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些人,連連給安容跪謝。
安容轉身看着顧清顏,「你滿意了?」
「一般。」顧清顏不屑道。
安容瞥了趙成道:「請朝傾公主入府,寫藥方。」
趙成走過來請顧清顏,上官昊派了六名護衛,見蕭國公府用強,便出來保護她,可這裏是蕭國公府的地盤,別說六個,就是六十,要他們的命也易如反掌。
就這樣,顧清顏像犯人一樣被逼着進了蕭國公府。
安容和蕭湛隨後也進了國公府,安容便吩咐蕭總管道:「給朝傾公主安排一間屋子,屋內撒上蜂蜜,她什麽時候交出秘方,什麽時候放她出來。」
蕭總管眉頭一皺,有些擔憂道:「要是朝傾公主尋死覓活?」
安容放心的笑道:「那就給她準備白綾和匕首。」
蕭總管望着蕭湛,他當安容是開玩笑的。
蕭湛道:「照少奶奶吩咐的去辦。」
連蕭湛都不反對,蕭總管也只好聽吩咐辦事了,不過在他轉身走之前,蕭湛吩咐他——
「去行宮告訴北烈墨王世子一聲,就說朝傾公主自願留在國公府救治瘟疫,讓他不必擔憂,再幫她拿幾件衣裳來,然後告訴皇上一聲。」
蕭總管怔了一下,表少爺這是明着綁架朝傾公主呢?
安容望着蕭湛,她知道蕭湛是在幫她絕了後面的麻煩,蕭國公府綁架朝傾公主,上官昊肯定會來要人,蕭湛主動告訴他,也免了人家猜測,更體現了蕭國公府誠心,不會把朝傾公主怎麽樣。而取來朝傾公主的衣物,則是絕了朝傾公主想拖延的念頭。
上官昊知道她被綁架了,可惜救不了她,她只能自救,只能順從蕭國公府的意思。她的拖延,是傷人傷己,兩敗俱傷,大周百姓會死不少,她吃的苦頭更不少。
【第四十一章刑求逼秘方】
安容和蕭湛繼續回臨墨軒,走了百餘步後,身後傳來一聲弱弱的輕喚——
「大哥……」喚聲,氣若遊絲。
蕭湛回頭,就見卜達吃力的扶着連軒走過來,連軒半個身子都靠在卜達身上。
蕭湛眉頭輕擰,「餓的?」
連軒,「……」大哥,你不要每次都一語中的好嗎?你這樣叫我的面子往哪裏擱啊?
連軒苦着臉,想着面子裏子都沒了,便豁出去道:「有吃的嗎?」一路問過來,是個人見了他就躲,他又不是洪水猛獸,犯得着嗎?
安容瞧他那樣子,忍不住捂嘴笑,問道:「你可以不打皇上的,為什麽要冒這個風險?」做臣子的,哪怕如蕭老國公那般霸道,總要顧忌皇上的顏面,就算避過皇上,那刺客也不會懷疑什麽。只要不打皇上,以連軒胡鬧慣的性子,冒充蕭老國公進宮,皇上都不會往他欺君上想,加上錯有錯着,絕對不會受罰的。
「……我就是想體驗一下打皇上是什麽感覺。」連軒的聲音有些飄,滿滿的都是後悔。實在是感覺不怎樣,跟打別人沒兩樣,結果付出的代價還極其慘重,不划算。不過也有一點好處,就是跟那群狐朋狗友們得瑟,怎麽說他也是打過皇上兩鞭子的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安容凌亂了,嘴角抽了又抽,好像連軒追求的跟他們從來都不一樣,一般人能惦記打皇上是什麽感覺,還為此涉險嗎?
連軒拍了卜達一下,「書啊!」
卜達頓了下才反應過來,從懷裏掏出一本書給安容。
雖然倒掛了三天,連軒可是一點沒閑着。
安容接過那書,瞥了一眼,書面上有四個大字——三十六計。不過安容沒有忽略四個小字——整人寶典。
翻開第一頁,有字曰:整死人不償命。
安容往後翻,每看一頁,臉就抽兩下,不單她抽,蕭湛也抽。
連軒很得意道:「這三天,我可是一點也沒閑着,文思泉湧,這本書,估計能達到我整人境界的巔峰。」說著,他問安容,「大嫂,你覺得行嗎?」
安容背脊抖了一下,她敢說不行嗎?隨便在她身上用一計,就要脫兩層皮了好嗎!
「極好。」安容露出一臉的讚賞。
連軒有些飄飄然,「那我就這樣辦了。」說完,肚子傳來一陣咕咕叫,他那丰神俊朗的臉瞬間騰起羞紅,拍了卜達的腦袋,就要卜達扶着他去臨墨軒吃飯。可憐他話還沒說完——這些計謀充滿了變數,北烈在千里之外,有些難以控制,最好是他能親自去……還能順帶逃婚,一舉兩得。
等他走後,蕭湛接過安容手裏的兵書,搖頭一笑,「他倒是把三十六計讀透了。」
安容也在笑,他豈止是讀透了,簡直爛熟於心。
三十六計,第一計——瞞天過海。
連軒還做了解釋——瞞天過海是一種示假隱真的疑兵之計,利用的是人們存在常見不疑的心理狀態,可麻痹敵人,出奇制勝。下面還做了反省,易容術就是一種瞞天過海的計策,還對他兩次易容失敗做了檢討。
蕭湛翻看了兩頁,把書合上,遞給芍藥道:「送去給國公爺過目。」
芍藥有些懵,這書不是給少奶奶的嗎,給國公爺瞧做什麽?她一邊看着安容,一邊伸手接過書。
安容也微微訝異,不過她轉瞬就明白過來了,笑着搖頭,容光璀璨,翦水秋瞳中透着琉璃之光。她還納悶連軒被吊在宮門上,氣都氣不過了,還一心記掛着她找他幫的忙,原來幫她是順帶的,重要的是跟國公爺道歉,只是臉皮薄,拉不下那個臉,才投其所好,用這樣的方式,只是……
「雖然連軒學以致用了,可沒有用在正途上,外祖父能消氣嗎?」安容望着蕭湛問道。
「雖不能全消,卻也能消一大半了。」蕭湛回答。
安容放心了,平素國公爺見了連軒就有三分氣,一小半的怒氣對連軒來說,殺傷力並不大。
等安容和蕭湛回了臨墨軒,就聞到正屋裏飄着香味兒,同時瞧見之前半死不活,餓得連身子都站不大穩的連軒,此刻已經生龍活虎了,當然,桌子上就一片狼藉了。
卜達站在一旁捂着眼睛,不忍直視,其他的丫鬟,比如春兒她們,則是一臉同情——嬌生慣養的靖北侯世子被餓了三天,餓得連形象都不顧及了。
連軒大快朵頤,吃得呼哧呼哧響。
安容和蕭湛站在那裏瞧了會兒,不忍上前打擾,正要轉身,身後傳來輕喚,原來是暗衛有事稟告。
蕭湛率先轉身出去了。
安容見連軒撕扯着雞腿,略消瘦的身子竟顯得有些粗狂的氣質,她搖頭一笑,吩咐丫鬟多準備些菜端來,也轉了身。
屋外,暗衛和蕭湛說起敖大將軍的事,安容聽了兩耳朵,眼睛都亮了,事情終於有了些進展,而且不小呢——
祈王的謀士杜仲不想娶惜柔郡主,竟然學着銅錢染瘟疫的法子,送了惜柔郡主一件染了瘟疫的披風,想她病死。這件披風被暗衛偷出來,還順帶偷了件庄郡王的披風,以惜柔郡主的名義送到了慕將軍府給慕將軍和慕三姑娘。
當時,祈王和敖大將軍都在慕將軍府,惜柔郡主是敖大將軍的外甥女,她送的東西,慕將軍就算不喜歡也得裝作喜歡,就要拿了披風披身上試試。
祈王眼尖,瞧見那男子披風下綉着蝴蝶,臉色頓時一變。要知道,一個謀士哪來那麽多錢買上等披風,還不是祈王給的。
敖大將軍瞧見了祈王的臉色,尤其是他及時阻止了慕將軍,他的心沉了下來。在他進慕府前,有人送紙條給他,說杜仲不願意娶惜柔郡主,送來一件染了瘟疫的披風給她,這件披風會送來慕府,到時,他一見便知。
敖大將軍的臉色未變,但是眸底佈滿了寒冰。要說之前是不信,可是這會兒他懷疑了,於是笑道:「惜柔連我這個舅舅都沒有送過一件披風,卻記得送給你,慕將軍,快穿上讓我瞧瞧。」
敖大將軍這麽說了,祈王也不好阻止,可是叫祈王沒想到的是,那披風慕將軍穿小了。
敖大將軍便笑道:「小了三分,我看祈王穿才剛剛好。」
慕將軍不疑有他,本來惜柔郡主送的東西他不能隨意送人,可是人家舅舅說可以送,那還有什麽不可以的?於是這件披風在祈王還沒開口拒絕時,就被慕將軍很熱情好客的披祈王身上了。
祈王的臉色真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還得忍着噁心,說披風極好,他甚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