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季少幾天沒睡覺了
傭人還說,她給那隻貓取了個名字,叫——季予南。
他去的時候從來沒聽時笙叫過,不知道真假,不過想來也不會有假,傭人不敢騙他。
季予南。
一隻炸毛的公貓?
還長的那麼丑。
明明是一件讓人心情不爽的事,但他每每想起,就忍不住彎了唇角。
他和時笙,就這麼古怪的,又似乎理所應當的相處着。
他聽得最多的就是,那隻貓叼了只老鼠放在時笙的枕頭上,被她拿着拖鞋追的滿院子跑。
要不就是叼了只蟑螂、蛐蛐、小鳥……
總之,她情緒最激動張揚的畫面,就是拿着拖鞋追着貓滿院子跑。
其餘時間都縮在房間裏看書,看電腦,看電視,像一潭沒有生命力的死水。
……
這種平靜,維持了一個月。
這段時間公司的事忙,他連讀幾天加班,到周六才抽出一點時間去看她。
家裏來客人了。
他看到停在花園裏的車了,一輛黑色的比亞迪。
季予南的眉頭重重的跳了跳,心裏突然湧上來一陣暴戾的怒氣,視線凜然的盯着那輛車。
這一個月,他都快成佛了,很少再有這麼情緒激動的時候。
比亞迪。
他對這款車型有陰影。
不只是對車,還對開車的人。
他心裏突然竄上來的暴戾,更多的是對已知事情的恐慌。
時笙要走了。
他們這種不正常的平靜,即將被打破。
這個念頭,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的跳了出來。
季予南沒有立刻熄火下車,而是靠在椅背上,點了支煙,盯着眼前這棟二層高的小別墅。
這是他當時存了放時笙走的心思時,連夜讓人買下的,裏面重新佈置過了,考慮是時笙獨住,家居用品也是按女人的喜好來選的。
季予南靠着椅背,點了支煙,靜靜的抽。
他這段時間煙癮明顯比之前大了。
一支煙抽完,季予南的表情慢慢變得漠然,推開車門下車。
別墅的門沒關,他看見不遠處傭人正在扔垃圾,估計是她出來的時候忘記了。
還沒走近就聽到裏面傳出的交談聲。
是時笙的聲音……
季予南半闔了一下眸,心裏一陣荒涼的空落感,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聽到時笙這麼輕鬆愉快的和人談話。
但他知道,這些都怨不得她,是他的父母做的孽。
他剛走到門口手機響了,悅耳的音樂聲打斷了裏面的交談,沙發上坐着的兩人回頭朝他的方向看過來。
時笙臉上的笑僵住,然後漸漸咬唇。
而艾倫,則是翹着二郎腿,慵懶的靠着沙發的椅背,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眸子裏青春的氣息濃烈。
似挑釁,但又不是。
那是一種無畏的勇敢。
這是季予南身上沒有的,陽光的、積極的、屬於年輕人的朝氣。
這種氣質,是很多人都喜歡的。
沒有人會喜歡他這種,陰晴不定、脾氣暴躁、又少言寡語的類型。
凱文說,女人要哄,沒人喜歡受虐,又不是玩**,就是玩**,那也要有寵有虐的。
而他和時笙,似乎一路虐到底,沒什麼甜蜜的回憶。
季予南從來沒覺得他的手機鈴聲這麼好聽過。
他拿出褲包里的手機,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
是傭人的手機號。
他側身,看向垃圾桶邊上,背對着他的人,“喂。”
“先生,今天有位先生來找太太,我聽太太叫他艾倫。”
季予南沒有立刻進去,而是摁下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背對着門,讓那麼煙霧別飄進客廳里。
他半倚着門框,一隻手夾着煙,一隻手握着電話,眯着眼睛吞雲吐霧。
被煙霧籠罩的背影透出些寂寥和孤單。
“你讓他進門了嗎?”他低啞模糊的淡聲問道。
“進……進了,”傭人一聽這話,緊張的聲音都哆嗦了,以為自己闖了禍,忙道:“是不能讓他進門嗎?那我現在去將他……叫出去。”
她本想說‘攆’,但想到畢竟是太太的朋友,不能太直接,就換了個委婉的詞。
季予南抽煙抽的很猛,幾句話的時間,一支煙已經燃到了盡頭。
“不用了,我來處理,你就在外面站一會兒吧。”
說完,他掛了電話。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掐滅煙頭,轉頭走了進去。
‘砰’的一聲關上門。
他走進去。
因為他的出現,客廳里的氣氛變的僵硬古怪起來。
季予南自顧的去了廚房,拿了瓶冰凍礦泉水,擰開,一口氣喝了大半,順便還給艾倫帶了瓶出來。
他走到沙發前,順勢在時笙身側坐下,長腿筆直隨意的擱着,摸出煙盒扔了支煙過去。
艾倫接住了。
含在雙唇間,摁亮打火機,低頭,湊過去點。
煙霧從薄唇和高挺的鼻樑下方噴出來,他抬眼,弔兒郎當的問:“季總,我和時笙在談事情,你這樣杵着,失禮了吧。”
“大丈夫無事不可對人言。”
他拽了句中文。
這是之前聽莫北丞說的,後來他特意去搜索了意思,就記住了。
艾倫:“……”
他一個地地道道的美國人,中文差到連基本溝通都不行,何況還是這麼有深度的詞語。
他一臉懵逼的看向時笙。
見時笙正看着季予南,然後翻了個白眼。
艾倫雖然聽不懂,但見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前後聯想,也大概能猜到。
不冷不熱的諷刺道,“想不到季總來美國這麼多年,還沒有忘本。”
“本來要忘了,但再過兩個月要將季氏總部搬回中國,母語還是要學起來的。”
兩個月,差不多了。
“搬回中國?”
時笙和艾倫異口同聲的問,兩人的表情同樣震驚。
艾倫:“那時笙呢?”
“她是我太太,自然跟我一起回去,而且,時笙一直以來都夢想都回中國生活。”他攬過時笙的腰,趁她失神,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本來想到時候再告訴她給她個驚喜的,但今天說了,也就當是驚喜吧。”
時笙睜着眼睛,看着離她很近的男人。
他在親她。
她感覺到了。
但一時忘了要推開他。
季予南的呼吸噴洒在她的額角,溫溫的,已經有些陌生了。
“NO,”艾倫激動的從沙發上跳起來,“時笙,你要回中國?”
如果是以前,不管時笙去哪,他都能說走就走,跟她一起離開。
但是現在……
他爸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他暫時沒辦法走。
等到以後再去找她,說不定早被季予南重新騙回去當老婆了。
時笙點頭。
她要回中國,這是很早之前就決定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媽媽死時說的那些話,她恐怕現在早已經在中國找了份穩定的工作,說不定已經有合適的對象,準備結婚生子了。
回中國是她自己的決定,沒想過要和季予南一起。
艾倫像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我要緩緩,我先走了。”
……
艾倫很快走了。
季予南起身,他剛才一口氣喝了半瓶冰凍礦泉水,這會兒有點胃疼。
他不想讓時笙看出來。
他也知道,即便她看出來,也會當做視而不見。
時笙開口,“季予南,我有事跟你說。”
“如果你是想說你要離開我,那就不用說了。”
季予南眉眼間的溫情褪得乾乾淨淨,氣息淡漠,薄唇抿緊,沒有一絲血色。
時笙以為經過這一個多月的冷靜,他已經能夠坦然接受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季予南,你明知道,我和你不可能……”
男人回頭,冷冽的打斷她的話,眸子裏涌動着令人心驚的洶湧戾氣,“為什麼不可能?”
氣勢已經有幾分針鋒相對了。
時笙覺得好笑,也真的笑出來的。
很柔和,沒有恨,沒有怨。
當然,也沒有他想要的愛。
一片空白。
時笙偏着頭,淡淡的笑着,“你覺得這個問題我應該怎麼回?季予南,我們之間,隔着父母的血仇啊。”
話語中多了幾分嘆息的意味。
“可是,這些都與我無關,”季予南眼下已經是一片森然,他俯身,雙手撐在時笙的兩側,將她牢牢的禁錮在沙發上。
性感的喉結在眼前滾動。
她甚至能聽到他喉間因為壓抑傳出的‘嗬嗬’聲響,粗重的喘息聲漸漸往下,困獸般絕望痛苦,又掙脫不了逆境。
這些,是不可抗拒的因素。
他沒辦法改變,也沒辦法要求她忘記,更沒辦法讓她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能做的,只是用簡單粗暴的方式抗議,“時笙,你不覺得你這樣對我太不公平了嗎?那些事,不關我的事啊,當年我只比你大四歲,也還只是個處在青春期,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聲音漸漸低沉下去。
兩人挨的很近,呼吸交纏。
稍微動作大一點,都會碰觸到對方的肌膚。
男人保持着這個姿勢沒動。
待他呼吸慢慢平緩,時笙才伸手推了推她,“季予南。”
沒有動靜。
時笙皺眉,盡量後仰的偏過頭去看他,卻發現男人眼睛緊閉。
“……”
竟然是睡著了。
這樣都能睡着,不知道是多久沒睡了。
她正要推開她,突然一個小身影從地上躥了上來,穩穩的踩在季予南的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