾抽:「我不會。」
沈瓊樓拉着他不依不饒:「那你給我跳小蘋果。」
殷卓雍:「……也不會。」
沈瓊樓撇撇嘴:「沒意思。」她又四處尋摸了盞茶來,硬是往他手裏一塞:「來,坤哥,咱們干一杯!」
坤哥又是誰?跟喝醉的人完全沒有道理可講,殷卓雍只好哄她道:「回頭再陪你喝,現在咱們先回去。」
沈瓊樓壓根沒聽進去一個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咧嘴傻笑道:「坤哥你屬啥啊?」
殷卓雍有點跟不上她跳躍的思維,頓了頓才答道:「……龍。」
沈瓊樓滿臉驚喜地一拍大腿:「哎呦喂,巧了啊,我也屬豬,咱們干一杯!」
殷卓雍:「……?」她說著就哼哼唧唧地湊過來,一手勾住他頸子碎碎念勸酒詞‘感情深一口悶’‘你要不喝這口酒,那你就是嫌我丑’。
香香軟軟的身子就貼着自己挨挨蹭蹭,偏偏當事人還毫不知情,殷卓雍今天都在火氣冒了又落的情況中度過了,他輕輕出了口氣,拿捏着她的肩頭把她扶正,試探着問道:「你……還記着殷卓雍是誰嗎?」
沈瓊樓這回終於聽進去了,皺着眉頭靠在他懷裏想了半晌,幽幽地道:「記得呢……」
殷卓雍眉梢微揚,挑出幾許喜色:「你覺着他如何?」
沈瓊樓傷心地嘆氣:「我還欠他好多銀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完。」
他默了片刻,艷致的眸子斜睨着她:「你就記着這一個?」
沈瓊樓憂鬱地道:「我需要一本防止職場性騷擾寶典。」
他雖然不知道個別名詞是什麼意思,但整句話連起來還是聽懂了,笑的咬牙切齒,看了她還勾住自己脖子的手一眼:「誰性……騷擾誰?」
沈瓊樓肯定地道:「殷卓雍騷擾我。」
話還沒說完就覺得天地倒轉,他一撩曳撒旋身坐在帽椅里,她分開腿坐在他腿上,人還沒來得及反應,正在嘀嘀咕咕的嘴就被堵上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吻的咬牙切齒,滿口盡都是清冽甘甜的酒香,氣血上涌之時,恨不能把她拆吃入腹,半晌才稍稍撤離,輕喘着看她:「既然你這麼說,我總不能白擔了這惡名,總得坐實了這罪名啊。」
沈瓊樓迷怔地看着他,眼裏沒有焦距,他又愛不釋手地摩挲着她的臉龐,俯身親吻她眉眼,一路親下來落在高挺的鼻樑上。
兩人這麼一鬧騰,宮宴已經散了,外面隱隱約約傳來人聲,他自己倒是沒什麼,就怕傳出去壞了她的名聲,先招來幾個妥帖的內侍把她送回沈家人身邊,立在宮門裏老遠瞧着她上了沈家的馬車才放心回府。
沈瓊樓這回是真醉了,對着沈老夫人叫爹,對着沈岑風叫娘,氣得沈木給了她後腦勺一下。
陳氏指揮着給她洗漱完把人裹到被子裏,第二天早上她醒來就覺得頭痛欲裂,抱着腦袋低低地呻吟幾聲,呢喃幾句,才覺出嗓子也啞了。
元芳睡在外間,聽見了忙披上衣服起來喂她喝了點蜂蜜水,她潤過喉嚨方才覺得好些,仔細回想昨晚發生的事,只能記得住被內侍扶着走了,然後就此斷片,死活想不起來發生什麼了。
她又喝了幾口蜂蜜水潤了潤喉嚨:「昨晚上我是怎麼回來的?」
元芳答道:「聽老夫人說,您是喝醉了被宮裏的內侍扶回來的。」
這下前後就能對上了,沈瓊樓哦了聲,扶着她的手去洗漱,用冷帕子敷了臉才覺得頭痛稍稍好些。
早上還得去王府上班,她剛一進王府就被陳河急急忙忙拉到正院,正院裏就見殷卓雍手裏拿着柄檀香骨扇子扇風,底下的水晶扇墜叮噹作響,山水扇面擋住半張臉。
如今已經正是進了秋季,雖還有些夏日的餘熱,但拿着把扇子也夠奇怪的,她猶豫着問道:「王爺怎麼了?」
殷卓雍先沒答話,左右瞧了一眼,等人都退下之後才放下扇子,她就瞧見他左側脖頸上一個青紅的印子,襯着玉白瑩潤的頸子格外顯眼。
她倒抽了口氣:「這,這怎麼了?誰把您給打了?」
殷卓雍冷笑一聲:「你昨晚上乾的好事兒,現在就想一推二五六?」
沈瓊樓蒙了:「我打的?」借她一萬個狗膽她也不敢啊!
殷卓雍湊近了讓她看:「仔細瞧瞧,到底是怎麼弄出來的?」他昨晚上沒留心看,今早上起來一瞧才見着脖子上一處吻痕顯了出來。
沈瓊樓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一眼就瞧出這是什麼東西,頓時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捂着額頭晃了晃才站穩,說話都覺得底氣不足:「這,這怎麼能是我乾的呢?」
殷卓雍又欺身挨近了幾分,冷哼一聲:「不是你難道還是我自己咬的?」他伸手落在她肩頭,硬是把她按在自己懷裏:「你不光輕薄了我,昨天還哭着鬧着要嫁給我,口口聲聲非君不嫁,這又怎麼說?」
沈瓊樓要不是被他摟着,早就癱軟到地上去了,難道她心裏一直對殷卓雍存了非分之想?所以酒後吐真言了?!
他在她耳邊笑的陰森:「乖乖,君子言出必踐,你既有本事說,那就得要負責啊。」
沈瓊樓感覺像是有人用銼刀磨着自己的腦仁,半晌才找回一點僅存的神智:「這也不能證明是我乾的啊,萬一,萬一是別人……」
後半句瞧見殷卓雍的眼神,自動湮滅於唇齒間了。
他一挑眉:「在我脖子上的印子,我能不知道是誰?你要是不信,就把唇印拓下來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