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天幕破裂之時（五）
怒吼宛若穿透雲霄，化作擴散開來的針刺遠射千里。靜坐在床上的少女猛然坐起。
“笙？”
冬令落音看着突然坐起來的黑宮笙，關心地走了上去。
“怎麼了？”
黑宮笙轉過頭，看着那邊的窗戶，遠方是一片烈陽爆破般的場景。
“那裏在打仗。”
“很快就會結束了。”
她輕輕拍了拍黑宮笙的肩膀，少女無動於衷。
“雨宮社長他們會贏的。零醬也會贏的。”
似乎是不放心黑宮笙，她又加了一句。
黑宮笙仍然沒有說話，一反常態地往着天邊，目光幾乎獃滯。
“有什麼……正在改變……”
冬令落音怔了怔，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當然是這個國家。雨宮社長統治下的東瀛將會更加美好……”
“不，是世界。”
“世界在改變。”
“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有什麼東西……”
“笙？”冬令落音有些擔心地抓起了她的手，刺骨的冰冷讓她下意識一顫，“你沒事兒吧？”
黑宮笙輕輕地掙開了少女的手，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
“我要去那裏。”
“啊？！”
……
轟！！！
超級巨蟲拉薩爾狠狠撞上了戰艦棲姬巨大的棲裝，戰艦裂開巨口發出憤怒的咆哮，和上千米長的拉薩爾狠狠扭打在一起，那道衝天的光柱不斷割裂着艦船的身軀，徹底炸開一個巨大的坑洞！
一抹飄然而起的銀髮飛散開來，夜穆撕裂鋼鐵一鑽而出，強烈的藍光伴隨着她的身軀狠狠爆裂開來！
轟！！！
一股藍色粒子匯聚成的超強風暴在整個高空席捲而過，夜穆旋身揚起僅剩下一柄的蔑視，一道數十米長的超級劍光縱劈整個天空，狠狠斬向巨大的黑色戰艦！
蒼白少女瞬間出現在黑色戰艦的上空抬起了白皙的手掌，同巨型劍光交接的一瞬間，一道紅色的力場護盾瞬間展開，二者之間爆開極致的能量亂流，宛若萬噸炸藥同時爆炸般的浩大能量四散爆開！
轟！！！
二者產生的龐大能量流宛若流星一般四散飛濺，在地面上濺開一團又一團的藍色爆破。最終，兩人的對拼化為一道最為強烈的爆發，強橫的氣浪和能量將二者瞬間推開！
光芒散盡，能量井噴將夜穆的身軀穩定在了空中。而那股爆發的強大能量就連巨型戰艦也被狠狠推出數米。
“吼！！！”
蒼白少女沒有言語，但身下的巨型戰艦卻爆發出一道震天的吼聲，音浪在空中層層擴散。
夜穆，落夜，吞噬者，三方懸浮在高空中，三角而立。凜冽的颶風吹起長發，落夜綠色的目光看向夜穆。
“我的宇宙魔方碎了，卻不是我捏碎的。但這不會對最後的結果造成任何影響，夜穆，你沒有數據之主的權能，你無法得到宇宙魔方爆破后的能量。”
夜穆沉默不語，腳下的能量井噴宛如燃料耗盡一般，突然開始間歇噴發著火焰，彷彿下一秒就要停止工作。
“如你所見，你失去了源源不斷的能量供應，你……會死。”
“放心吧，你的夙願，你的意志，我的一切，我都會接管，因為我們本就是一人。而我也會實現你想要實現的東西，我會殺死最終大腦，我會解放這個世界。”
夜穆看了看僅剩下一柄的刀刃，深吸了一口氣。
除了武器，僅剩下一隻的，還有手臂。
那截手臂，在戰艦閉合的一瞬間，被咬斷了。
而不知何時，她的右臂後方多出了一截劍鞘。
那是在宇宙魔方碎裂前一刻，落入了棲艦深處的哀嚎。
但是這柄櫻石鋼刀刃，根本無法同蔑視對抗，更何況，自己僅剩的能量都已經用來放出剛才那一擊。
落夜說得沒錯，現在的夜穆，只是強弩之末。
失去了宇宙魔方，能源快要枯竭，武器碎裂，獨臂……
還有蒼夜。
她看着對面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龐。或許蒼夜就沉睡在那具身體中，或許只有打敗所謂的另一個自己，才能解救蒼夜，才能終結。
那麼，要怎麼做呢？
“你要怎麼做呢？”
一道悠然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那聲音在震動，失真，但卻有些熟悉。
而就在這時，落夜動了。
她的左臂上已然裝備好了斷頭剪，致命的夾角沖向了夜穆的頭顱——就像是她曾經對待那些被自己的殺死過的人一樣。
“你要怎麼做呢？”
落夜的身軀瞬間而至，這一刻的時間突然停止了。
她看到另一個自己雙目中閃爍的綠色冷光，腳底噴射的能量火焰，還有電流和藍色粒子覆蓋的斷頭剪。
“你要怎麼做呢？”
剎那間，視線如針尖般收縮，眼前的一切以極快的速度遠去，當她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站立在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機房迷宮。
在這裏，她的身體依舊健全。
仍然升起的綠色光柱，不過那裏的權能此刻已經被落夜得到了，而另外三道光柱此刻也升起了一柱——依然是綠光。
那是數據之主的權能。
那個女孩兒沒有再敲打着鍵盤，她轉了過來，身上閃爍着藍色的電子流，就像一個電子幽靈，忽閃着，臉龐仍然模糊。
“你要怎麼做呢？”
夜穆恍然大悟，原來，這聲音是她。
“你要怎麼做呢？”
見夜穆沒有說話，少女繼續着一成不變的話語，語氣沒有任何改變。
“我……”夜穆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后遇到過最大的困境。
用什麼，才能夠打敗擁有兩項權能的落夜。
靠着黯滅雙子么？
歸零代碼可以讓所有人手無寸鐵。
夜穆轉向迷宮中，她看着本應該屬於自己的那一柱沒有升起的光芒。
沒錯，只有權能了。
“我到底是什麼？”
她看向那位少女，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為什麼自己會擁有權能？
少女似乎看出了夜穆的疑問，震蕩的聲音從她的身上傳來：“你是盜竊者。”
“你曾經經歷過一次死亡。”
夜穆回想起了在下層區時被泯滅過一次的身軀。
然後世界意識召喚了她。
世界意識……
她猛然一怔。
既然宇宙魔方是落夜的東西，那麼世界意識又是什麼？
宇宙魔方是落夜的產物，這和現實根本不符合，按照年代，冠位戰爭至少已經開啟過數次！怎麼可能只有兩個宇宙魔方？！
“你曾經進入過一次宇宙之間，那是矩陣的延伸體。”
“在那裏，你未知的特殊性讓你得到了至高權限，你的身體被矩陣重組，更加堅不可摧，更加……像你想要的那個樣子。”
擁有觸覺。
夜穆睜大了雙眼，回憶着那段記憶。
“但是……我聽到過世界意識的聲音……我……”
說到這裏，她陡然停住了，怔怔地看着少女。
那真的是世界意識的聲音嗎？
此刻，面部模糊的少女也靜靜地看着她，沒有絲毫言語。
“矩陣一直都在看着你。”
“在你得到了至高權限后，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決定讓你拿走宇宙魔方，以此防止數據之主的簒奪者做出更多的數據損壞。”
“於是，矩陣‘徵召’了你。”
轟！！
無聲的爆炸在夜穆的大腦盪開，她猛然後退了兩步。
“你……”
“你早已可以自如地使用權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隨着最後一個字落下，迷宮中陡然升起一束衝天的光柱。
那是一道藍色的光柱，直升向頂部，火焰是數據的燃燒，代碼在裏面蕩漾，雀躍。
夜穆眼前變得清晰無比，穿透了迷霧，看到了那張屬於女孩兒的臉。
“是你。”
震驚。
難以想像。
感受着身體中覺醒出的那股力量，夜穆輕輕後退一步，長出了一口氣。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物質構成了宇宙。
“這整個宇宙，是物質構成的么？”
……
猩紅的雙眸再度睜開，巨大的斷頭剪近在眼前。
剎那間，赤紅的等離子光束爆破而出，化為半徑數十公分的超級光柱狠狠轟擊在近前的斷頭剪上！
轟轟轟轟轟！！！！
剎那間爆發的強大能量將落夜瞬間沖飛，被強大的推力狠狠射入了地面中！
光柱一刻不停地噴發，愈發紅亮，天空被斜下切割，高溫扭曲了空氣，最終引發驚天的爆炸！
巨大的紅光爆破開來，再被一股綠色的能量瞬間切割開來，渾身焦黑一片的落夜狠狠衝出，嬌喝的怒吼震響天空——“這不可能！！！你做了什麼？！！”
夜穆靜靜地立在空中，俯視着下方的另一個自己。
她看向了自己的右臂。
世界宛若盪開一片水波般的無形漣漪，一枚枚碎片，攜帶着一截近乎碎裂的斷臂。碎片飛向了頭部，斷臂飛向了左肩，在一股無形的力量下沿着斷裂處寸寸拼接，最終化為了一截完整的手臂和收起的面甲。
她輕輕揚起恢復的左手，一道灰光激射從不遠處激射而出，竄入了手中。
那是一截刀柄。
蔑視的刀柄。
她將刀柄輕輕橫在了眼前，無數道碎片從四面八方激射而來，一節節，帶着藍光的拼接處，緩緩拼接起來，流線型的面甲瞬間閉合完美的臉頰。
“現在，開始第二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