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再見
作者:朱雀振翅“瞄準鏡區塊怎麼還沒換好?”
帕特利克.薩拉暴燥喝道。在“雅金.杜維”的司令室里,一幕幕激戰不斷的影像仍在各戰鬥宙域的監視畫面上出現。
“傳送光軸偏差修正值,三號組件移往最終擊發目標——”
“創世紀”的鏡面更換作業仍在進行中。禮.結城看着這一切,不安之情越發浮現。他一直以為事情不至於發生,但從種種跡象看來,帕特利克似乎是真的想要對地球發射。
結城看了其中一個監控屏幕,畫面中的“永恆號”正混雜在地球軍艦艇之間。這一景又加浮了他的混亂。剛才地球軍的核彈部隊朝“plant”發射核彈時,有報告指出前去攔截的MS機群中出現“自由”和“正義”的機影;更早前的“plant”侵略戰之際,也有人受到這兩機的援護。然而,“永恆號”現在卻又跟着地球軍一起攻擊此地。
那些人突竟是敵是友?
結城的困惑未解,耳邊卻傳來一個熟悉而凜然的聲音。
“扎夫特必須立刻停止‘創世紀’!”
——拉克絲.克萊因!
整間管制室都為她的這番呼籲而騷動起來。
“——遭受過核子攻擊……深切明白這份痛苦和悲傷的我們。難道還要犯下相同的錯誤?”
這句話令結城大大的動搖。
“攻擊敵人就能撫平傷痛嗎?同樣地傷害無辜的人們和孩子?——這豈是正義?”
同樣嗎?他們和敵人所作所為是一樣的?
他區分過,這是為了保護祖國,是情非得已。他們得在被攻擊之前先攻擊對方。要是敵人真的向祖國開火,他應該也會叫敵人付出同樣的代價吧。可是——
“互相施放的炮火會造成什麼後果,你們還不懂嗎?還要造成更多犧牲嗎?”
可是——他當然不想毀滅地球。結城不禁迷惘,探身向坐在前面的帕特利克問道:
“議長……”
“哼!”帕特利克譏諷的嗤之鼻。
“叛國賊的話,不必理會!”
“可是——”
挽救了“plant”的也是克萊因派的勢力陣營。既然如此,還有必要視他們為叛國賊嗎?
但見帕特利克向自己瞪了一眼。
“那幫人不正在攻擊我們嗎?”
結城把話吞了回去。因為這話確是事實,而且——帕特利克的眼神又是那麼炯炯有神,卻充滿了憎惡。
“——怎麼了……?”
基拉正向著“創世紀”前進,忽然間若有所感地環顧四周。
是什麼感覺——像一雙冰冷的手撫着他的頸后,戰慄驀地竄過體內。他想告訴自己只是多心,那種不安卻頑強地蟠踞在心底。
——我得回去。
莫名的心慌促使他駕着“自由高達”脫離數組。飛在他身旁的“嫣紅強襲高達”傳來卡嘉利的叫聲。
“基拉?”
“你們兩個先去‘創世紀’!——我覺得好像……”
基拉也說不上究竟是什麼感覺,一時含糊起來。阿斯蘭大概是察覺了什麼,便回答道:
“……我知道了。”
基拉就這麼掉轉機身,以“流星”的最大推進力加速離開了。驚人的飛行速度猶如他心中的焦急。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再遲就會來不及了。
芙蕾驚愕地看着“主天使號”的艦橋被擊潰、艦身沉落。總是認真而嚴謹、抬頭挺胸的娜塔爾,在臨別之際流露的激勵笑容,一直在她的腦中盤旋不去。
客滿的逃生小艇里,乘員們也因母艦的沉沒而感到茫然。
“‘主天使號’……”
“艦長……”
駕駛逃生艇的那人憂心地操作着儀器。
“附近有沒有友軍艦……?”
他們是脫離了前線到“plant”附近來布署的,早已孤立於友軍之外。芙蕾叫了起來:
“找‘大天使號’……!”
“怎麼可能……”
乘員們個個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這也難怪。擊毀自己母艦的就是那艘“大天使號”。但芙蕾仍然拚命的勸說著。
“拉米雅絲艦長會救我們的!”
我一定要回到“大天使號”去——!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這個心愿。
在同一處宙域——凝視着“強襲高達”半融的碎片,有個人自嘲似的大笑起來。坐在“神意”的駕駛艙里,勞烏.魯.克魯澤的笑聲卻回蕩着一股無力感。
心中有一股空蕩蕩的感覺,令他更感煩燥。沒能親手殺了穆——殺這個和自己流着相同的血,甚至更親近、卻也更可恨的男子,克魯澤覺得很空虛。
心底一直有個黑色的空洞。不管他做什麼、得到什麼,就是填不滿。
附近漂來“主天使號”的殘骸,艦橋已被擊潰。克魯澤暗自咒罵一聲:
“阿茲萊爾……想不到這麼不中用。”
那個男的也算是克魯澤掌中一個稱職的棋子,只是有些地方太過剛復自用了點。本想安排他將核彈射進“plant”,帕特利克就朝地球發射“創世紀”,如此便能成就克魯澤心目中的完美結局。人類畢竟就這麼點能耐,有多少膽識做多少事。
算了——克魯澤想道,他可以寬恕這個“藍波斯”的盟主。那幾座窮酸兮兮的沙漏,也未必非得要搬出核彈才能攻陷,他的這架戰機就足夠了。不、甚至連攻陷都不必。光是破壞農業殖民區的幾具反射鏡,就能輕易的餓死這些生存在真空之海正中央的人類了。什麼人類的智慧——克魯澤不屑的笑着。
接着只等“創世紀”的發射,人類將被自己培育成的黑暗所吞噬。
在等待的空檔——他隨意瞥向那艘損傷慘重的白色戰艦——就先跟這個獵物玩一會吧。誰教它和自己這麼有緣,從未錯失獵物的他,竟被這艘戰艦逃脫了那麼多次。
克魯澤駕着銀白的機體向“大天使號”飛去,嘴角掛着一如往常的輕蔑笑容——
“大天使號”仍未脫離險境。眼前的敵人雖已排除,戰鬥造成的艦體損壞卻太過嚴重輪機部也因中彈而起火,逼得所有艦上人員都得趕去滅火兼維修。艦橋也還在一團混亂中。
“一二五到一四四區封鎖!”
“推力降低50%!”
“探測器受損33%!”
眾人根本無暇慮及對“主天使號”的好惡;眼見夥伴以身為盾、為救自己而壯烈犧牲,卻也沒有時間撫平那份打擊。各人面前的主控台上警告燈號四起,他們幾乎窮於應付。
——就在此時,一個光點突然從受損的探測器域跳出來。傑基凄慘的叫了起來。
“——MS接近!”
正要進入“大天使號”進行補給的“暴風高達”,也發出了不明機體接近的警報聲。堤亞哥驚訝的看去,確實有一架機影往這個方向飛近。停在一旁的伊扎克也提高了聲調。
“友軍機?那種機型……”
大概他見來者擁有扎夫特的識別碼,但機身卻是前所未見吧。在太陽光的反射下,那架機體銀白生輝,外型和“自由高達”非常相似,極可能是相繼製造完成的新型機。但見那架MS一來就向“大天使號”正面發動攻擊。堤亞哥嘖了一聲。
“可惡!選這種時候——”
尚未補給的“暴風高達”能源已經見底。“大天使號”的武裝也有多處損壞,再加上艦身的推進力滅低,無法靈活自如的迴避。“暴風高達”像要庇護戰艦似的開到了前方,並且架起超高脈衝長射程狙擊來複槍。但是堤亞哥發射的光束卻被銀色機體輕易閃過,對方似乎還向周圍放射出某種物體。
“什麼——?”
也不敢確定那是否為攻擊,堤亞哥繃緊了全身的神經。突然間,“暴風高達”遭到劇烈衝擊。
“——唔?”
他倉促發射肩部萊艙的飛彈,但見飛彈被一道不知何來的光束貫穿后爆炸,緊接着連機身的飛彈萊艙也被破壞了。顯示中彈的警告燈號始閃爍。
——發生了什麼事?那傢伙明明沒有動靜啊,可是——?
堤亞哥奮力想拉起機身,但是敵機已經衝到了眼前,恐怕就要做出最後一擊。這時,對方忽然沒來由的進行起迴避動作。一轉眼,它才剛離開的空間倏地劃過兩道巨幅光束。
“堤亞哥!”
是基拉,這是“自由高達”發射“流星”的光束炮擊。
“基拉!——這傢伙的攻擊好怪……!”
全速飛來的“自由高達”也同時受到來自不同方向的光束襲擊。基拉在間不容髮之際避開每一發炮擊,閃躲在異常靈活,幾乎像能事前看穿那些射線似的。
可惜的是,同時亦有數發光束朝“暴風高達”射去。已經中彈的機身來不及閃避,主攝影機和整條右臂就這麼被削去了。震撼的衝擊襲向駕駛艙,堤亞哥哀叫了起來。
基拉雖然才剛趕到,卻已經沒法分心去顧“暴風高達”了。那些隨機且來自不定方位的射擊,他只能以“流星”的極速設法閃避。打開了飛彈發射管,他向那架銀色機體做全彈射擊,卻都在命中敵機之前被無數光束擊落。
“——又是你啊!”
聽見這麼想忘也忘不了的聲音,基拉大吃一驚。
勞烏.魯.克魯澤——?
“你還真是個麻煩的傢伙!”
說這話時,克魯澤的語調卻像是十分喜悅。彷佛找到一個極富挑戰性的獵物。
“是你……!”
一陣怒意油然而升。因為基拉知道,此刻的狀況正是這個人挑起的。
克魯澤發射光束來複槍,貫穿了“流星”的右臂部。基拉立刻卸脫以免造成連續引爆,一面在後退同時啟動右臂的光刃。克魯澤也揮動着光劍追來。
“——明明是個不該存在的東西!”
“你胡說!”
這一聲回吼,讓基拉瞬間暫止了退勢。克魯澤的光劍隨即斬斷了“流星”的左臂,基拉又只得放開它,改以光束炮回擊。
“若是知道了,任誰都會渴望吧!——想要變得像你一樣!”
“唔……!”
克魯澤後退,取而代之的那些不定方位的隨機數射擊,直追“自由高達”而來。
“——甚至是跟你一模一樣!”
“那根本是……!”
基拉在火線中穿梭,同時發射出飛彈與光束,克魯澤得意的高聲叫道:
“——所以,像你這樣的存在更不能容許!”
基拉痛苦的扭曲了表情。
或許真是如此,無能者永遠會妒嫉有能的人。但是——!
“力量並不是我所有的一切——!”
庫洛特-加龍省.布艾正笑着操縱“強奪高達”。
機體的電量已經所剩無幾,駕駛艙的警告聲也響了好久。γ古菲夫坦劑的效果早就沒了,四周卻連僚機也不見一架。“戰友”們遭到擊墜一幕,現在的他是無暇認知的;為了逃避痛苦,他接連朝面前出現的每一架疑似敵機瘋狂射擊,但那些原本會帶來快感的爆炸和破壞,卻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
閉不緊的嘴巴,失控橫流的唾液和抑不住的狂笑;眼淚不停從佈滿血絲的雙眼流出。早該返航回艦上服藥了,“主天使號”卻不見蹤影。母艦的識別碼為何突然消失,此刻的他也完全不知道了。長期過度攝取的藥物早已破壞他的大腦,降低了他的認知能力。
庫洛特-加龍省發現一架似曾相識的MS,後面就是他們一路追殺上來的白色戰艦。要是破壞那個,說不定感覺會好一點——
縱使勉強冠以人格之名,他的存在也已無關人性。那副可悲的驅殼只剩條件制約之下的殺戮意識,朝向眼中的“敵人”殺去。
“堤亞哥!”
伊扎克駕着“決鬥高達”趕去。“暴風高達”失去了頭部和右臂,正在漂流。
“——可惡!”
一個咒罵聲傳入耳中,伊扎克總算知道駕駛艙里的友人還活着,於是暫且鬆了一口氣,扶起這架已失去色彩的機體。大概是動力系統中斷,“暴風高達”的PS裝甲已經失效,機身變回了鐵灰色。伊扎克正想將它拖回“大天使號”,敵機接近的警告聲卻在這時響起。他驚訝的往後方看去。是聯合軍的那架黑色MS!
——偏偏挑這個時候!
“決鬥高達”的能源殘量也不多了。伊扎克用自己的機身擋在“暴風高達”前,以全門火神炮牽制同時後退,手中舉起的來複槍卻被如雨般的槍彈擄獲,在他的眼前爆炸。
“呃!”
“伊扎克!”
堤亞哥的叫聲聽起來有些沙啞,那小子說不定有受傷。伊扎克早就把他們持槍相向的事丟開了,現在他一心只想保護身後的那架機體。可是“決鬥高達”只剩頭部的火神炮可用,根本無法打倒那架黑色敵機。機身每中彈一次,能源表就一格一格的往下掉。
——可惡!該怎麼辦才好?
這時,“暴風高達”竟然遲滯地動了起來,甚至試圖將機上的長炮管轉向敵機。伊扎克猛然想到。
“唔……拿來!”
像是扶着“暴風高達”的手,“決鬥高達”幫忙抓住那把超高脈衝狙擊來複槍。“暴風高達”或許已動力全失,但現在也沒有別的武器了。就在這頃刻間,黑色的機體已經接近,頭部的能源炮開始亮起白光。伊扎克覺得冷汗流過背後。
“——就憑這種傢伙!”
敵機就在眼前,近得連瞄準也不用。“決鬥高達”和“暴風高達”挨在一起,合力架起那具長長的炮身,在對方的能源炮發射同時,伊扎克也扣下了扳機。兩道光束剎時交錯。巨幅光束從黑色MS的中央射穿,敵機的光束則融掉“決鬥高達”的左肩,向後方穿透而去。
黑色機體順着慣性衝過他們身旁,在後方爆炸后四散。就在同時,“決鬥高達”的PS系統也關閉了。
直到確定漂浮在旁的友人機體未受到波及,伊扎克才終於放鬆了雙肩。通訊機里傳來堤亞哥的聲音:
“——謝啦,你救了我耶!”
“我又不是要救你!”
明明覺得他不可原諒——為什麼我竟然幫了這些人?
他還是覺得他們不可原諒,只是姑且把這種情緒擱在一旁——現在的他,發現一件自己真正該做的事了。
這場戰爭必須停止,不只是為了保護“plant”——
為了這一點,他沒時間堅持什麼私人情緒。
“——可是有誰知道?”
克魯澤問道。基拉全力閃避交相往來的激烈炮火,繼續由失去了雙臂的“流星”發射飛彈、一面才開始意識到“龍騎兵”的存在;這些飛繞在四周的小型炮管,很可能與穆的“零式”炮台出於同樣的原理。可是理解歸理解,應付卻是另一回事。“龍騎兵”全都小而靈活,實在很難瞄準。基拉射出一發光束,它們立刻四散開去,完全無法預測動向。
就在他忙着注意那小炮時,MS主體已欺近眼前。
“——他們才不懂!誰在乎那個?”
克魯澤高叫着,手中的光劍一斬而下。基拉想從側面鑽出,“流星”的引擎卻被劍鋒砍碎。
“噢……!”
緊急卸下推進器,爆炸的震波還是將“自由高達”的機身震開了去。基拉咬牙捱過急遽的拋射加速度,餘光卻掃見一個小小的機影。
“——?”
不知是哪艘船投出的逃生小艇,竟然漂到這種地方來。基拉若有所悟的盯着小艇的窗子。小小的窗口有個人影,正往這個方向看着。
——難道是……!
艇內的照明映出那人飄逸的長發,就像火焰般透着紅色光暈。少女把臉貼近玻璃,好像在叫喊。她的嘴唇在動,他甚至能看見……基拉…
“芙蕾……?”
基拉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基拉,芙蕾在主天使號上!”夏亞的話迴響在自己的耳邊,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本打算立刻過去找她,卻因為要摧毀創世紀而延後。本以為不會有事的,沒想到!不!
恐懼感排山倒海而來,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凍結了似的。基拉不顧一切的沖向那艘小艇。就算只是一道光束擦過,都足以翻覆這小小的逃生艇。
可是,克魯澤的機體卻舉起了光束來複槍,指向“自由高達”的去處。彷佛在嘲笑基拉的意圖。
芙蕾——!
基拉死命伸長了“自由高達”的手指。芙蕾的臉越來越清楚。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該守護卻守不住的那一刻——光束竟在此時射出,宛如惡夢般的記憶重現。
我承諾過——一定要保護她的—?
千鈞一髮之際,幾乎是拋也似地伸出了手臂上的盾,總算及將它覆上小艇。看着光束在盾面彈射開,基拉的胸口滿是安慰。
——啊……這一次我終於……!
芙蕾的臉就在眼前。她的眼中滿是淚水,卻仍微笑着呼喊基拉的名字。
下一秒,從別處射來的光束穿透了逃生艇的引擎。小艇中驟然明亮起來,芙蕾的頭髮都被吹開了。爆炸的火光在艙內勃然膨起,基拉連眨眼都來不及,只能看着烈焰就將吞覆掉少女嬌小的身影。
——基拉!
不顧焚身的烈火中,芙蕾拚命將手伸向窗外。
不行!我得跟基拉見一面!我要見他——然後——跟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我傷了你。都是我不懂事。什麼都不懂,也不想看清……
而我竟然把你傷得這麼重,對不起。
對,我只想跟他說這一句話啊。我只想道歉——
——基拉……
他一定又要哭了。又要哭着說,我沒有保護好芙蕾吧!
不要哭,不要再哭了——
該是我保護你……
伸長的雙臂已烈火圍繞,她的意念卻仍然持續着。
——我真正的心意……會守護你的——
“芙蕾——!”
基拉凄厲地叫着。看着芙蕾倒下,他卻只感到悔恨啃蝕全身,幾乎要破胸而出。
“怎麼會這樣……為……為什麼……!”
芙蕾——他總是讓她傷心,只是一味依附着她的溫暖——
卻什麼也……不曾為她付出……!
淹沒在無盡的懊悔中,基拉的思緒被帶回到過去。“海利歐波里斯”的校園裏,芙蕾笑得多麼嬌艷,像一朵盛開的花……她曾是那樣幸福的少女,為什麼不能讓她繼續過幸福的日子……?
他有種彷佛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正輕撫他的臉頰,是那雙手——每當基拉為自己的無力和孤獨哭泣時,總是安慰他、為他拭去淚水的那雙手。
——別哭了……我會守着你的。
——我的思念,會守護你的……
說好了一定會保護她的,什麼最完美的調整者!這種力量是做什麼的!連一個人也保護不了……!
不甘和自責的念頭,令基拉痛哭失聲。他無意識的猛搖頭,豆大的淚珠便在頭盔里狂亂四散。
——我怎麼能原諒這種事!
基拉憤怒已極的抬起頭,開始搜尋起四周。他要揪出那個引發這些悲劇的元兇——那個四處製造死亡的可恨敵人。
銀白色的機體已經不在附近,基拉在盛怒之下重振機身,為了尋找敵人而飛翔。卻忘記了逃生艙沒有爆炸的事實,實際上這時候芙蕾還有生還的希望。
“夏亞,是你嗎?我是不是在天堂?”焦急地駕駛着圖騰的我聽見懷裏伊人弱弱的聲音的時候,淚水不禁湧出。
“娜娜,是我,是我,你醒過來就好,我們都還活着,你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們還沒有結婚呢,我不允許你丟下我一個人!你聽到了嗎?”
“原來我還活着,能再見到你真好”
“娜娜,堅持住,堅持住,馬上就到大天使號上了,那裏有醫生,娜娜你聽見我的話嗎,和我說話!”感覺到娜娜的聲音逐漸低沉下去,不由心中一慌,剛才只來及做簡單止血,現在傷口仍然在滲血,必須快點,否則娜娜就要堅持不住了。摟着伊人的手也不覺多用了幾份力。
“我聽着,我會堅持住的,我答應你要和你一起回家的,我們一起回家”
“恩,一起回家,然後結婚,生一堆孩子,你說好嗎?”
“恩”伊人蒼白的臉上依稀泛起一絲紅暈。就在這時我們看見了依然在燃燒的逃生艙和昏迷中的芙蕾。
“夏亞,救救這個可憐的孩子吧!”虛弱的語氣中透着堅定。
冷凝氣體很快就撲滅了火焰,再噴上一層機油,機油遇冷立刻凝固堵住了缺口(這是每一名經過正規訓練的駕駛員必須學會的太空戰場損管自救,以往必要的時候還要救助受傷的軍艦,基拉沒有經過系統訓練所以不懂),剩下的就只能指望大天使號上的醫官了!
“大天使號,聽到了嗎,瑪硫我需要立刻在艦上着陸,有重傷員,請允許着陸”看着遠處大天使號逐漸清晰的輪廓我將手放在扳機上,如果瑪硫要是不同意的話,我就要使用強硬手段了。這附近已經沒有友軍的船了。
“收到你的信息,允許降落,從左側進入,天是娜塔爾!?”瑪硫的聲音中充滿了哀傷和疲憊、驚訝,發生了什麼?
“是阿茲萊爾乾的,來不及解釋,娜塔爾和芙蕾都受了重傷,需要救助,求你了瑪硫!”娜娜的氣息越加虛弱了,握着扳機的手不覺更用力了。
“明白了,立刻着陸,讓救援和醫療人員立刻去機庫”
“謝謝,瑪硫”終於鬆了一口氣。
娜娜和芙蕾很快被送進了急救室,而我則乘機向大家進行了解釋,把責任都推到了哪個死鬼身上,並且播放了部分娜娜和阿茲萊爾的通話片段,而其他從主天使號上逃生的軍官也證實了我的話,終於打消了大天使號的懷疑和憤怒,而我也聽到穆陣亡的噩耗,胸口很痛很痛,然後我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