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須盡歡
聽了她的話，周洲愣了會兒。
“嗯，怎麼了？”
高木木一面給周洲倒着豆漿一面說：“沒怎麼，黃丞海這小子聽起來貌似還挺興奮的，不知道他們談得怎麼樣了。”
“談得怎麼樣也和我無關，這三個人湊到一起就足夠讓我頭疼的了。”周洲給高木木碗裏又添了點粥，“喝你的先，我媽等着洗碗呢。”
“不過話說回來，上次溫家揚那件事後面你打算怎麼解決？”高木木顧左右而言他。
“沒打算怎麼解決，他的選擇與我無關。”周洲淡漠地說。
高木木一臉八卦，“那你是打算不給他機會了？”
周洲起身離開。
唉，所謂閨蜜，就是無論何時都有理由給你甩臉子的人，高木木搖着頭想。
她不得不一面暴風吸入眼前的稀飯，一面喊着周洲等一會兒有事情需要和她“商討”。可周洲依舊宛如沒有聽見她的話，自顧自地去廚房陪周媽了。
“媽，要我幫忙嗎？”周洲敲敲廚房門，“我吃好了。”
周媽正在擇菜，抬眼說道：“不用了，你去問問木木想吃什麼菜，我等會和你吳阿姨一起去買，她等着我呢。”
“不用那麼麻煩的周阿姨，您的手藝那麼好，我吃小白菜都很滿足啦。”高木木上前來攬過周洲，又對周媽燦爛地笑道，“快過節了，我和周洲出去給您買新衣服啦~”
“哎呀你這孩子，跟阿姨還客氣什麼，和周洲出去玩玩吧，大姑娘了整天窩在家裏也不好。可悶了。”
站在家門口，周洲和高木木又只能大眼瞪小眼。
“去哪裏？”周洲問。
“我也不清楚。”高木木回。
“那去給你找工作。”周洲挑眉。高木木自從辭職后就只在家裏接一些小活，也沒有真正出去工作。之前顧忌高媽媽的病情所以一直沒有出門工作，現在高媽媽故去了，她也變得閑了起來。
高木木愣了愣，笑着說：“不是說好給周阿姨買新衣服去嗎？先去看看吧。”
兩人去了最近的公交站台，高木木雙手插袋，“我記得周阿姨說，溫家揚也來過這兒？”
周洲低頭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嗯，來過。我媽還挺喜歡他的，家揚長家揚短的，什麼事都交給他。馬桶堵了讓他通，燈泡壞了讓他換，水管壞了......”
“也讓他修嗎？”高木木驚訝地搶答。
“他當然沒有這個功力，讓他幫忙聯繫水管工而已。”周洲說道。
“那這樣......周阿姨都沒把他留下來當女婿？”高木木疑惑不已。
“哪能啊，她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怪呀。嘴上說著溫家揚有多好，可還是不想他和我在一起，說不能讓我爸得逞。”周洲翻了個白眼，“我當初分手那段時間，你不知道她心裏多開心，整天在家裏哼小曲兒，還安慰我說，以後還可以做朋友嘛。當我不知道，她是怕自己以後碰見事沒人幫忙。”
高木木嘴角微微抽動，她還不知道，溫家揚和周洲母女還有這段故事。
她挑挑眉，“那她知道她給你介紹的相親對象陸啟卓有男朋友嗎？”
“哪還敢告訴她呀，就她那個身體，要是知道不得暈過去不可。”周洲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裏還是擔心着，現在他們還能瞞着，之後紙包不住火的那一刻，不知道媽媽會作何反應。
公交車終於姍姍來遲，好在車上空位還挺多，兩人一前一後上去，挑了兩個靠窗的連座坐下。
“來，借你靠。”高木木一坐定就拍拍肩對着周洲說，“別客氣，只給你靠的專屬肩膀。”
周洲不知道自己眼前的女孩今天怎麼變得如此跳脫，一臉嫌棄道：“請你馬上離開這個座位，不要和人說我認識你。”
不靠就不靠，高木木氣呼呼地想，那我靠着你。於是這位女孩抓起周洲的左手，靠在了她肩上，還不忘長嘆一口氣：“唉，果然軟軟的肩膀就是靠着舒服。”
周洲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人，說誰胖呢！”
高木木繼續調侃地問道：“你還沒說完呢。洲，你給我說實話，到底有沒有想繼續和溫家揚在一起的想法。”
周洲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準確地說，是我還沒想好。我心裏明白我對他的感情還沒有被磨滅，可也明白如果他走不出自己給自己下的禁錮，我和他就很難繼續在一起。”
“哦，我懂了。也就是說，還沒準確拒絕，還想看看他表現如何咯？”高木木言簡意賅地總結。
“唉，你也能這麼理解吧。”周洲嘆了口氣，“未來呀，發生什麼事都無法預料。我有時候都懷疑，我是不是真的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她轉向高木木，問：“木木，你說，我會不會真地不愛溫家揚？讓我念念不忘的，可不可能不是那份感情，而是我並沒有完成這段感情的失落感？”
高木木迎頭給了她一個爆栗：“你這小孩每天瞎想什麼呢？什麼失落感不失落感，我看你就是皮癢欠揍。”
“別想啦別想啦，每天活這麼累幹什麼。”高木木伸了個懶腰，“人生得意須盡歡啊，不然呢，不然等到老，你既沒過幾天輕鬆日子，還落一屁股的人生遺憾。”
周洲識相不再問，只笑道：“好。人生得意須盡歡。”
“這才對嘛。”高木木攬過這位傻姑娘。
自她母親生病起，她就每天在想些無聊的問題。
人生的意義，活着的意義，今後該怎麼做......似乎母親的病情給了她一把開啟哲學問答的鑰匙，每天看着母親在病床的痛苦模樣，她也就跟着一陣心痛。
她想，自己應該會永遠銘記，母親走之前拉着她的手說的那段話。
“從前沒有好好待你，是我和你爸的過錯。可如今我明白了，卻要離開了，很遺憾不能補償你。”母親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還帶着淚，“我過了之後，一定會在那邊好好保佑我的囡囡每天快快樂樂，身體健康的。”
那時她也如現在這般，心裏蒙了一層灰濛濛的細雨，心裏默默想着，今後的生活，要為自己而活，要先讓自己快樂，才能讓自己愛的人同樣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