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段秘聞
“嗯，你們也別光看人家的不好，這個衙內雖是個紈絝子弟，他父親可是常務副校長，如今校長快退休了，聽說他是校長爭奪戰的最熱門人選，還有他母親也是了不起，博導正教授、校學術委員會的成員，還是全校有名的課題大拿，每年光課題費就有幾千萬。這兩個人一個抓權一個抓錢，也算是雙劍合璧了。”一個叫做高亞軍的師弟羨慕地說道。
“你怎麼說得這麼低俗，人家不光是抓錢和權，這科研也是沒耽誤好吧，兩人的科研水平也是有目共睹的，光是在這國內外知名刊物上發表的論文就有數百篇，出的專業書籍也有幾十本了，研究成果更是得到很多知名專家的認可，他們也算是著作等身、成果卓著的專家學者了，怨不得號稱本校的神鵰俠侶呢。”有人跟着應聲。
“是呀，這立家立業立言都齊了、車子房子票子都有了，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達到這樣的境界這一輩子就算沒白混了。”有人跟着附和道。
見幾個人說得興起，眼睛中都散發著仰慕的光芒，小白略帶不屑地插言道：“你們知道什麼呀！你們知道這裏面都是怎麼回事嗎？”
“怎麼回事？”有人問道，眾人嘰嘰喳喳的聲音頓時都停了下來都轉向小白，想聽他怎麼說。
“這是秘密，有些事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小白神秘兮兮地說道。
“少在這賣關子了，我們不管意會的，只想聽言傳的，快說。”幾個師弟師妹們跟着起鬨道，“就是，不說，現在就要你好看，打個衙內不行，揍個小白還是可以的。”
“這還客氣什麼，先給他吃個栗子再說。”說著有人乘亂給了小白頭上一個爆栗子。
小白吃痛趕忙捂着頭告饒道：“好了，好了，我說，我說。”
幾個師兄弟們都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幾聲，眾人靜下來聽小白繼續說。
小白壓低了聲音沒有指名道姓地說道：“其實他和她拿着各種課題經費並沒有做多少真正的研究，不過是暗地裏找了一些搶手湊數據寫論文，這些經過包裝的所謂科研成果在SCI收納的刊物上一經發表，就可以拿來作為科研成果順利結題，不僅科研經費落在自己口袋之中了，還能快速的晉陞晉級。”
榮倉別克之前也聽過這些秘聞。上個學期收假之前，有個已經畢業了的博士葉學涯來找榮倉別克的導師歐陽傑討論課題，尋求研究上的幫助，導師讓榮倉別克去給葉無涯臨時幫忙做一些數學建模的工作。有一天兩人忙活到很晚，葉學涯為表達犒勞之意，特地請榮倉別克去吃海鮮自助，兩個人胡吃海塞吃的興起，拿瓶對吹喝到痛快。吃飽了喝爽了之後，葉博士聊興大起說了一段秘聞，此人正好給校副大人和他夫人當過槍手，如數家珍般炫耀了一番。葉學涯最後有些不屑又有些羨慕地說道，他整天忙於行政哪有時間做研究，她純屬於混上來的哪有什麼能力做研究？不過現在課題經費就是硬道理，發表論文就是硬指標，誰能拿到課題經費誰牛掰，誰能發表論文誰能耐，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富起來升上去再說。榮倉別克之前以為這只是葉師兄酒足飯飽之後的談資，現在看來這應該是真的了。
“我的天吶！是嗎？還有這樣的事情？”岳玥驚奇地問了一句。
“是媽？還是爸哩！”小白開了句玩笑，煞有介事地接著說道：“我有個博士畢業的師兄就是干這個的，他們可是有過合作的。很多人博士畢業找不上合適的工作就去干這個了，這個可比一般的打工掙錢來得快，現在這些都是流水線集團化作業了，名字也升級換代叫做科研外包服務了。”
“我的天吶！真的嗎？現在都這麼先進了？！”
“什麼先進，是你落後了，跟不上時代了。”小白笑着擠兌了一句，接著說道：“現在這些都是行業里心知肚明的事了，只是誰也不言聲。你查了一下相關資料就知道了，SCI全名叫做《科學引文索引》，是美國人創立的，曾經那可是評價科研水平的硬指標。現在加拿大的湯森路透集團都不玩了，已經把包括SCI數據庫在內的知識產權和科學信息業務都賣給了一個與科研無關的投資公司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眾人看着小白聽他說下文。
“因為現在注水肉太多了唄！連肉都注水了何況是論文。”小白又開了句玩笑接著說道：“由於我們國家研究人員的薪水、職稱、晉陞等等都與發表論文掛鈎，這些年我們的SCI論文數量蹭蹭地往上竄，現在僅次於美國了。但是你可以查一下，從相關SCI上被裁撤下來的論文更是不計其數。我們在科研上的投入在世界上名列前茅，發表的科技論文在全世界排名第二，但是我們的創新指數在全球主要的40國家中僅列第18位，這恐怕很能說明問題吧？！”
“你們也別把我們國家的科研說得太不堪了，我們的航天、高鐵、造船那可都是世界頂尖水平的。”高亞軍說道。
“這是當然，我們國家的科研當然有很多世界領先的，當然也有不少濫竽充數、渾水摸魚的。”小白應聲道。
“小白，不要胡說八道了，小心人家告你誹謗，到時候你可就別想在這混了。”牧遠拍了小白一下提醒道。
“好了，算了，我不說了。”小白趕忙收住了話題。
榮倉別克也點了點頭，他不想這些無聊的事情來影響答辯的心情，於是轉了個話題問道：“各位師兄弟，你們看我這畢業論文答辯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問題嗎？”
“問題到沒有，不過聽說你用了一年多做了這麼一篇恢弘巨制的論文我還是很有些驚訝的！”小白開玩笑地說道。
牧遠嘆了口氣應聲說道：“這有什麼好驚訝的，現在咱們很多碩士生平常都是忙着幫老闆做課題打工掙錢，最後花三個月拼湊一篇畢業論文了事，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論文？！”
“我說的就是這件事情，他們老闆居然肯讓他花一年多的時間做論文，不讓他幫着做課題掙錢這就很難得了，難道你們不覺得詫異？”小白又調侃了一句。
“呵呵，你們這些剛進來的校外生知道什麼呀，我們師兄在本科大二就提出了這個論題，應該說是對經典博弈理論的一種挑戰，是我們導師慧眼識珠，學校也是重點培養，所以他才會直接跳級讀碩士的。本來他是可以碩博連讀的，但是導師還不能帶博士，所以他就選擇了跟導師先讀碩士，導師也才會讓他專心完成這篇論文的，他這碩士論文才能做的像博士論文一樣！”那個叫做岳玥的師妹一臉傾慕如數家珍般地說道。
“碩博連讀！這樣多好，碩士就不用答辯，直接博士答辯就好了，這樣得省多少事，學期還會縮短，早點出去掙錢，你怎麼放棄了？！”小白有些羨慕又有些惋惜地說道。
“你這種小白不會明白的，這叫長情，懂得知恩圖報！在社會上混光有智商是遠遠不夠的，還要有請上才行。”牧遠擠兌道。
“不過，今年導師就要升正教授了，之後肯定能帶博士，那樣師兄就是導師帶的第一個博士了。”岳玥望着榮倉別克一臉羨慕的表情說道。
“那要恭喜師兄了。”牧遠笑了笑接着問道：“不過，師兄，你的論文中說納什的博弈論只是經典的狹義理論，這話說得是不是有點大了？”
“是呀！這不是有點大，是太大了！別說是碩士了，博士又有幾個敢這麼說的？”小白應和了一句。
榮倉別克笑了笑正要解釋，岳玥搶着說道：“當然不是，難道你沒看師兄論文中關於囚徒困境這一節的論述嗎？通常我們看囚徒困境都以為只有兩個囚徒在參與博弈，這樣必然導致兩個囚徒雙輸的結果，納什的博弈論也是這樣來論證的，由此得出了著名的納什均衡。不過，你們不覺得這裏面少了些什麼嗎？”
“少了什麼？”小白問道。
“少了警方呀，其實這個博弈中還有警方也參與了博弈，只是這個博弈主體隱藏在了後面，但正是警方主導了兩個囚徒之間的博弈，才導致了兩個囚徒的雙輸。”岳玥笑道，然後問道：“那麼是誰得利了呢？”
“當然是警方了。”小白應了一聲。
“嗯，你答對了，在囚徒困境的博弈中最終得利的是警方，這不過是分化瓦解的一種博弈策略。只有加上了這隱藏的主體，這樣的博弈才是完整的，這是不是說明納什的博弈理論是狹義的？而師兄提出的博弈理論加上了這隱藏的博弈主體，讓整個博弈理論完善了，所以說這才是廣義的。”岳玥有些得意地笑道。
其他幾個師兄弟姐妹聽了都紛紛點頭，小白有些不解地問道：“可是這個道理很簡單，這麼多年就沒有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