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為情？
“哈哈……好一個大義凜然的佛祖老兒，俺老孫為佛千年，卻遠遠比不上花果山上一日來的自在，既是眾生平等，那為何我要受爾等管束！今日俺老孫便要弒！盡！萬！佛！”孫悟空話音未落，雙目徒然血紅，手中的如意金箍棒閃過道道金光，顯然已是癲狂。
如來佛祖聞言不悲不喜，一臉淡然：“阿彌陀佛，本座素不與妖物呈口舌之利，傳本座旨意，自今日起靈山仙境再無斗戰勝佛！”
“狗屁斗戰勝佛，俺老孫不稀罕，俺要讓這世間再無神佛！如來老兒，且先吃俺老孫一棒！”孫悟空說罷，身形激射而起，化作一道金光向如來佛祖衝去。
“阿彌陀佛，妖物休得猖狂！”如來座下一十八位金剛羅漢看到孫悟空向如來佛祖激射而去，頓時怒目圓睜，齊齊起身，手中各自取出刀槍劍戟，布起金剛羅漢陣護衛在如來身側。
“給俺老孫滾開！”孫悟空一聲爆喝，如意金箍棒仿若金龍一般，發出一聲震耳嗡鳴，狠狠錘落在金剛羅漢陣之上。
“嘭！”巨大的爆炸聲響徹天地，金剛羅漢陣如同泡沫應聲潰散，一十八位金剛羅漢口吐鮮血，倒在大雄寶殿之上不知死活。
如來座下十八金剛羅漢竟不是孫悟空的一合之敵！寶殿中眾佛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孫悟空持棒立於半空之中，目光掃過殿中諸佛，桀驁不馴的目光中滿含戰意。“還有沒有人想要阻俺老孫，一併過來吧。”
大雄寶殿中一片寂靜，諸佛無一應聲。
唯有觀世音菩薩苦笑着搖搖頭，腳踏祥雲緩緩從寶殿中飛起，徑直停在孫悟空眼前，單手置於胸前默念佛號，語氣柔和“阿彌陀佛，悟空，仙有仙法佛有佛規，你切莫我行我素，以免鑄成大錯。”
孫悟空聽到觀世音菩薩的聲音，一絲清明從雙眼中一閃而過，但隨即被濃濃戰意所掩蓋。
“觀音大士，難道您也認為是俺老孫錯了？”
觀世音菩薩微微頷首“你即為佛，便應遵守佛規，擅離靈山，的確是你錯了。”
孫悟空聞言猴臉之上佈滿了迷惘之色，口中喃喃自語。“是俺錯了，觀音大士說是俺錯了……”
半晌之後，孫悟空猛然抬起頭，手中的如意金箍棒猛然在半空中揮舞一圈，血紅色的眸子如同滴血一般緊緊盯着觀世音菩薩，厲聲咆哮：“這靈山仙境無情無義，俺老孫意欲離開又何錯之有！
既然眾生平等，那為何要壓俺老孫五百年整！
既然命由己造，又為何不讓俺離開這靈山！
你恐是早已忘記對俺許下的諾言了吧。”
觀世音菩薩聞言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無奈：“悟空，我沒有忘，想不到千年已過，你竟還沒有學會放下。”
“放下？你叫俺如何放下？一十七載日夜相伴，十萬八千里路日夜兼程，九九八十一難同舟共濟，最終卻落得個兵戎相向，你要俺如何放得下，若這就是佛，那俺甘做永世妖魔！”
觀世音還欲開口勸慰，如來佛祖的聲音卻恰時響了起來“南無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你且退下，這妖猴魔已入心，再說亦是惘然，待本座將其渡化。”
觀世音菩薩聞言臉上隱隱露出一絲不忍，意味深長的看了孫悟空一眼，轉身向大雄寶殿中飛去。
“妖猴，讓本座陪你一戰！”說罷金光閃閃的大手猛然舉起，向孫悟空的位置拍去。
一千五百年前，如來佛祖便是用這輕飄飄的一掌將孫悟空壓入五指山下，讓他受盡了五百年的風吹，五百年的日晒，五百年的孤獨寂寞。如今，如來故技重施，可眼前的孫悟空卻早已不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孫悟空。
孫悟空毫不理會如來佛祖拍來的大手，而是靜靜望着觀世音菩薩離去的背影，雙目之中隱隱有淚光閃爍。
“對不起，觀音大士，弟子此生恐難以為佛，讓您失望了！”
這短暫的時間，佛祖巨大的金手已至悟空頭頂，狂暴的能量自金手之上傳來，悟空收起悲傷，抬頭望向巨手，手中如意金箍棒猛然一震，發出一聲親昵嗡鳴。
“如來老兒，先嘗嘗俺如意金箍棒的滋味！”話音未落，孫悟空發力一躍而起，揮棒迎向如來巨手。
“嘭！”一股毀天滅地的能量向四周溢射而出，四周突然升起一片白朦朦的濃霧，讓人看不真切。
大雄寶殿中諸佛屏吸靜氣，膽戰心驚的望着眼前的濃霧，隱隱中有幾分期待，期待濃霧散盡后的結局。
金蟬子緊閉雙目，他彷彿已經料想到悟空的下場，低頭默念了一句“南無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金身羅漢沙悟凈緊攥雙拳，小聲呢喃着“大師兄…對不起…”
凈壇使者豬八戒不知何時已經取出九齒釘耙，臃腫的豬臉上佈滿了弄弄的悲意，兩行清淚順頰而下，揮耙向濃霧中掃去。
“大師兄，我老豬也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你已經守護我們師兄弟一千餘年，今日，我老豬誓死也要同你滅了這群惡佛！”
遠處的天空中突然響起一聲龍吟，一條通體晶瑩的白龍在祥雲的包裹中向濃霧中衝去。“大師兄，小白龍願與大師兄生死與共！”
聲音入耳悲涼，在三十三天不斷迴響……
濃霧中發生着什麼實在是看不真切，只有偶爾傳出幾聲金鐵交鳴之聲。
觀世音菩薩取出楊柳，沾上凈瓶中的聖水揮灑了幾下，久旱的凡界下起了一場瓢潑大雨。
許久之後，濃霧散盡，小白龍奄奄一息的向凡間墜去。
豬八戒手中的九齒釘耙早已不知去向，金甲包裹下的軀體遍佈傷痕，顯然也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大師兄，老豬……幫不了你了……呵呵……保重！……”八戒說完，臃腫的身軀如秤砣一般墜落凡塵。
孫悟空單手握着如意金箍棒半跪在筋斗雲之上，垂頭望着小白龍和八戒，全身顫抖着。
如來佛祖依舊盤坐金蓮，望着空空如也的右臂，再也沒有了不悲不喜之色。“妖猴，想不到你的修為已經達到如此境界，本座更留你不得！”
孫悟空聞言艱難的抬起頭，血肉模糊的臉上擠出一抹冷笑。
“如來老兒，你也不過如此罷了……俺老孫與你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