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潮湧

第十章 暗潮湧

"主上大駕光臨,老臣不敢怠慢。"

葉相不急不緩的直起身來,亦步亦趨的跟在紅衣人後面走進了正堂。他頭髮花白,滿臉的皺紋,頜下蓄着半長不短的鬍鬚,倒像是一頭謙遜的老山羊,除了那一雙老謀深算閃着精光的眼睛。

"行了行了,我讓你打聽的事情如何了?"

紅衣人走進正堂,袍子一掀就這麼坐上了主位。葉相看着紅衣人的動作,笑容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不過瞬間便消失了。

"啟稟主上,老臣把這一個月來煜都里大大小小所有的事全都查了一遍,唯一算得上反常的大概只有祁律一事了。

“祁律?向來滴水不漏的太傅大人竟然讓你抓住了把柄?”

“倒也算不上什麼把柄,只是我想來想去,也唯有這一件事勉強算得上有些古怪。”

“哦?說來聽聽。”

“數日前,祁律一個人離開了煜都,直到今日才回來,可他回來的時候卻多了一個人。”

“多了一個人?是軒王的人嗎?”

“不是。他們進城的時候恰巧遇到了韓先生,據韓先生形容,跟在祁律身邊的是一名女子,黑衣勁裝,身上還背着幾把形狀古怪的兵刃,十分可疑,又是個生面孔,他便攔下祁律盤問了一番。

祁律卻說這女子原本是他一位朋友的義女,那位朋友出門遠遊,放心不下這個義女所以才特地把她託付給了祁律。”

“所以祁律這一趟出門就是為了去接這名女子?”

“據他所言的確如此。”

那個紅衣人聽到這裏,突然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後來呢?"

"祁律和那名女子進城后便直奔乜舞樓,停留了一個多時辰。我的人一直守在外面,親耳聽見裏面傳出了打鬥的聲音。然後,祁律便帶着那名女子回了通寶銀號。"

"哦?你是說這個女人竟然敢在乜舞樓動手,還能完好無損的離開?"

"臣不敢妄加揣測。"

"哼,老狐狸。"

紅衣人冷哼一聲,斜眼瞟了一眼葉相。雖然只是冷冷的一瞥,可他那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若是讓旁人看了,怕是連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偏偏葉相不僅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甚至他自始至終都是低着眼睛說話的,壓根沒有抬頭看過這紅衣人一眼。

兩人正說著話,一隻信鴿飛進堂中停在紅衣人手邊,紅衣人取出信鴿腿上的紙條看了看,然後將紙條交給了一旁的葉相。

"靳嫵?難道就是祁律今天帶回來那個女子?公子殞有意讓這麼個小丫頭片子接掌無生樓?"

葉相看着手中的紙條,眉頭皺了起來。

“祁律究竟去了什麼地方,他這位朋友又是誰,還有這個女人究竟是何身份,這些都查清了嗎?”

"這。。。"

"說。"

"我的人一直跟着祁律到了潁州東南角的詭霧山,然後。。。”

“然後你的人就再也跟不下去了,直到今天祁律回了煜都,你們才發現多了一個人。”

“。。。正是如此。”

“詭霧山。。。別的還知道什麼?”

“目前收到的消息只有這些了。。。”

那紅衣人明顯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可他卻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給我盯緊了,任何線索都不能放過。"

“老臣明白。”

“我還有事要辦,如果有任何線索,馬上通知我。”

“恭送主上。”

沒等葉相說完,紅衣人逕自又飛出了丞相府,葉相一直目送他的背影越過了院牆徹底消失不見,才轉身回到堂中。

老者坐到了方才那紅衣人坐的位置上,臉色十分陰沉,緊緊抿着嘴,似乎在暗自壓抑着什麼。

"相爺畢竟是一國丞相,雖然尊稱他一聲主上,可他實在太過無禮,全然不把相爺放在眼裏,這堂堂丞相府倒像是成了他的地方。"

一個青衣人突然掀開了後堂的布簾走了進來,葉相聽了他的話,臉色更加陰沉,但是沒過多久又緩和了下來。

"韓先生的好意老夫明白,不過主上畢竟是主上,倨傲慣了,咱們做臣子自當謹守本分,如何能說主上的不是。"

"相爺寬宏大量忠心可鑒,是韓某失言了。"

青衣人低頭作了一個揖,可是老者卻全然沒有察覺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無妨,無妨。依韓先生看來,他突然前來煜都,究竟有什麼目的?”

“韓某也覺得十分奇怪,按理說這些年來,祁國和北國的關係越來越緊張,他也已經有多年沒有踏入祁國了。可是這一次,他竟然來的這麼突然,事先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莫非。。。他已經起了疑心?”

韓奕皺了皺眉頭,沉吟了片刻才接著說道。

“要說這些年,他能看見的也不過就是韓某暫代都尉統領這一件事,恐怕還不至於起疑。而且他來之前還特意派人知會了相爺,若他此行的目標是相爺,那他又何必多此一舉打草驚蛇呢?”

“知會?他不過就是要利用我去幫他盯住軒王罷了。”

“相爺此言差矣,知會也好,利用也罷。都足以說明他的勢力還不足以在這煜都為所欲為,所以才需要仰仗相爺。”

葉相沉默的捋着他的鬍鬚,反覆想着韓奕的話,不住的點着頭。

“先生說的有道理,這些年軒王的勢力越來越大,他想在這煜都之中生根發芽,也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所以相爺大可不必過分擔憂。我們只需盯緊了這位主上大人,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早作打算便是。”

“就按先生說的辦,一定要派人盯緊他,還有祁律帶回來的那個女人,絕不能有絲毫放鬆。”

韓奕點了點頭,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他回到房中,斟酌了半晌,才提筆寫下了一張字條,然後取出了一隻雪白的信鴿。

他把字條綁在了信鴿的腿上,卻沒有把信鴿放出去,反而小心翼翼的把信鴿藏在懷中,悄然離開了相府。

他一直走到一條偏僻的小巷,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空無一人之後,他才放出了懷中的信鴿。

雪白的信鴿撲騰撲騰的飛了起來,向著碧藍的天空展翅高飛,卻不知將要飛向何方。他這麼小心翼翼放出去的字條之上寫着的卻是一首街知巷聞的歌謠,但不知為何,他只摘取了其中的四句。

“無生樓,黑衣女。律令現,公子殞。”

那一頭,靳嫵剛邁出了銀號大門,混跡在人群之中的幾個影子便跟上了她。

靳嫵可壓根沒想到,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山野姑娘,剛到煜都城便被幾方勢力列為了重點監視對象。

通寶銀號外面,便是這煜都城中最繁華的正街,錦繡大街。

銀號正對門,也就是靳嫵心心念念的,隱約飄出香味兒的地方那可是祁國最有名的酒樓,一頭牛。

之所以叫做一頭牛自然是因為他們家的全牛宴真可謂是人間絕味。說起這全牛宴,那必須選用正當壯年的公牛或者是剛剛成熟還不曾有孕的母牛,而且還必須得是做過農活的。因為那做過農活,流過汗的壯牛,割下來的肉才勁道有嚼頭。瘦了不行,太肥了也不行,七分瘦三分肥方能恰到好處。

再配以絕妙的刀法根據每個部位不同的肉質切成最合適的形狀,然後用九九八十一種烹調方法製成八十一道菜,故而稱之為全牛宴。

這全牛宴首先須得挑選上好的壯牛,然後還需經過許多道精妙複雜的工序,光是這烹飪之前的準備便得花上不少時日,所以這每個月也就只能擺上那麼一桌。

而自從這一頭牛的全牛宴推出以後,馬上成了這些達官貴人們爭相追捧的對象。光是這每月一次的名額就讓他們搶破了腦袋,能在一頭牛包上一桌全牛宴那可是身份的象徵,莫大的榮耀。

靳嫵剛出門便看到了一頭牛的招牌上那碩大的金牛頭,據說這塊牌匾那可是足金打造,約莫有十來斤那麼重。那可是十來斤的黃金吶,掉下來幾乎能砸死個人的黃金吶,就為了這一個金牛頭。

不過靳嫵可管不得那牛頭到底是足金的還是鍍金的,她只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兒從那酒樓里飄了出來,再對比着她那已經餓扁了的肚子,情不自禁的走進了一頭牛。

說來也巧,今日正是一頭牛中擺全牛宴的日子,所以才會有這麼濃郁的香味兒。靳嫵進來的時候,宴席尚未開始,賓客們正聚集在樓中高聲談笑,靳嫵一踏入樓中便有一個夥計迎了上來。

“姑娘可有請柬?”

“什麼請柬?”

“對不住姑娘,本店今日已經被包下了,不接待外客,姑娘若無請柬,還請改日再來。”

“被包下了?這麼大的酒樓全都被人包下了?我在外頭聞着這香味可是真香吶,通融通融讓我在角落裏佔個位唄。”

靳嫵聽說這麼大的酒樓竟然全被包下了,心裏有些吃驚。可是那香味可實在太誘人了,聞得她都邁不開腳步了。那夥計一聽她的話,卻是笑了起來。

“姑娘莫非是外地人?”

“你怎麼知道?”

“姑娘這話一說可就瞞不住了。我們店裏的全牛宴在這煜都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每個月就只能擺上這麼一次,須得提前三個月預定。今日剛好是設宴的日子,按規矩一概不接待外客。”

怪不得,原來是全煜都的人都知道的規矩。。。

靳嫵有些不死心的朝店裏看了看,一樓大廳坐滿了高聲談笑的賓客,大多是些形貌粗獷的大漢,面容黝黑而粗糙,手臂壯實而有力,掌心多有厚繭。而且這些大漢雖然都身着常服,可是他們的腰間卻都掛着相似的佩刀。

罷了,罷了,這些人看上去可不像是什麼普通人,看來今天這桌香噴噴的全牛宴可真是跟她沒緣分吶。

“既是如此,那我改日再來吧。”

靳嫵剛準備離開,身後卻響起了一個十分好聽的聲音。

“姑娘,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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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隨我出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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