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我想走
桑以安的狀態把林眷嚇得不輕:“席、席目辛啊,怎麼了?以安你的臉色好難看,沒事吧?我去找醫生……”
“滾。”
“什麼?”
“我說,滾!”桑以安緊咬着字,嗜血一般。
林眷腿軟地站在床邊:“以安,媽媽只想照顧你,你現在身體太虛弱,你又不讓我告訴沈於毅,你的身體……”
“別假惺惺了,我不是兩歲,是二十歲,你要是愧疚早幹什麼了?”桑以安看着她,帶着乞求,“我求你走,求你就當沒見過我,求你走的遠遠的,別逼我了……”
她真的要瘋了。
席老師,溫柔的席老師,一直在找女兒的席老師,居然是她父親?他曾無比羨慕期冀的人,居然是她的親生父親。
聽說,席老師的女兒,是沈於毅的未婚妻。
聽說,席家一早就與沈家定了婚事。
聽說,這個婚事,是年幼的沈於毅親自同意的。
他們兩繞了這麼大一圈,卻不知道早從一開始就是連在一起的。
兜兜轉轉,落成如今的地步。
有緣無分,就是這樣吧。
“最起碼不能是現在吧?我會走,我什麼都不會說,我就只想照顧你,以安你這種時候別掘了……”
“現在就走,立刻就走!從今往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桑以安很虛弱,從心裏到身體都快到極限了,說話都憑弔着一口氣。
僵持了十幾分鐘,林眷一直看着她,眼淚就沒停過,但這對桑以安來說,除了厭惡、噁心、不會感覺到絲毫的心軟,更別說心疼!
太自私了,只為了自己就能牽連這麼多人,這種人……這種人居然是她的母親,太噁心了,真的太噁心了。
她和沈於毅,為什麼偏偏都遇到這樣的家人,如果他們都普通一點,是不是就能在一起了。
老爺子的遺願,她的身份,她的家世……等等這些,恍若一條長河,望不到頭,沉溺至死。
“那我走了,有人照顧你嗎?”林眷終於鬆口了,起身憐惜地看着她。
桑以安看向一旁的手機:“我有朋友。”
“朋友?朋友能照顧好你?這麼麻煩別人好嗎?”
桑以安眸中出現不解的神情:“麻煩別人?你才是別人吧,我們見面一天都不到……我和我朋友在一起更舒服。”
“那我等人過來再……”
“沒必要,現在就走。”桑以安態度堅決。
林眷看着她的臉色,實在無法放心:“那你……那我先走了……我能給你打電話嗎?能等你身體好一點來看你嗎?我會瞞着所有人,行嗎?”
“再說。”
林眷咬着蒼白的唇,眉頭死皺着:“……那我就不惹你生氣了,等你心情好點了我再過來。”
桑以安閉上眼,不想再看她。
林眷一步三回頭地看她,最終還是出了房間,剛生完孩子身體很虛弱,以安不想見她,那就先穩定住情緒,一切等身體好了再說。
林眷一出病房,桑以安就睜開眼睛,她很累,很想睡,很想就此暈過去,可還不能。
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拿過手機,撥通了白傾卿的電話,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多,白傾卿是被吵醒的,語氣十分不耐煩。
“你最好有要命的事,姑奶奶我要困死了……”白傾卿含糊不清地說著,儘管很生氣,但聲音壓得很低,是怕吵醒小白。
“傾傾,幫我個忙。”
“說!”
“幫我離開這裏。”
白傾卿用了半個多小時趕過去,外套裏面還穿着睡衣,蓬頭垢面毫無形象可言。
“怎麼回事?!這他媽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了!”白傾卿看着她平坦的肚子,蒼白的臉色,不敢再往下猜了。
病房裏沒有孩子,但極有可能是不在病房……
“孩子……死了,一出生就得了……心臟病,都是我的錯……”
“以安。”白傾卿趕忙過去抱住她,拍着她的後背,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哭是好事,但你現在身體不允許,沒了就是沒了,但我們還有機會,傷害了自己才是最不該的。”
沒了就是沒了,不管怎麼難過怎樣去傷害自己,結果是不會變的。
“以安,你要活着,就總得向前看。”白傾卿扳正她的臉,“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以安!”
桑以安渙散的神情有了焦距,看着白傾卿。
“以安,都會過去的,你想去哪?我幫你,你想做什麼?我都能幫你,但你要好好對自己,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別傷害自己。”
她抓着桑以安的手,用了很大力氣,直到有了痛意:“告訴我,你現在想做什麼?”
“出國,我想走。”桑以安沙啞地說著。
白傾卿沉默了片刻:“這件事你不打算告訴沈於毅?也是,你要是想告訴他,就不會找我了……”
“算了,我不多問,等你好點再說,準備什麼時候走?要不要先住到我家去。”
桑以安動了動嘴,聲音極小:“現在。”
“現在?!就你這副身體?你就不怕當場猝死了!”白傾卿直接拒絕,“不可能,想都別想!沒你這麼不把自己當回事的!”
“傾傾,有很多事太亂了……我必須走,你幫我吧。”桑以安聲音啞的幾乎沒有聲音了,但那雙眼睛會說話,透出的神情讓人無法拒絕。
白傾卿緊擰着眉頭:“就算想躲開沈於毅,也不用這樣啊!你去我那躲躲,等你好了再走不行嗎?!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出國了,他就找不到你?那是沈於毅,是沈家,找一個人要多難?你何必這樣不顧身體,完全沒有必要!”
桑以安搖頭,抽噎着,顫抖着:“不一樣啊……”
她和沈於毅之間,本就脆弱的只需要輕輕一推,便可瓦解,徹底瓦解。
“幫幫我吧,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傾傾你幫幫我……我繼續呆在這裏,會瘋,會死,真的活不下去。”
她不知道怎麼面對那些人,那些事,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噩夢,除了本能的逃開……只能逃開。
她的腦海中閃過那張臉,沈於毅的模樣……很想他,很想見他,就只能逼着自己離開。
“等我,我聯繫私人飛機和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