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賭約
光。
白光就像一道道天上射下來的利劍，迅捷、精準地刺入少年的身體。他感覺腦袋像那些被自己幹掉的艦船，爆炸般的疼痛一圈圈震蕩蔓延。身後有一股漩渦，一個無底深淵，在拉扯着他，要把他拽入永世不得翻身的境地，他害怕極了，拚命掙扎，終於大喊了出來。
“天吶，他醒了。”
“噢，可憐的孩子，我還以為他活不過來了。”
模糊中，少年睜開了雙眼。眼前幾個戴口罩的白大褂圍在他身邊，正小聲地交談着。
“我的船！”
少年回想起了自己爆掉GM的一幕，隨後也明白了電腦的爆炸讓自己出現在這裏。他下意識開口，念叨的竟然是他的“變色龍”！
可不是，電腦才一萬多而已，爆掉GM的收穫那就是十倍的軟妹幣啊！他的電腦爆掉了，遊戲裏的數據卻不會爆，斷網造成的下線延遲有整整十分鐘，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出現個玩家又把自己給爆掉。
“你的船？噢我明白了，你說的是那輛意外炸毀的浮空車？那可不是你的車，放心吧，浮空車的主人已經按照相關法律，一次性賠付了你二十萬ISK。而你在醫院的後續費用，都會由你的學院支付的。”
什麼浮空車什麼學院的，少年聽得一頭霧水。等等......賠付我二十萬......ISK？少年憤怒地吼了一聲，可聲音從他嘴裏傳出來，扯動了頭上固定的儀器，變成了嘶啞難聽的叫喚。
二十萬ISK，見鬼去吧！少爺我一分鐘幾億上下，需要那二十萬？咦，我為什麼會說“見鬼”？
漸漸地，他發現一個令他遍體生寒的事實，這些白大褂說的是哪國語言？自己從來沒聽過！關鍵他媽的自己竟然還能聽懂？！
“這是哪？”他試探着說話。一出口，他更恐慌了，自己說的也是那種不知哪國的語言！
“哎，可憐的孩子......沒關係了孩子，你安全了，生命體征現在也非常平穩，你的身體實在是太棒了。這裏是學府大道的社區醫院呀。唔......有件事我們得跟你談一下，我們發現浮空車爆炸物有一塊留在你腦子裏，可監測器卻不知道那是什麼。其材質又不是三鈦合金碎片，我們猜測那或許是一塊浮空車的電腦晶片。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我們要取出來，那麼手術會有不小的危險，鑒於你沒有親人——噢，可憐的孩子——我們得徵求你的意見。如果不取出來的話，暫時看來......或許也沒多大危險，至少從我們監測儀器所反應的信息看，它沒有對你產生任何不利的影響。”
少年覺得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抽搐，他強行抑制住自己的恐慌情緒，捕捉到了白大褂的一個關鍵詞：三鈦合金。
少年想：這是誰在跟我開玩笑？我傷成這樣了，他們知道我愛玩星戰前夜所以故意這麼說來安慰我？可這稀奇古怪的語言是怎麼回事？電腦晶片......城會玩啊，腦插都出來了。
他越想越覺得好笑，故意調侃道：“別取啊，那是我克隆體的腦插呢，哥還指望着它學技能！”
他這話讓在場的白大褂面面相覷，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孩子，你剛從重創中醒來，還需要好好休息。我們就先出去了，如果有什麼需要，請按旁邊那個綠色按鈕。對了，你的朋友在外面，需要我們叫他進來嗎？當然，我們建議你暫時不必見任何人。”
朋友？結他騙子999？
“那你們先出去吧，我要自己想一想......對了，那個朋友，叫他進來吧。”
白大褂低聲商議了幾句，一同出了病房。過了幾分鐘，門外急急進來一個人，很瘦，尖嘴雷公臉，讓少年想起三個字：孫猴子。
這個外國人絕不是他朋友，他從未見過此人，這是他第一反應。而下一秒，他呆了，腦子裏突然反射出了此人信息：格蘭特——共和軍事學院一年級新生，與他同班，是他唯一的朋友！
我去！難道穿越了？
這一瞬間，大量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入少年的頭腦，他在格蘭特擔憂的眼神中反應了好一陣，才算強行消化掉這些信息。
他穿越了。
這是一個類似星戰前夜背景的平行宇宙！他叫林奇，是個孤兒，從小在福利院長大。憑藉自己的聰明和勤奮，長大后他於億萬人中脫穎而出，考入了米瑪塔爾共和國共和軍事學院。而七天之前，他在回家途中，遭遇一場事故。空中的一輛浮空車突發爆炸，掉落的碎片把他扎得遍體鱗傷，送到醫院後足足搶救了五天。就在所有醫生都以為他活不過來的時候，奇迹出現了，地球上一個不起眼的少年的靈魂穿越了過來。兩天後，醫生通過監測儀，察覺到了他的腦電波信號，這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那麼，看來我是真的死了。”林奇自嘲地笑了一下。
“嗨林奇，你怎麼會死，這不是活過來了嗎？別擔心了，我問過醫生，他們說你已經完全無礙了。休息一兩天，等四肢血液流動平穩了，就可以出院。”
接着，格蘭特坐到了床邊，像是安慰一樣地說：“其實這樣也挺不錯的。”
“是啊，不錯。至少還活着，管它是什麼世界。”林奇感慨道。
格蘭特沒聽出這話里別的意思，點頭同意道：“反正你沒事了，你看，那個該死的浮空車主人賠了你二十萬ISK，一下子就有錢了，再湊湊，興許還能買上一艘船。你也知道，只有那些富家子弟才擁有自己的船呢。而且，你受傷了，和奧克的賭約自然不能進行下去。雖然他很不滿，但這可不是你的錯，他也不能指責是你主動逃避吧。至於那些閑言閑語......算了，別計較那些，咱們本來就不受富家子弟待見，那也沒什麼。”
“什麼賭約？”林奇思來想去都不記得有這麼一件事。
格蘭特一怔，隨即理解道：“哎，這樣也好。我就跟他們說是受傷造成的腦震蕩吧......”
“等等，我是真不記得這件事，你給我說說呀。”
“那好吧——”格蘭特擔心地看了他一會兒，才點頭道：“反正賭約時間已經過去，我可得再勸勸你，以後這種事別亂答應了，雖然我貪財，可也只有你這麼一個朋友，可不想......”他看到林奇眼神不善，趕緊回到正軌，“冰美人卡迪婭你沒忘吧，你暗戀的那個。奧克想與卡迪婭交往，遭到拒絕。那天，奧克又纏上了卡迪婭，你......哎，你就英雄救美唄，照我說啊，那是犯傻！呃......好好好，反正奧克瞧不起我們，說咱們窮人家沒資格就讀軍事學院，也沒資格開戰艦。就這樣賭上咯，反正是些破事，卡迪婭也不見得對你另眼相看了......”
“具體怎麼個賭法？賭注呢？”開什麼玩笑，坑富二傻是他林奇作為地球人的時候最樂意乾的事啊！一句“PI某C損失慘重”立即讓某個軍團的富二代CEO接盤了他一千多艘烏鴉級戰列艦。
“不是吧，你忘得這麼乾淨？”
“快說快說！”
“哎！賭法很簡單啊，學院流行的方式嘛，去學院申請實戰模擬——本來我們大一新生是沒資格申請的，反正奧克有錢，他能搞定——然後進行戰艦單挑。戰艦及裝備都由奧克負責。你贏了的話可以贏得十萬ISK，輸了的話也不輸錢，就是午餐的時候在咱們院的餐廳門口給他跪下叫三聲：奧克爺爺我錯了。嘿，這富家小子真不是東西！”
“戰艦單挑？呵呵呵呵......”林奇詭異地笑了起來，問：“什麼戰艦？什麼裝備？模擬戰的話他又怎麼會負責出戰艦？”
格蘭特有些發獃，誇張地伸過手去摸林奇的額頭，道：“你沒發燒吧？這也忘了？”
“腦震蕩啊！”林奇指着頭，模樣無奈地聳聳肩。
“好吧。”格蘭特只好遷就地解釋說：“戰艦肯定只能是最低級的伐木者護衛艦了，裝備都是普通制式，可以隨意配置。雖然奧克家裏有錢有勢，那也不至於不把高級戰艦當回事，他家還沒那麼大能耐。地點就在我們學院在本星系某處的實戰訓練基地。方圓五百公里內，自由攻擊，當一方艦船爆炸之後，火力系統會自動鎖死，或者任意一方彈射了逃生艙，那火力系統也會自動鎖死。”
“伐木者級多少ISK一艘？配齊一身白板——我是說配齊普通裝備大概是多少ISK？”
“這......好吧，一艘伐木者級本星域價格在三十萬ISK上下，配齊的話，大概五十萬差不多了。”
“你一個月花費多少ISK？”
“我嗎？我們差不多呀，省吃儉用的話一個月的花費是2000ISK左右。”
“好！他奶奶的，跟他賭了！趕緊去找他，重新約時間，我說哥們兒......我說格蘭特，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既然是這樣......便宜你小子！少爺我向來是自己有吃的就餓不着兄弟，賭注改一下，沒別的，就賭ISK，輸贏二十萬，贏了的話咱哥兒倆一人一半！少爺這會兒手裏頭有錢了不是么？不怕他不賭，富二代，嘿嘿，老子不坑死他就不是單浪之王！”
格蘭特站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盯着林奇，像是從來不認識他一樣。
林奇見到他這副樣子，暗暗好笑，忍着全身痛楚掙紮起身，道：“別這麼看我，少爺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了！重生了懂不？嘿嘿，好好跟着我吧，讓你看看全服第一的三億技能點大神如何統一宇宙！跟着我吃香喝辣的保證爽不死你！”
“你......你......我去叫醫生來......來量體溫......”格蘭特冒起一股寒意，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逃命似地逃出了病房。
林奇哈哈大笑，扯得身上陣陣疼痛，他嗔喚一聲，對着格蘭特背影吼了句：“順便幫我辦理出院手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