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二(2)
「怎麼回事?!」他喝道。
小桃抬眼瞧見是他,過來跪在他的腳邊哭道:「二少爺,七姑娘她……七姑娘她被……被挪到隔壁的銀杏院了!」
楚離大吃一驚,銀杏院,那是丫鬟住的地方,她堂堂七姑娘怎能住那種地方?
他立即轉身往銀杏院去了,幾個丫鬟正圍在中間井口邊竊竊私語呢,手指的方向正是角落裏的一個耳房。
楚離立即便開門進去,果然看到楚俏縮在床頭的一腳,雙眼淚眼朦朧,顯然是被嚇到了。
「哥哥!」楚俏看他進來,立即撲到他懷中,楚離抱着她摸了摸她的頭髮,恨聲道:「她們都說了些什麼?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過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何至於這樣羞辱?
楚俏搖頭哭道:「我不曉得,我不曉得我做錯了什麼,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你別怕,我去問問那個女人,她若是給不出個理由,咱們去找爹給咱們做主!」
楚離義憤填膺徑直去找沈氏,那沈氏自然知道他要來同自己算賬,早已在廳裏頭等着他了。
「這番才來?」沈氏喝着茶,斜眼看他,「怎的,見過你妹妹了?」
「你有什麼衝著我來,何必為難楚俏?她不過十來歲的孩子,怎麼受得了?」楚離怒道。
「呵!楚二少爺好大的火氣,不如坐下來喝杯茶,且聽聽我這樣做的緣由,必定是為了你們兄妹倆好的。」
好?倘若她能為他們好,怕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不過楚離還是坐下了,他倒要聽聽她又在打什麼主意。
沈氏將來龍去脈說了,卻將送她黃金的事情一字未提,她苦臉道:「你該知道,你父親欠下的那些債都在王家呢,倘若你去,說不定人家王家一高興便將咱們的債務一筆勾銷。咱們合家都有好日子過,而你呢,不定就青雲直上飛黃騰達了,你說我這個做母親的是不是為你好?」
楚離一聽「面首」二字,氣的七竅生煙,猛的一拍桌子:「我不去!你為何不讓楚尚去?!」
沈氏一聽立即變了臉:「你不去也行,你若是能為這家裏掙一分錢我也不說什麼,如今既然家裏都欠上債了,少不得節衣縮食,楚俏的丫鬟我也準備打發了。銀杏院那多的廂房怎的就住不得她?何況還有她將來的婚事,自然是要尋個富貴人家,多得些聘禮才好。我看張大戶家那傻兒子就不錯,聽聞他家開出的聘禮錢可是極高的。咱們家反正也是要砸鍋賣鐵了,哪裏還講的上那許多世家大族的面子和講究,人嫁過去圖一口飯罷了,改日,我就派人去跟張家談談定親的事……」
楚離氣的一張白臉兒變成了關公,雙手顫抖着喝道:「你敢?!」
沈氏一拍手,對喝道:「你以為我不敢?!你有本事去跟你那混賬爹說啊!他要是有本事還得了王家的債,我這個沈字倒過來寫!你去!你儘管去!」
楚離心口一顫,整個人都傻了,他頹然坐在椅子上,他的父親是何許人等他難道不知道?他兄妹兩個受這婦人荼毒,這些年來他何曾說過半句話?
可是,面首……
他難以面對這樣的字眼,難以面對這樣的恥辱。
沈氏看他軟下來,這才溫言勸道:「你何必想不開?前朝從面首發達的都有先例的,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謂成王敗寇,你若是發達了誰敢說你半分不是?你若是去了,楚俏我替你照顧好。我這個做母親的,說話可是算數的。」
「我想想。」他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沈氏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
楚離還是答應了,他沒辦法想像自己的妹妹嫁給一個傻子,他現在也沒有辦法帶着妹妹離開又給她富裕的生活。倘若犧牲他,可以換的妹妹的富貴平安,也算是值了。
王家的馬車來時,是在後門接走楚離的,他並沒有告訴妹妹他去了哪裏去做什麼,只是說他要去學習,大約要一年半載回來看她,楚俏很不舍哭了半宿才睡着。
面對着未知的前途,楚離心中是惶惑的,因為在他的腦海中,從未有過這一條通往未來的路。他曾經跟同伴們肆意嘲諷的那些面首,如今他也成了其中一人。
他的腦袋有些木然,任憑那些人帶着他走進一幢大宅子裏頭,在那宅子的某個院子裏,似乎住着跟他一樣的幾個年輕人,等待着被人送走。
他白天看書吃飯,晚上睡覺。偶爾會聽到對面的幾個男子一起討論時髦的妝容和打扮,他聽着覺得噁心。
他們都認為他很冷傲清高,也懶得同他往來。
他在院子裏住了幾日,就跟一個啞巴一樣,一直到有一天,來了一位着裝十分華貴的年輕美貌貴婦。
這位貴婦的到來顯然舉足輕重,對面住的幾個年輕人悄悄的對那貴婦搔首弄姿,卻引得那人厭嫌,反倒當那貴婦看到他時,柔媚的微微一笑,輕聲說:「就他吧。」
陪着她來的王家人奉承道:「郡主殿下真是好眼力!這個可是世家子!」
「哦,哪家的?」那貴婦問。
「京都城西楚家的。」
「哦。」那貴婦只是哦了一下,絲毫不認為有什麼可讚歎的。但是只是「世家子」這三個字,倒是讓她分外滿意。
「今晚就送過去。」離去時,那貴婦對王家人說,王家人急忙的點頭。
對面的男子嫉妒的瞪着楚離,楚離只覺得可笑。
當晚,他又被移到了另外一個更大更華貴的府邸中,那自然便是邵陽郡主府。
邵陽郡主府有一個後園,這位郡主素來愛男色,所以搜羅來的面首幾乎都在這個園子裏頭。
楚離在這裏的住宿比起王家好的多,而這裏的男子顯然檔次也高於王家許多。似乎很大一部分都是同他一樣的世家子。
因後園很大,楚離反正是認命了便懶得再做些什麼清高姿勢,他沒事時在後園中走一走,有時看到後園中一般身份的面首在下棋作畫,便去圍觀一番。偶爾碰到有談得來的談談書畫比劃比劃槍棒,除了不能出後園,日子過得倒是很快。
他時而會想起楚俏,最怕她受沈氏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