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水滸亂入

從小御巷回來后，張乾去了‘他’現在的家，一些事兒是早晚需要面對的。

張家在汴京城的城西北，靠近金水河的白虎橋附近，那塊地辟屬於右一廂的得勝坊。現如今的汴京城分做了四個廂，外帶開封府下轄的十六縣，四廂十六縣就好比後世區和縣的區別。

不過得勝坊距離小御巷就有點遠了，得勝坊在外城，小御巷可是在內城，而且是皇城根下，要不然日後趙佶怎麼能挖一條地道直通這兒的李府呢？

與歌舞章台，富貴人家雲集的內城相比，得勝坊那就是一個大大的勞動力市場。人口上百萬的汴京城，物質供需非常的依賴於水運，金水河就是汴京的命脈之一。虎翼軍里不少的兵戶子弟都在這條河上混溫飽，可以說得勝坊這一塊地區還是挺熱鬧的，特別是白虎橋附近。

只是這汴京城裏哪一塊又不熱鬧呢？

張乾這次準備趁着外出的檔口，回家一趟把一些事兒給料理了。比如說他今後幾個月就不回家了，他要抓緊時間，修鍊修鍊再修鍊。

現在，張家對他一點‘吸引力’都沒有，而且他也覺得自己給張家帶來足夠多的好處了。

隨着演法課上他亮瞎人眼的表現，張乾在不少人眼中價值大增，以周胖子為首，新一輪的禮物不僅再次把張乾‘湮沒’，連局外的張家也受了不少好處。這消息張家人已經遞到張乾的手中了。

張家的老爺子，也就是張乾的祖父，雖然眼界見識不廣，但人老成精。老爺子知道張家現今的改變全都是來自自己的寶貝孫子，可以說剛感覺出了‘不對’就立刻讓張乾大哥張忠去知會了他。

那一次，張乾讓張忠帶回去了一百兩白銀，隨後他又讓人給張家送去了三錠十兩重的黃金。

這就是四百兩銀子，換做原先的張家，不吃不喝，一年下來也不見得能掙這麼些。

雖然整個張家大大小小三十多口人，但小輩中排在第五的張乾都才十五歲，可想而知下面的小輩兒們有多大了。

老爺子還在，張家談不上分家。張乾父輩兄弟四個，老爺子就以東西南北做名。張乾的父親排在老二，四兄弟現在各個成家立業，生兒育女。張乾這一輩兒，光是男丁就有十三人，女孩亦有六人。大的如張忠、張義、張禮，都已經成家，姐妹中也有兩人出嫁，而老四張信又在說親的檔口。這日子過的怎麼看都不會寬裕了。

即使這一年多來張家的地位已經比之前高出不少了。

張乾一次性拿去家中四百兩銀子，那對張家的震撼也不比當初神霄道內門諸弟子感受到的震撼要小了。張家老老少少都真正的意思到一個事實，他們的五郎有大出息了。

張乾沒有叫車，也沒乘船。汴京城裏的驢車、牛車和轎子，還沒他步行快呢。乘船更是緩慢。因為內河裏的船太多了。

小御巷在皇宮東方的瓦子，處於樊樓街這一塊，樊樓又叫礬樓，為汴京七十二家正店之首，李師師工作的地方。小御巷是李師師的住處，樊樓是‘辦公’場所，比如接見宋江的時候，不要混為一談了。挨着就是景靈宮，向南是大相國寺，往西就是皇宮向南的御街大道。

張乾出了巷子，就前往樊樓街。如果是要取最近的道兒回家，他就應該直接向西順着大路走上個七八里地，出了內城到了西瓦子，再轉向南走上六七里地，就能到城西北角的白虎橋得勝坊了。

但張乾並沒有這麼做。而是貼着皇城直接向前，出了內城的酸棗門，望着岳廟方向去了。

對於張乾來說，這地方比大相國寺更具有吸引力。

大相國寺是汴京城內有名的商業區，那裏頭的老和尚那絕對是21世紀少林釋掌門的祖師爺啊，但大相國寺再熱鬧能比21世紀的商業街熱鬧嗎？這對張乾有個屁的吸引力。反倒是這岳廟旁的一個菜園子，更合張乾的胃口。哪怕是菜園子裏的那位花和尚早已經不在了。林沖誤闖白虎堂已經是兩年前的事兒了，魯智深肯定已經不在大相國寺的菜園子了。

如果按照水滸的時間脈絡，魯智深應該已經在二龍山當山大王了。

張乾原先的記憶里就有林沖這檔子事兒，就連楊志賣刀的事兒，張家畢竟是軍戶，這些事兒他都略有耳聞。只是沒聽說過魯智深倒拔垂楊柳的事兒。

而對水滸的亂入，張乾也是一點驚訝都沒有的。那水滸傳本身就帶着魔幻色彩，那開頭第一回合：‘張天師祈禳瘟疫，洪太尉誤走妖魔’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公孫勝和他師傅羅真人，還有高濂、樊端也說明了這點，包括神行太保戴宗的甲馬。

那是可以非常之完美的融入這個神話仙俠版的大宋的。還有那江南方臘，摩尼教在修真界的名聲可不是很好，因為他們供奉的是異神。

中國早在數百年前就有襖教傳入，但就跟景教一樣，從未有真正的大興。本土道教已經有了佛門這個都要反客為主對手，豈能再容外交繼續傳入？同樣佛門也不願意再有外交來瓜分它的奶酪。

直到這方臘方聖公創立了摩尼教，引得江南百姓紛紛拜叩。雖然摩尼教與襖教有着很大不同，可說到底這還是一路貨色。

從某種意義上說，方臘的來頭是真的不小的。梁山比之，那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梁山能最終討平方臘，就跟女真人車翻大遼一樣來的震撼。

張乾只要想到這個，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尊大神——九天玄女。

他內心裏都有種感覺，梁山的水很深很深。

但把這些‘猜測’全都去除了，梁山上的一百單八將，當年可是張乾的偶像。卡片他都集了好幾套，課本上也全是水滸英雄的貼畫，一百單八將他甚至連名字帶外號都能叫來。雖然說一本《水滸》他只寥寥翻看了兩遍，梁山的記憶還是挺清晰的。只是對方臘、田虎、王慶有些‘略過’，沒有走心，這三大寇有多少首領大將，他就記的極淺了。畢竟那時候還小，對於水滸是‘看’而不是‘研究’。

等到再大幾歲了，那更不會去‘研究’水滸了。網絡上那麼多的新奇都看不夠，誰還會再翻着水滸這種老古董一點點琢磨扣章節呢？

在水滸的一百單八將里，張乾的喜歡也是有深有淺，比如說那扈三娘，嘿嘿；又比如說那孫二娘，這就需要看個究竟了，十字坡上若賣的真是人肉包子，殺她一百次也不為過，毫無人性。還有宋江，有可能也一刀殺了最好。

而魯智深那就是他一直都很喜歡的一個英雄，就像沒入一百零八將里的晁蓋。因為他們的耿直義氣，因為他們的堅持如一。張乾現在是帶着一份瞻仰‘遺迹’的心態前往岳廟的。

而至於這大相國寺的一個菜園子，遠在酸棗門外這合不合理，張乾覺得是合理多了。酸棗門是汴京內城的城門，也就是說大相國寺坐落在汴京最繁榮的內城。而一個菜園子也有必要在內城湊熱鬧嗎？就算那內城真的有大相國寺的菜園子，也早就被和尚們改作他用了。

一身道袍的張乾走酸棗門外熱鬧之極的市井中，兩邊狹窄的街道和搭着草棚草席探出門面老遠的攤位，有點想起了上輩子小時候逛廟會的場景了。

張乾他老家陳州，每年打二月二龍抬頭開始，到下月的初三日結束，整整一個二月，那太昊陵一帶都熱鬧得很，俗稱‘二月會’。各路商家雲集，攤位佔領街道的現象是正常表現。只是進入新時代之後，所有的熱鬧都一去而不復還了。

現在這汴京城的市井就很有那種老舊的味道。

張乾腳步輕快，不兩刻鐘功夫就到了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