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沈醫生和小護士
南柯又睡著了。
昏昏沉沉地睡了好久，再一睜開眼睛，外面已經天黑了。
她嘆口氣，抬起手，揉了揉額頭。
剛才有那麼一陣子，頭很疼，疼得好像要裂開了一樣。不過，還好，現在頭又不疼了。
門響了下，還是那個小護士，端着飯菜，從外面進來。
“哦，你醒了，吃點東西吧。”
她晃了晃手上的托盤，托盤上碗裏的湯立刻晃動起來，差點灑出來。
小護士皺皺眉：“哎呦呦，差點就打翻了。哎，我怎麼總是這麼毛手毛腳的。也是沒辦法了。”
說著，她還做了個鬼臉，吐吐舌頭。
南柯也被逗笑了：“你還真是挺活潑的。”
小護士把飯菜放好，抬起頭說：“還好吧。用沈醫生的話說，就是話癆外加多動症。”
這麼一說，南柯又笑了。
小護士給南柯盛好了飯菜。
“來，我喂你……”
南柯趕忙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吃的。”
“可以嗎？”小護士有些懷疑。
南柯抬起胳膊，晃了晃：“是啊，你看，我的手可以動。”
動的時候，她的手臂有些麻木，但好歹還是可以動的。抓筷子的時候，手有些抖，不過，還好，適應了一下，還是沒什麼問題。
小護士聳聳肩：“看來你恢復得還不錯啊。”
“還好。”南柯淡然地說著。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目光落在了臉上的紗布上。
不知道這張臉到底怎麼了。
會不會傷得很嚴重？會不會毀容？
想到這，南柯心裏暗暗苦笑。
你在想什麼，明明都決定自殺了，現在還想這些嗎？還有什麼意義？明明覺得這個世界都要放棄了。卻捨不得一張臉……反正你要是死了，也是屍骨無存，還在想這些幹什麼。
不過，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又怎麼可能不去想呢。畢竟臉是女人的第二生命。
小護士看着她拿着筷子不動手，有些奇怪。
“怎麼了？飯菜不好嗎？看一眼就覺得沒胃口？”
南柯提起頭，忙說：“不是，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想起了一些事情……哦，這麼說，你還記得啊。我還以為你失憶了呢。”小護士一下子就興奮起來，“其實，我一早就想問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掉進海里去了？是為情自殺嗎？還有，還有……現在想不起來了。你先回答這些好了。”
小護士的眼睛閃閃發亮，直盯着南柯看。
南柯被她目光看的有些心慌。她趕忙低下了頭。
小護士有些失望，她說：“怎麼不想說嗎？那好，我先說，我叫沈碩，叫我碩碩就好。碩就是碩大果實，成果豐碩的碩。”
她說了自己，又停了下來，等着南柯開口。
南柯遲疑了一下，忽然想起剛才她說的那句話。沈碩說，她以為南柯失憶了。想到這，南柯腦子裏靈光一閃，連忙說：“哦，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我想不起來了。”
說完，她又低下了頭。
南柯不善於騙人，說完這句話，連都紅透了。
小護士沈碩可以為這話是真的了。
她嘆了一口氣：“哦，這樣啊。其實也沒什麼。沈醫生說了，這種現象很常見。他遇到過好幾次。你這個還算是好的呢。好了，好了，你吃飯吧。吃了飯，好好休息。回頭慢慢就想起來了。”
她退了一步，看樣子是要出去。
南柯鬆了口氣。
可是，小護士沒有出去，在門口又轉過身。
“哦，對了，還有件事和你說。”
南柯又緊張起來。
“什麼事？”
沈碩指了指飯菜：“事情嘛，就是這裏是醫院，飯菜呢，都是那種缺油少鹽，所以，不是太好吃，你就將就一些吧。就當是減肥了。”
說完，沈碩還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緊接着，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門后。
小護士沈碩走了，南柯總算鬆口氣。
沈碩人不錯，可問題是，這個女孩有些八卦，一上來就問這麼多事情。南柯真的不想回答。於是，她就推說自己失憶了。
失憶，這倒是一個好借口。以前在電視劇里經常看到，男女主角總是動不動就失憶，一旦失憶就是幾十集，然後，等到清醒過來，那就是新歡舊愛兩相為難，這劇情真是狗血得厲害。
只是南柯沒想道，有一天，她也會用這個理由當借口。
這飯菜確實很難吃。
沈碩說的對，缺油少鹽的，味道很寡淡。
不過，南柯也沒什麼可挑剔的，畢竟人家救了自己，你還能有什麼不滿的嗎？
吃過了飯，南柯還是覺得疲勞，躺下來以後，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她再次睜開眼睛，她看到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是那種完全黑下來的感覺，沒有一絲的燈光照射過來。
這說明，這附近沒有路燈。
看起來，這所醫院也是夠偏僻的。
她嘆口氣，換了個姿勢，正想再睡會。忽然，她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門口赫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她嚇了一跳，不由得啊的叫了出來。
與此同時，那個人影向前走了幾步。
“抱歉，是我嚇到你了吧。”
那人開口說著話。
聲音很熟悉，是沈醫生。
南柯鬆了口氣，定睛看向他。
忽然，南柯覺得，這個男人的那張臉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沈醫生，我們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嗎？”
“見過面？”沈醫生的眼珠微微一動，“你不是失憶了嗎？不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嗎？難倒你對我的這張臉有印象嗎？”
被沈醫生一提醒，南柯立馬想起來。
對了，我和小護士沈碩說過，我失憶了。我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她趕忙自圓其說：“是啊，我失憶了。不過，我總覺得，沈醫生的這張臉似乎在哪裏見過。我……我……是我的錯覺嗎？”
“應該是吧。”沈醫生淡然說著，口吻依然很冷漠，“我不是一個喜歡交際的人，我的交友圈子都是業內的人。我想，我和你應該不會有什麼交集。”
這就是一個軟釘子，委婉地讓南柯不要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了。
南柯當然也明白。
“是嗎？那就是我的錯覺了。”
沈醫生忽然走過來，眼睛一直盯着南柯看。南柯感覺，他的那兩道目光很犀利，身上有種被刺痛的感覺。
“沈醫生，我很奇怪嗎？”
“不。”沈醫生只是說了一個字，沒有繼續說下去，他輕輕搖頭，之後，扭過身，朝着門走去。
“沈醫生……”南柯又叫了一聲。
沈醫生在病房門口停下腳步。
“什麼事？”
“沈醫生，我想問問，醫藥費是多少？我總得付錢吧。”
這裏是醫院，救人自然是要付錢的。南柯想，雖然現在自己身上沒錢，但總不能假裝不知道吧。
沈醫生沒有回頭，他的聲音依然是那樣平穩，無波無瀾：“醫藥費的事情你先不要想，等你把身體養好了再說吧，你現在失憶了。估計你也沒有錢付給我吧。”
沒想到，沈醫生會這樣回答。
南柯輕輕嘆口氣，說：“那好吧。我……等我想起來再說吧。”
“是啊，就這樣。”
話音未落，沈醫生就已經走了出來。他在走廊里，腳步慢下來，手伸進口袋，從裏面掏出了一盒香煙，甩出一支用嘴巴叼住，又熟練地掏出打火機，點燃香煙，吸了一口。
他抬起頭，凝視着裊裊升起來的眼圈。
忽然，他的嘴角微微一動，笑了下：“失憶，真是個好借口啊。就是俗套了一些。呵呵。”
病房裏，沈醫生走了，這裏就只剩下南柯一個人。一個人總是很無聊，在病房裏更是如此。她把枱燈關上，藉著走廊里的燈光，百無聊賴地望着天花板。
順手，又摸了下臉上的那些紗布，隱隱覺得有些疼。
不知道紗布之下，自己的那張臉變成了什麼樣子。
唉，現在在乎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不知不覺，南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夢之中，她看到了關夢霖。
“夢霖，夢霖……”南柯輕輕叫着。而且，還在向關夢霖的方向儘力跑去。
但是，無論她怎麼追趕，就是沒有辦法到關夢霖的身邊。關夢霖距離她越來越遠。最後，南柯累得氣喘吁吁，只好停下來，手撐着膝蓋呼呼喘氣。等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她看到，關夢霖的身邊多出來一個女人。
那分明就是歐陽倩楠。
兩個人親密地擁抱在一起，相互接吻。
南柯感覺到自己的心都被撕碎了。
“不要，你們不要在我面前做這種事。不要……”
南柯蹲下身，抱住頭，捂住眼睛。
可就算是她不想看，那兩個人的樣子依舊呈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不要，不要，不要這樣……”
南柯大叫着。
忽然，她醒了過來。有人拉着她的胳膊，使勁搖晃着她的身體。
“喂喂，你醒醒，你醒醒啊。”
南柯總算把眼睛睜開，看見那個小護士沈碩就在她的身邊，拉着她的手臂。
“我……我怎麼了？”南柯感覺自己的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她問沈碩是怎麼回事。
沈碩也是把眉頭微微皺起來。
“你剛才做惡夢了。一直在喊不要，還，還……”
“還怎麼樣？”
“還叫着兩個名字。我也沒記住，一個姓關，對，好像是姓關，要不然就是姓管，我也沒聽清楚。”沈碩的眼珠轉了轉，又說，“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沈醫生說了。失憶的人如果受了什麼刺激，可能就很快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夢？夢到什麼了？想起什麼？你叫的那個人是你男朋友，還是老公？”
沈碩還想問，她的頭就被沈醫生從後面輕輕地敲了下。
“哎呦。”沈碩捂着頭，扭回頭，瞪了沈醫生一眼，“沈醫生，你在幹什麼，每次都是這麼敲，以後我的頭就不聰明了。”
沈醫生冷冷地說：“你的頭本來就不聰明。”
“切，說的這麼直白，你以為你是我爸爸啊。我爸爸可都沒這麼說過我。”
“那是因為他沒機會。我可有機會。好了，去外面忙吧。我和她聊聊。”
雖然沈碩有些不原因，可還是點點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