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戰狼徽章(中)
昏天黑地、漫天飛舞的暴風雨中,5米高的木圍牆上,一根根被削尖了頭的竹桿、樹矛,尖頭衝下,對準了木牆下的空地。
這些竹竿和樹矛,有長有短,更有不少因為不夠長而特意兩根捆在一起。
除了身材不夠高的孩童,五桂山山寨的男女老少在木牆上一字排開,冒着漫天飛舞的暴雨,緊緊握着手裏的長矛,盯着面前10米的區域。
他們的視線範圍目前也只能達到10米。
“唔…..呀…..”瘋狂的暴雨中,木牆上的人只能隱約聽到山路上傳來的成群殭屍嘶啞呼叫聲。
山寨的人們免不了有些擔心,擔心那個自告奮勇衝出去的郵差,就此戰死在五桂山下。
而就在他們看不透的雨幕中,距離木牆大約100米的所在,是上山的唯一一條羊腸小道。
就在山道最窄的地方,一米多寬的小路,一側是一塊離地3米高的巨大岩石從山體突出來,另一側則是一面陡峭的岩壁,岩壁下方10米是一片荊棘佈滿、雜草叢生的灌木叢。
一個身影像釘子一樣迎着風雨站在巨石上,手中緊握着一根長矛,身後的巨石上橫着一捆同樣被削尖的竹竿、樹矛。
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從雨幕中慢慢露出了醜惡的嘴臉,早就該下地獄的傢伙卻沿着山路蔓延上來。
“噗”樹矛向前一戳。
就在高大的殭屍發現巨石上的人影,並沿着山道撲過來的時候,樹矛一探,爛了大半截的傢伙就從山路的另一側滾了下去,摔落在灌木叢里。
但這時候,一個烏黑的大手一把伸過來,抓住了樹矛的前端,一個膀大腰圓的大個子殭屍伸右手直接抓住了矛尖,原本死灰的眼眸中竟然有了些神采。
這個碩大無比的殭屍竟然抓着矛尖,還衝岩石上的人影張開嘴,示威性的露出一嘴血紅的牙齒。
“唔”大傢伙嘴裏嗚咽着,抓着樹矛的粗大臂膀卻開始發力,以至於站在巨石上的身影腳下微微一滑,差點像拔河一樣被扯下來。
“去你的!”巨石上的身影小聲咒罵了一句,突然手一松,正洋洋自得的大個子殭屍向後倒退幾步,抓着樹矛從山道另一側的岩壁上仰摔下去,瞬間消失在了雨幕里。
而巨石上的身影則頭也不回,隨手從身後抓起一根新的長矛,繼續戰鬥,很有一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傾盆的暴雨下了15分鐘還沒有停息的意思。
巨石上的人影不得不喘口氣,摸一把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的濕漉漉一片,挺起樹矛繼續他的堅守。
但從他陸續推下山崖的殭屍數量看,明顯感覺壓力減輕了一些。
而雨幕的可見度也擴展了一些,至少向上能看到木牆,向下能看到彎曲的山路了。
就在他透過雨幕向山路的下方觀望,看下一波殭屍走到哪兒的時候,他不得不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就在下方的山路上,一個人影正急速的衝上來。這本來沒什麼,但問題是山路上還擠滿了密密麻麻的殭屍群。
只見的那個人影彷彿正在地底穿行的鼬鼠一般,一頭就扎進了山路上彎曲延綿的殭屍隊列里。
隨後就見本就擁塞的殭屍隊列彷彿被耕地的拖拉機犁過一樣,又像正排着隊從跳台上往下跳水的企鵝,一個個擺出各種不同的姿勢,或躺或卧、或橫或豎,紛紛跌落進山路旁邊深淺不一的窪地或山谷里。
又一波攻山的殭屍群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推下了山崖。
等距離越來越近,巨石上的人才看清楚衝過來的傢伙,一條烏黑的粗撬棍正揮舞的虎虎生風,腳底下也沒閑着,一邊猛衝一邊左跺右踹。
最後幾個擋路的殭屍還沒反應過來,就丟腦袋的丟腦袋,被踹下山的踹下山。
“狄雲,繼續守住這塊大石頭。”
如果不是那套濕漉漉的墨綠色制服,任誰都辨別不出這個手提撬棍的暴徒就是易風。
易風沖大石頭上呆站着的叫狄雲的傢伙吼了一嗓子,馬不停蹄的就向木牆沖了過去。
“你幹啥去?”叫狄雲的年輕人看看下方的山路,已經被易風一股腦給掃蕩空了,連忙問道。
“忙活了大半天還沒吃飯呢,我的趕緊的!”易風半開玩笑似的回頭說了一句,提着撬棍就向木門沖了過去。
“開門!”木牆上的羅雄也看清了是易風,趕緊招呼人要開門。
“來不及了,老羅抓牢你手裏的杆子,我要上去了!”
易風蹭蹭蹭緊跑幾步,高高一躍足足竄上了3米多高,右腳一蹬木牆牆體,左手持撬棍,右手一抓羅雄伸出來的樹杆子,像只大鳥一般再次騰空而起,落在了木牆上。
“快,跟我走!”易風一招呼,心知不妙的羅雄立馬帶着栓子、蒜頭還有另外2個中年男子,舉着長矛就跟在易風身後向山寨後方衝過去。
但顯然,他們都沒跟上易風的速度,等五個人終於跑到了最後一座竹樓後面,易風正揮舞着撬棍,把一個手裏握着砍柴刀的傢伙抽的凌空飛了起來。
而易風腳下,有三個手裏同樣握着木棍、鐵杴的傢伙,一個個被捅破了腦袋,躺在地上。
“來的正好,看住了,有殭屍露頭就拿棍子捅!”
易風乾掉了最後一個爬上來的殭屍,這才抽身後退,把戰線讓給羅雄五個。
羅雄透過雨幕往下一瞄,嚇了一跳,三四十個黑影正從陡坡上往上爬。
山寨後面原本是個長着低矮灌木的陡坡,所以沒設防是因為這坡度就算不夠90度也有85度。
那些傻了吧唧的殭屍們,行動如此的緩慢,走路只怕都成問題,更別說爬坡了。
但正是這個理所當然的想法,差點要了寨子裏一群人的性命。
等羅雄回頭,想找易風千恩萬謝一番的時候,墨綠色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而在先前呆的那個山洞裏,只穿一條大短褲,光着膀子,露出上身和大腿上一片片圓斑的易風正端着一個白瓷大碗,對着一大碗的麵條狼吞虎咽。
“那個誰,小南瓜,去看看你們的咸雞蛋藏在哪兒了,再去給我掏一個過來,味道真不錯。”
易風咬一口碗裏剛剝好皮的咸雞蛋香噴噴的蛋黃,隨手把蛋殼丟進了熊熊燃燒的火堆里,愜意的指揮着5歲的小屁孩南瓜去干苦力。
而在火堆旁,支起了一個木架子,那身易風剛洗過的墨綠色的制服,就搭在架子上烤火,騰騰直冒水汽。
而在洞口,一個8、9歲、一個11、2歲的小姑娘正背對着易風,一左一右守在洞門口。
足足又過了20分鐘,雨勢緩和下來,而山寨里的大人們也陸陸續續有人從木牆上撤下來。
兩個無聊的小女孩原本蹲在洞門口玩棋盤遊戲,一見有大人回來,趕緊小腰板挺直,站起身來。
“不許進!”12歲的小女孩手一伸,攔住了要進洞大人的去路。
“怎麼了?”濕漉漉的大人們有點莫名其妙。
“郵遞員叔叔在裏面烤衣服,任命我們當門神護衛,閑人免進!”另一個年齡更小的女孩一臉的鄭重其事。
一群大人聞聽此言,互相對視一下,笑了笑,竟真的散去了,向著周圍的竹樓走開去。
“叔叔,醒醒、醒醒!”
不知道什麼時候,易風被稚嫩的童聲給喚醒了,眼前叫南瓜的小男孩正用力的搖着自己的裸露的大腿。
沒想到吃飽喝足,靠着暖洋洋的篝火,易風竟然不小心睡著了!
“你的衣服要燒着了!”小南瓜一指火堆上的墨綠色制服,易風趕緊竄了過去。
三下五除二就把烤乾的制服套在了身上,可沒想到這一運動,肚子裏又是一陣嘰里咕嚕亂叫,竟然又餓了!
“雨還下嗎?”易風看看洞口,還是一片昏暗,隨口問道。
“下!”結果洞門口傳來女孩清脆的聲音。
“好了,門神可以撤崗了!”易風莞爾一笑,這才想起來洞口還有倆站崗的孩子。
“羅大伯,郵遞員叔叔醒了!”年紀大些的小女孩,尖細的嗓音從洞口瞬間穿透雨幕,蕩漾在整個山寨。
之後,便有腳步聲和一片人聲嘈雜從四周圍攏到了洞口,而大鬍子的羅雄一馬當先,第一個進了山洞。
“郵遞員同志,好兄弟,我們可要好好謝謝你啊!”羅雄快步走過來,兩手一伸,抓住了易風的肩膀。
“這個…這個擁抱就不必了哈!”
易風一看對方的熱情勁兒,又看看羅雄大絡腮鬍子,嚇了一跳。
結果一句話把所有人都逗樂了,整個山洞裏的氣氛也輕快了很多。
“幾點了,我是不是該走了?”易風一抬手,看到了自己的制服,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身份。
“都快5點鐘了,眼瞅着要天黑,又下着雨,你今天只怕走不了了!”羅雄哈哈大笑。
“這麼晚了?”易風沒想到一耽擱竟到了這時候。
“就是,到下一個定居點,騎自行車至少要半天!”羅雄身後也有人附和道。
“留下了!”
“對,今晚就留下了!”
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個個都跟着起鬨。
也難怪,就在剛才易風睡着的功夫,清理完剩餘殭屍的羅雄眾人沒敢打擾易風,都聚攏到了周圍的竹樓里。
把這次襲擊的始末緣由一串聯,大家才明白這位突然出現的送信郵差,簡直就是上天對五桂山山寨的恩賜。
原來,易風冒着雨衝出山洞,直接找到了羅雄,告訴羅雄有大群的殭屍正趁着暴雨悄悄向五桂山襲來。
開始羅雄還有些半信半疑,易風明白的告訴他,自己有對殭屍的特殊感應,否則也不會平白無故就騎個自行車在殭屍橫行的淪陷地送信。
羅雄還想細問,結果易風已經撿起木牆上一堆棍棒中的鐵撬棍,嗖一聲就從5米高的木牆直接跳了出去。
隨後,一個年輕人的身影攀着繩子,也從木牆上落下去。
竄上那塊巨石準備據險堅守的易風這才發現自己身後跟着一個濃眉大眼,瓜子臉的小夥子,匆忙間一問才知道叫做狄雲。
儘管對方實際年齡要比易風大些,但易風臉上的人皮面具卻隱瞞了他的年齡。
易風見小夥子死活都要墜在屁股後面,看模樣也不像是個軟蛋,乾脆把憑險據守的活兒交代給了狄雲,為此還專門讓羅雄丟下一捆子長矛來。
隨後易風拎着撬棍就衝進了雨幕里。
由於沒有變異體的出現,殭屍們又不會攻擊易風,所以易風直接穿透到了殭屍的隊列中間,如虎入狼群般的大殺特殺起來。
按易風的戰略,他在這裏把殭屍的源頭滅掉,即便有漏網的蹭到了山路上,叫狄雲的傢伙也可以堅持一會兒,再說還有高牆和已經行動起來的羅雄。
可視度雖然差點,但這麼多殭屍越來越近,羅雄他們這點耳力還是有的。
等易風把周圍的殭屍乒乒乓乓乾的差不多了,抽出精神來凝神感應殭屍的分佈,不由得吃了一驚,這才發現了有數十個小光點一直在山寨後面,雖然移動緩慢,但確實在移動,而且距離山寨越來越近。
這才有了易風急速返回馳援的一幕。
經此一役,這個突如其來的郵差不僅給大家帶來了希望,還救了山寨的命,就算是羅雄也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對了,你怎麼稱呼,總不能老叫你郵遞員同志吧!”羅雄親熱的拍着易風的肩膀。
“我原本有名字的,但我更喜歡別人稱呼我的外號,戰狼。”這可是易風上午捉摸了一路才定下來的代號,頗費了一番心神。
“戰狼!好名字,虎虎生威啊,真是好名字!”羅雄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無疑易風的所作所為,確實對的起這個稱號。
“我們讓戰狼兄弟留宿一晚,大家說好不好!”羅雄向聚攏的人們高聲說道。
“好!”幾乎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回答。
雨一直在下,盛情難卻的易風最終還是留在了山寨中,當然這也是他樂於看到的。
儘管山寨不富裕,但總歸是個遮風擋雨的地兒。
晚飯的熱湯熱飯讓易風十分的滿意,尤其是小南瓜一趟趟的給自己送咸雞蛋,搞的易風都有點不好意思。
在篝火的光影里,易風與羅雄攀談起來。
“這些,哪來的?”易風舉起了手裏的咸雞蛋。
“山上自己養的走地雞。”羅雄自豪的說。
“我們所以一出基地就佔住了這裏,就是看準了原來這片的果園、土地,山頂下來的泉水和那條易守難攻的羊腸小道。之後我們就開荒種地,自給自足!”羅雄說話間看了看易風的臉。
“怎麼樣,兄弟,要不別干這玩命兒的差事了,乾脆就留在寨子裏吧,有我一口吃的,就絕不讓你餓着!”
羅雄是打心眼裏想要增加山寨的有生力量。
“哪裏有駐點的郵差,畢竟還有很多人等着我呢!再說,我看山寨里人多勢眾,槍支也不少啊!”
“槍多有什麼用,沒子彈還不如擀麵杖好用,再說有槍有彈也不一定能打敗殭屍,說白了槍就是用來對付自己人的,搶地盤的、打劫的,不都是自己人乾的事兒!”
“那倒也是!”易風不得不承認大鬍子羅雄的一番話挺有道理。
“對了,那傢伙是怎麼回事兒?我感覺他打殭屍倒還有一套,但就是老像跟屁蟲似的跟着我?”易風指了指縮在山洞一角,時不時打量自己兩眼的狄雲。
“那小子可不簡單,說實話,我還要謝謝你,要不是你,這傢伙只怕下半輩子都不會開口說話!”
羅雄一臉笑意的看看狄雲,又看看眼前的易風說道。
“不會吧,這麼叛逆?”易風裝出一副大人的嘴臉。
“不是叛逆,而是自我封閉。唉,可能是經歷了太多凄慘的事情,有些絕望!”,羅雄三分惋惜、七分同情的嘆了口氣。
“要論凄慘,估計寨子裏每個人的故事都能變成重磅催淚彈,這有什麼稀奇。”
說這話的易風顯然沒明白羅雄的意思,還以為狄雲只是面對災難壓力大了些,而承受力小了些。
“如果你知道他是從東魯省一路逃難過來的,或許你就不這麼認為了。”
“從哪來?”易風一口飯差點噴出來。
“北方的東魯省,距這兒估計有2000多公里吧”羅雄看看易風的表情,一副果不其然的樣子。
“東魯省,乖乖不得了!”易風的心忍不住抽*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