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他會一樣疼
桑以安雙目怒睜驚恐地看着楚醫生，嘴巴大張着卻發不出聲音，呼吸急促，心臟忽然開始劇烈疼痛！她掙扎着爬起來，五官猙獰充斥着痛苦，頭暈目眩，腦子裏一片空白。
“啊——啊！！”桑以安開始尖叫，把床捶地咣咣作響，“我的孩子！！還給我！！啊——”
尖銳刺耳的聲音響徹手術室，刺得耳膜生疼，嗡嗡作響。
“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桑以安瘋狂地摔打撕扯着周圍的東西，明明已經耗盡了力氣，現在卻掙脫了眾人，撲向那個孩子。
“都是我的錯……孩子，孩子！我的孩子……醒醒！你看看媽媽！是媽媽啊！是媽媽……是媽媽，是媽媽，我是媽媽……”
桑以安跪在地上，滿臉冷水混着汗水，痛苦不堪地吶喊、發瘋、嘶吼、傷害自己。
“冷靜點，桑以安！你看着我！不行，打鎮定劑！”楚醫生急切地說著，手術室一片荒亂。
被桑以安扯倒的機器砸落一地，桑以安身上有很多傷口，都是被破碎的機器划傷的。
桑以安被好幾個人按住，她痛哭着把手伸向孩子，卻無法阻止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別打……別給我打針，別給我打針，我不想睡……求你別給我打針。”桑以安跪在地上，狼狽不堪，宛如一個瘋子。
楚醫生看着都雙目猩紅，哽咽着答話，呼吸顫抖：“可以，但你上床去，你現在不能下床，不能亂動。”
“讓我抱抱她吧，我一直幻想着把她抱在懷裏，哄她睡覺，給她講故事，買漂亮的小裙子，你知道嗎？我還學了好多髮型……我明明只有她了，她在我肚子裏的時候，明明那麼健康……都怪我讓她提早出來，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楚醫生抹掉眼淚：“以安你還年輕，身體又好，和沈於毅再要一個孩子不困難的。”
桑以安眼神漸漸發直，表情像哭又像在笑，腦袋越來越低，看着那個孩子禁閉的眼睛，這麼小，連像誰都看不出來，這麼小，才這麼小，她才這麼小……
這是和沈於毅的孩子，是他們唯一的孩子。
“不會再有了……不會再有孩子了……”
楚醫生扶着她的肩膀：“桑以安，我對不起你。”
“不怪你啊，和你有什麼關係。”桑以安用力抱着孩子，全身都疼的顫抖。
楚醫生蹲跪在床邊：“對不起，桑以安，真的，我對不起你。”
桑以安只是搖頭，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落，眼睛都哭瞎了，三個小時后，桑以安已經趨於平靜，只是依舊抱着那個孩子。
“以安，來，放手吧。”
桑以安沒有說話，更沒有放手。
“你這樣，對孩子也不好，已經……僵硬了，入土為安好不好？別這樣。”楚醫生哭着說，“我理解你的感受，我知道很疼，但你不能這樣。”
桑以安顫抖着摸着孩子的眉眼，是涼的，她還沒見過自己的媽媽一眼，就離開了，她連這個世界都沒好好看到，就離開了。
“以安……”
“楚醫生，你能幫我件事嗎？”
楚醫生點頭：“你說。”
“幫我瞞着，瞞着這件事，誰都別說。幫我找個……墓地。”桑以安五官緊皺，那兩個字讓她渾身的腸子都攪在一起，疼的撕心裂肺。
“好！”楚醫生拍着她的後背，“都會過去的，桑以安，是我欠你的，我一定幫你。”
桑以安顫抖地吸着氣，“這件事別告訴沈於毅了。”
楚醫生愣了下，眉頭緊皺：“你就算不說，他也會知道，這種事情……這種又不會怪你，我看他很愛你，你擔心什麼？”
“我知道有多疼，他會一樣疼，不要讓他知道了。”桑以安咬着下唇，聲音沉悶，像是直接從喉嚨深處發出的。
楚醫生緊抿着唇，這個女人，真的很堅強，很厲害，她佩服。
“好，我不說。”
桑以安看着孩子，低頭吻着孩子的額頭，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媽媽對不起你。”
直到深夜，桑以安才進了病房，只有林眷在。
“以安，孩子呢？手術中途你在尖叫，怎麼了嗎？”
“想見到孩子，很激動不行嗎。”桑以安一臉平靜，“我和你不一樣。”
林眷臉上一陣青白：“那孩子呢？”
“在保溫箱裏，你不配看她。”
“我，我對不起你。”
桑以安瞳孔晃了晃，帶着絕望，卻依舊裝的很平靜：“你什麼時候走，我們就當沒見過面，你就不該回來，就不該出現。”
“對不起，我一直在國外，因為沈老爺子不喜歡我，不承認我，所以我……真的對不起。”林眷愧疚的說道，“你現在需要休息，你不準備告訴沈於毅嗎？”
提到那個名字，桑以安的眼睛又紅了，咬牙抑制着哭腔：“你不覺得很搞笑嗎，我們是什麼關係？我見沈於毅？那我叫你什麼，大嫂嗎？”
“我……我並不介意這些事，我看得出你很喜歡他，他也很……”
“太噁心了。”桑以安眉頭死皺着，“真的太噁心了！”
林眷動了動嘴巴，看着她厭惡的神情，只能說對不起。
“其實你跟着阿舒比跟着我好，我不會關心人，人又有很多缺點，要是我肯定不會把你教育的這麼好，阿舒她真的很好。”林眷輕輕柔柔的開口。
桑以安輕笑一聲，阿舒，是她阿媽，她的阿媽叫雲舒。
“你們什麼關係。”她問。
林眷沉默了十幾秒才說：“我是她的親姐姐，當初故意把孩子放在她門前，我知道她會收養你，她很想要孩子……我，替你取了名字。”
“我有心臟病你知道嗎？我花了他們多少錢你知道嗎？我給他們造成多大的負擔你知道嗎！！不想要大可以直接掐死我！為什麼把這個麻煩丟給別人！”
因為她的心臟，拖累了阿爸阿媽，拖累了桑家，然後遇到余家，換了心臟，活的不像個人，然後遇到沈於毅，牽扯出和沈家那麼一長串的故事，最後，最後她也丟了孩子。
命運就像一個巨大的齒輪，不停的輪迴，重複着之前的事情。
“我不知道。”林眷臉色蒼白，“我真的不知道……我當初在躲人，我被席家的人帶走了，我不想在席家……”
桑以安只覺得當頭一棒，腦子裏嗡嗡作響，失去了語言能力。
“我從席家逃跑之後他們一直在追我，也在追你，只有我們分開，我才能走的了，不然他們會找到我，我不喜歡席目辛。”
“你說……誰？”桑以安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啞的不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