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打人
知道有匪徒攔路搶劫,就算不會傷及人命,也沒有人願意湊上去送銀子,桑榆的兩個同窗對暫留農家的提議沒有意見,願意等天晴了再趕路。
這一停就是四五日,直到第七日滿是泥濘的道路幹了,一行人收拾好東西就上路了。走到匪徒可能會出沒的地界,鄭凜提高了警惕,留意四面八方的動靜。
趕馬車的桑林見他這樣,笑道:“阿凜,別這麼緊張,那位老伯說了,那幫人只在下雨的時候下山。”
劉氏膽小,說道:“還是小心些,等這段路過去就好了。”
桑林剛想笑話她膽子小,突然斜地里躥出十好幾個手握大砍刀的魁梧大漢,嚇的他猛地拉住韁繩,生生將馬車停了下來。
“二哥,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坐在馬車裏看書的桑榆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在慣性之下,險些撞到車門上。
驚懼之下的桑林沒聽見弟弟的問話,他看着陽光下散發著森森白光的大砍刀,哆嗦着問:“阿、阿凜,這、這咋辦吶?”
不是說下雨天才會出來嗎?為啥這大晴天的也出來了,難道不是一撥人?
劉氏亦是面無血色,整個人緊緊地貼着桑林,將他的胳膊攥的緊緊地。
桑家的馬車後面,緊跟着的是桑榆的兩個同窗的馬車。兩人家裏的條件不錯,用的是家裏的馬車和車夫。兩人在馬車裏,問了跟桑榆同樣的問題,只是兩個車夫的視線被擋住了,他們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正當他們要下車,鄭凜厲聲說道:“有匪徒,都待在馬車裏,不要出來!”
這一聲喊,險些嚇破幾人的膽。要知道另外兩個舉人各自只帶了一個書童,加上車夫一共才六人。雖然都有手有腳,但是都是不懂拳腳的普通人。
光從人數上看,一旦武力杠上匪徒就只有挨打的份。
“老、老爺,有匪徒攔路……”中間馬車裏的舉人的書童十分膽小,直接嚇哭了問自家主子怎麼辦。
那舉人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等險境,為人有些血性,對書童說道:“咱們就聽鄭兄的話先別出去,實在不行也只能出去跟他們拼了。”
墜在最後的馬車裏的情形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甚至馬車的主人直接讓書童將所帶的銀兩財物一分為二,準備隨時交出去換的平安。
桑林哪裏放心讓鄭凜孤身一人抵抗這麼多匪徒,他把劉氏勸進了馬車,又阻止住欲要出來的桑榆,找出特意防身用的一根三尺長的大棒,跳下馬車對鄭凜說道:“阿凜,我來幫你!”
鄭凜臉色一沉,喝道:“用不着,你快進去。”
桑林沒介意鄭凜的態度,急急地說道:“你一個人咋成,我也有一把子力氣,能打一個是一個。”
他哪能貪生怕死往馬車裏躲,要是阿凜有個什麼,他回去了怎麼跟小葉交代!
見他不聽,鄭凜無法,只好策馬擋在桑林的面前,不讓他有直面匪徒的機會。
此時,他騎在高頭大馬,手裏握着一根黑亮的馬鞭,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蠢蠢欲動的匪徒,語氣冰冷:“讓開!”
為首的匪徒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面露不屑:“嗬,膽子不小啊,竟敢跟老子叫板,你不知道老子是誰么?”
鄭凜的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我不知道你是誰,也沒興趣知道!我再說一次,讓開!”
匪首啐了一口,叉着腰耀武揚威的說道:“老子就不讓,有種你今兒個就從咱們手下闖過去,不然就老老實實把銀子掏出來,老子還能放你一馬!”
他身後的一幫小弟也揮舞着手裏的大砍刀:“哈哈,老大,這就是個二愣子,這種人咱們見到的多了,最後咋死的都不知道。”
“嘿嘿,二愣子好啊,揍他娘的一頓就知道跪地求饒了。”
“那待會兒咱們就好好跟他玩玩。”
“……”
一幫人肆無忌憚的嘲諷鄭凜,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見他們不識相,鄭凜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打馬上前,在為首的匪徒反應過來前,一鞭子精準無誤地抽在他露在外面的脖子上。
“啊——”那匪徒捂着脖子一聲慘叫,等感覺到掌心濕漉漉的,他拿開一看滿手是血。
鄭凜的鞭子看似普通,實則融入了精鐵,是他另一件武器。這一鞭子只用了三分力,卻也夠匪徒受的了。
匪首沒有認識到鄭凜的可怕,只當自己一時大意沒有防備。他朝着身後的小嘍啰們一揮手,咬牙切齒的說道:“兄弟們,跟我上,今兒個誰給剁下他的右手,劫來的銀錢賞給他一半。”
說著,他自己率先揮舞着大砍刀,朝着鄭凜猛撲而來。不過他的目標不是鄭凜,而是鄭凜座下的馬兒。
“兄弟們,上啊!”如此豐厚的獎勵,讓差點被一鞭子打退的小嘍啰們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沖了上來。
“哼,不自量力!”
這一動,讓鄭凜看出這幫匪徒空有一副彪悍的體格,根本就不懂武功。
於是,他連馬都昧下,甩着鞭子對衝過來的匪徒們狠狠地抽過去,精準很的打在他們的脖頸或是腦門上,鞭鞭見血。
很快,四下里傳出慘叫聲,求饒聲,咒罵聲交織成片,不一會兒近二十個匪徒沒有一個站着,嚇人的大砍刀也散落一地,連鄭凜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手握木棍,準備隨時揍人的桑林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第一次對鄭凜的身手有了如此深刻的認知,再次慶幸自家老娘有先見之明,把妹夫(姐夫)找來了,不然能不能順利走到京城都是未知數。
不僅桑林這麼想,馬車裏的桑榆和劉氏也分外慶幸。
鄭凜翻身下馬,從馬背上的皮囊中抽出自己的佩劍,劍尖直指匪首:“說,你們是哪個山頭的?”
“英、英雄,劍下留人,劍下留人啊!”匪首就懂些粗淺的拳腳功夫,碰到鄭凜這個真正的高手,就只有認慫的份兒。
此時被劍尖指着,匪首嚇得兩股戰戰生怕一不小心喉嚨就被戳個血窟窿:“我、我說,我們、我們是在府城混的,最近、最近缺銀子使,聽說在這裏攔路官府不會管,所、所以就……”
這是這幫人第一次出手,哪能想到運氣太差,直接踢到了鐵板。
聽了匪首的話,桑林湊過來用木棍戳了戳他:“還真是別處來的啊,膽兒可真肥!”
鄭凜冷笑:“蠢貨!”
被人當面嘲諷,匪首敢怒不敢言,哭喪着臉求饒道:“英雄,大俠,求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回,以後我再也不幹這種事了。”
鄭凜又是一聲冷笑,對桑林吩咐道:“去拿繩子過來。”
如果這次這幫人劫的是真正手無寸鐵之人,他們不僅不會收手,反而愈發肆無忌憚。這一次要是輕輕放過,難保他們不會繼續在此攔路搶劫。
桑林猜到鄭凜的打算,連忙去馬車裏取了繩子。只是他們帶的繩子是捆被褥行李用的,就短短的三五根。於是又去後面兩輛馬車上借,恰好兩個車夫怕路上馬車出故障,特意準備了不少繩索,正好派上了用場。
鄭凜不顧匪徒們的哀求,像系螞蚱似的把所有人系在了一起,並左三圈右三圈的將他們綁在了一棵大樹上,絕了他們解繩逃脫的念頭。
“我去府城叫人,你們就在此處等着。”鄭凜交代了桑林等人一聲,就翻身上馬直奔府城而去。
這裏離府城不算遠,騎快馬半個時辰就到了。鄭凜直奔府衙,說了捉到匪徒一事,讓衙門派人把匪徒押回來。
衙門裏的人立即上報了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知府那裏。對知府來說,這是天降的功勞,他立即調派人手,讓他們隨鄭凜一道去把人押回來。
就這樣,這幫攔路劫財的匪徒一文錢都沒劫到,就吃上了牢飯。不過這幫人沒有傷及人命,又是初次作案沒有得逞,就算吃牢飯也吃不了多久,約莫兩三年就出來了。
對於他們來說,還真不一定是壞事。
事後,桑榆的兩位同窗對鄭凜謝了又謝,兩人身上沒帶什麼貴重的物品,就想用銀子聊表謝意,被鄭凜推辭了。
兩人深感鄭凜人品貴重,就將這份感激回報到桑榆身上,各自將與春闈相關的事宜透露給他。
有一些趙夫子曾經提過,桑榆依然心存感激,畢竟他們也是競爭關係,能毫無保留的同他說起,可見都是心胸寬廣之人,可以深交。
……
轉眼就到了冬月,天氣愈發寒冷了,凍的手都不想伸出來。
這天,桑葉難得有空就做了些點心,她留給自家吃的,又給桑家還有月娘那兒送了些,準備將剩下的包好分給村裡幾戶關係不錯的人家。
一個眼生的婆子走了進來,看到桑葉就笑嘻嘻的上前:“桑娘子,老婆子給你道喜了!”
桑葉莫名其妙,問道:“這位嬸子,您是?”
那婆子帕子一揮,咯咯笑道:“桑娘子,我是葛家村的,人家都管我叫葛媒婆。”
桑葉皺了皺眉,客氣的問道:“不知您說的道喜,這喜從何來?”
葛媒婆沒有繞彎子,道明了來意:“桑娘子,有人瞧上了你小姑子,托老婆子上門說親。老婆子覺着兩人正配,這不就上門了,你說這是喜不是?”
桑葉面色微冷:“八字沒一撇的事,稱不上喜,傳到外面去有損我小姑子的名聲。”
葛婆子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打了一下嘴巴陪笑道:“是老婆子不會說話,還請桑娘子勿怪。”
桑葉沒有作聲,繼續整理剩下的點心,將它們用乾淨的油紙一一包好。
葛媒婆沒覺得尷尬,用一副為春香着想的語氣遊說道:“桑娘子,你家小姑子還年輕,總不能就這麼孤零零的,到老了身邊連個伴兒都沒有,你說是吧?”
桑葉不想搭理她,隨口敷衍道:“這事兒你得找我小姑子說,我做不得她得主。”
如果這媒婆靠譜,她說不得會耐心的聽一聽,到時候讓春香自個兒拿主意。這婆子倒好,一來就先道喜,好像春香能有人要他們就得感恩戴德似的。
這樣輕賤春香,這媒婆能是好的?說的又能是什麼好人家?
不知道是沒眼色,還是假裝沒看到桑葉的冷淡,葛婆子繼續咧咧:“桑娘子,都說長嫂如母,你擺出長嫂的款兒來,還不能能做你小姑子主?”
桑葉一聽,幾乎肯定這葛婆子沒安好心,冷着臉說道:“第一,我婆婆還在,輪不到我這個嫂子給小姑子作主!第二,就算我能作主,那也得看我小姑子的意思,於情於理,你都不該找我說這事。”
說罷,她把包好的點心放進籃子裏,對葛婆子說道:“我要出去了,家裏沒別人在,不方便留你,請你出去。”
葛婆子再蠢也知道桑葉着惱了,卻不知道哪裏惹她不快。想到那戶人家許的豐厚的報酬,她心裏一急,伸手攔住了要出門的桑葉:“桑娘子,難道你就甘心小姑子在你家留一輩子?你不為你自個兒想,也要為你兒子閨女想想,有個被休棄的姑姑,他們能有好名聲?”
這番話十分過分了,桑葉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盯着葛媒婆懟道:“我兒子女兒的名聲?我兒子女兒的名聲跟你有個屁的關係,用的找你個擔心?還有,你回去跟男方說一聲,我小姑子是和離,不是被休棄,我鄭家就是願意養歸家的女兒,用不着他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說罷,也不去看葛婆子不敢置信的臉色,拿出一根大棒驅趕道:“快走快走,在我沒發之前趕緊走,不然我這棒子可不認人。”
第一次被人拿着棒子往外攆還是第一次,葛婆子的臉氣成了豬肝色:“桑娘子,你別不識好歹,老婆子可是一心為你着想,你說養個沒人要的小姑子圖啥!”
桑葉直接一棒子打在葛婆子的腰上:“你管老娘圖啥,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