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蘇家族考
真是怪人，蘇孟心想。
蘇孟見春生付了帳回來了，便踏步走出門外，頓時一絲絲寒氣襲來。
深吸一口，蘇孟吐了白氣。
“春生，我們走吧！”
大乾國蘇家蘇無名，三十歲就已經坐上禮部侍郎位，至今已有十五載，於內上書朝廷鼓勵民生、輕徭薄賦，於外建議興兵以鎮六國，算得上是一位忠君思國思民的好官。
蘇無名並不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在位重臣，他已經很滿足自己對祖宗國家所作出的貢獻，並不妄想着獲取更大的權位。
如今的他，只想着培養出一位出色的繼承人，將自己的官德留傳下去。
但是，如何從那些位兒子中選擇一位成為蘇家之主，卻成為了他目前最頭痛的煩心事。
自古以來，世家爭權致使骨肉相殘、禍亂家族，屢見不鮮，雖然蘇無名並不希望自己的幾個兒子也因為權勢而反目成仇、兄弟操戈，但事實上他也明白，這種事情每個世家都會發生，他蘇家也無法杜絕。
他本想再拖幾年，看看自己幾個兒子表現，可是十餘年的官場生涯，已讓這位勞心勞神的禮部尚書年僅四旬便已兩鬢斑白，那每況愈下的身體狀況更是不時地提醒他，必須在眼下身體尚且康泰的情況下選出一位符合他心意的兒子，斷了其餘幾個兒子的念想，以保蘇家，否則日後必生事端。
可是想到究竟選擇哪一位，說實話就蘇無名自己也難以做出決斷。
“葉青。”蘇無名喚道。
葉青是蘇家的管家，當初蘇無名還只是懵懂孩童的時候，葉青就已經作為書童跟着他了，如今蘇無名已成為禮部尚書，葉青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穩坐蘇家管家之位，權利極大。
“老奴在。”身側那原本就卑躬的葉青彎了彎腰，低聲回道。
蘇無名沉吟了片刻，問道：“你覺得我選擇哪位兒子比較穩妥？”
葉青聞言，兩道黑白眉毛不禁抖了抖，雖然他是伺候蘇無名數十年的老僕，並且蘇無名也十分信任他，但是事關家主之位的問題，即便是葉青也不敢妄言，堆着有些皺紋為難地說道：“老爺，家主之事事關重大，老爺可與正夫人商議，也可與族老商議……老奴畢竟是外姓之人，豈可妄言家主之事？”
蘇無名聞言皺了皺眉，看了眼葉青不耐煩地說道：“我叫你說你就說，誰敢把你當外人！”
葉青不由有些為難，雖然蘇無名話雖如此，可這種話題他還是不方便涉及，畢竟家主之事牽連甚大，不僅涉及幾位府中公子，也涉及到幾位夫人，一旦不小心說錯什麼話，勢必會得罪她們。
想了想，葉青訕笑着說道：“老奴覺得，自古嫡子為長，定嫡長子別人也無話可說。”
他這話說得很聰明，純粹就是把嫡長子當成了擋箭牌，說了一句眾所皆知的事實，也不會因此而得罪誰。
然而蘇無名並不滿意。
不過他並沒有再為難葉青，畢竟他也曉得，葉青越是身邊的老人，在家主這件事上就越發諱莫如深，畢竟他也有一大家子人。
“葉青，你去告訴他們，於今日午飯過後，幾位公子至書房等我，我要親自測試幾位兒子的學識，看看他們這段日子的成果如何。……令府中那些位擔任老師的夫子在旁陪同。”
“是的老爺。”
午飯以過，蘇無名膝下五位兒子便以集合，可是仔細一數，卻能發現到場只有四人，還少一人。
然而蘇無名似乎並沒有發覺，正準備頒佈考題。
見此，葉青連忙躬身在蘇無名耳邊提醒道：“老爺且慢，還有一位公子尚未出席。”
蘇無名聽得心中一愣，眯着眼睛仔細一數房內的人數，果然發現只有四個兒子到場。
可是他一時半會也說不出少了哪個兒子，只曉得受到他關注的二位兒子皆有出席。
這二子分別是嫡長子蘇辭、三子蘇文。
“是哪個公子未出席？”蘇無名皺着眉頭問道。
“二公子蘇孟。”負責這場考試通知的管家葉青低聲告罪道：“老奴已派二公子書童去催了，相信二公子馬上就會趕來了。”
蘇無名又皺了皺眉。
二公子蘇孟，是他的第二個兒子，由於蘇孟母親生他之時，不幸去世。
還有就是二子蘇孟，每次見到自己，不言其他，就想把外面乞兒接入家中，這也讓蘇無名不喜。
就因為這些事，蘇無名也就沒怎麼關注自己的第二子。
沒想到今日此子竟然連族試都遲到，這讓蘇無名心中有些惱怒。
蘇無名默不作聲地坐回椅子上，面色陰沉很是不好看。
這讓四周觀試的夫子們面面相覷，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麼。
而已入席的那些位公子們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有默然的，有準備看熱鬧的，唯獨五公子蘇章面色有些急切。
眾公子中，他與蘇孟的關係最為密切，因為母親是蘇孟的養母，所以二人感情最為要好。
因此，儘管同父異母，但蘇孟與蘇童卻是同一個娘撫養長大的。
大約過了半炷香的工夫，一名下人領着一位年輕的公子走入到書房，只見此子生得眉清目秀、相貌堂堂，頗為俊秀。
美中不足的是，此子白袍粘有污垢，發梢有些凌亂。
看着蘇孟這身打扮，蘇無名立馬猜到，此子必定是出門遊玩去了，匆忙的趕了回來。
可是擺着房內的眾夫子在，他也不好呵斥蘇孟，只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入席。
見眾公子終於到齊，蘇無名便頒佈了這次族試的考題。
總共兩道題，第一題考驗才學，要求五位公子以個人志向揮筆成文，參照詩歌寫一篇文，詩辭不限；第二題，則考驗公子對國家局勢理解，要求眾公子寫一篇文以作表述，可以剖析當今大乾的國情議論，也可以評論朝廷所施行的種種政策的利弊、並適當加以個人的觀點，以供他們鑒賞。
頒佈完考題后，蘇無名就做在椅子上盯着他那些兒子們，也許有些疲乏，蘇無名睡了過去。
大概一個時辰左右，五位公子停筆，管家葉青見此，走到蘇無名身前推了推他。
蘇無名緩緩醒來，有些睡意起了身，準備檢驗自己兒子在這一個時辰內的成果。
蘇無名起初是很滿意，可隨着他的目光掃過書房，他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這不對啊，明明五個兒子，怎麼又少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