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 行
兩日後，南宮兄弟辭行，平西王設晚宴。這次沒再要求女眷參加，姜梨姜浣蓮聞言都鬆了一口氣，高高興興地陪着太夫人用晚膳。
因沒有女眷參加晚宴就設在了前院，康庚院這裏也沾了光，前院送了好些菜式過來，
其中姜梨最喜歡一道東坡肘子，肥而不膩，粑而不爛，配醬油碟蘸食，滋味尤佳。
只是端上來時放在了姜浣蓮跟前，姜梨與姜浣蓮之間又隔着姜雪梅和姜迎春，這樣一來，姜梨想要夾東坡肘子就要翻山越嶺了。
還好這個時代有丫鬟這種可愛的生物，姜梨想吃什麼不用自己墊高了腳伸長了臂去夾菜，只需給身後的小丫鬟一個眼神，小丫鬟便很有眼色地給姜梨夾了塊東坡肘子。
許是小丫鬟擔心姜梨不愛吃這種看起油膩膩的肉塊所以只夾了拇指大的一塊。可哪怕只這樣一小塊也讓眾人的眼神跟着這雙筷子跑了一圈，看到姜梨不動聲色地吃完，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皆露出異樣的神情來。
姜迎春跟姜梨坐得最近，斜了斜身子湊近低聲道：“四妹妹，你不膩嗎？”
姜梨搖了搖頭，“這東坡肘子做得很入味，一點也不油膩，肉質香嫩軟綿，挺好吃的，你要不也嘗一塊兒。”
姜迎春看着小丫鬟在姜梨的示意又夾了一塊，有些意動。
小丫鬟見四小姐喜歡吃，這一筷子便用了力，扯了一大塊肉下來。往常上這道菜都是在年節的宴席上，幾乎是怎麼上來的就怎麼端下去，除了爺們一桌用這道菜，太夫人王妃連帶小姐們都不愛用，沒想到今日四小姐竟喜歡吃。以後洪大娘不用擔心年夜飯上無人動這道菜了。
姜梨吃得正香，太夫人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地蹙着眉頭，最後輕輕拭了拭嘴角，“這肘子終究是油膩之物，偶爾嘗嘗味道就行了，不可多吃以免身形過碩。”
姜梨吃得歡快的筷子頓了頓，抬頭拭嘴角，起身點頭乖乖應道：“謝祖母，孫女知道了。”可最後還是將小丫鬟夾來的那一大塊給吃下去了。
太夫人只是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
姜迎春就不行了，她正準備讓丫鬟夾肘子時，太夫人就開口說話了，這話一出她自然是不敢再去夾的，只能看着姜梨吃得歡快而猛吞口水。
姜浣蓮看着姜梨吃得那叫一個香啊，真是又羨慕又嫉妒，甚至壞心眼的想着，吃吧吃吧，最好肥死你。可是看着吃得肆意卻依舊身形纖細的姜梨，忍不住忿忿不平，一樣的姜家女兒，為何體質相差如此之大呢。
又看了眼太夫人身邊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卻依然如二八少女的平西王妃，心裏想着，難道四妹妹是跟了平西王妃，而她跟了自己的母妃？可也沒見大哥身形走樣呀，難道只是因為他是男子的緣故？
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楊嬤嬤也愣了半晌，囁囁答不出來，還好姜浣蓮只是發發牢騷，並沒追根探底的意思，所以才錯過了楊嬤嬤極異樣的神情。
吃飽喝足，陪着太夫人說了幾句家常話，無非是學習怎麼樣，一天看了什麼書，可有做女紅之類的。
越近冬日天色暗得越早，才酉時廊下的燈籠就一一點亮了。
眾女辭了太夫人，在丫鬟的侍候下披了斗篷，打了燈籠各自散了。
姜浣蓮有時候會在康庚院多留些時間，直到侍候太夫人安寢才回屋，這幾天更是如此。所以從康庚院出來，姜雪梅與姜迎春走西路，平西王妃走中路，姜梨一個人帶着丫鬟走東路。
今晚竟出奇的有了月色，不像前幾日，一落夜就起了霧，亥時就濃成白茫茫一片。
顧鶯打着燈籠走在前頭，“今日奴婢走這條路時竟聞到了桂花香，當時還以為是出錯了呢，沒想到這會兒又聞到了。”
姜梨聳了聳鼻頭，還真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這都十一月了，怎麼還有桂花開的？
“走，咱們去找一找，說不定明天還能吃到桂花酒釀呢？”
顧鶯也起了興緻，見月朗星稀難得的好天氣，也不阻擋，只叫人往前打燈籠。
尋着花香，還真讓姜梨找到了幾株正開着稀疏的淡黃色花兒的桂花樹，看模樣像是這兩日才開的，花色很是新鮮。
“還真有花呢，這花用來做桂花糕都可以的。”
“那咱們就采些回去吧，讓桃紅做了桂花糕配酒釀吃。”
聽了姜梨的話，正奮力摘桂花的桃紅忙高聲道：“是，奴婢明兒一早就給小姐做。”
桃紅是梨香院裏的丫鬟，最近表現得很是積極，據說廚藝還算不錯。這樣一個有上進心的丫鬟對於人才凋零的梨香院而言是再好不過的，姜梨是很樂意看到的，二等丫鬟還空了三個缺兒呢。
“不用趕早，明兒休沐，你家小姐我要睡會懶覺，做好了備着就行。”
桃紅臉上帶着興奮的紅潮，聲音不低反而更高了，“是。”說完又加入摘花行列。
這個時節的桂花即使因天氣反常的原因開了第二重，也不會開特別多，否則香氣也不會那麼淡了。所以摘了一會就摘得差不多了。
“好了，就這樣吧，咱們回了。”
桃紅用手帕將眾人摘的桂花包起來，喜滋滋地走在前頭。
突然驚呼聲傳來，“誰？”
幾個丫鬟忙向姜梨靠攏，顧鶯更是一把拉住姜梨，往前踏出一步擋在了姜梨身前，將燈籠高高挑起。
前面樹叢後轉過一玄色身形，站在最前頭的桃紅鬆了一口氣，行禮道：“奴婢見過四少爺。”
姜梨也暗暗鬆口氣，這烏黑一片的地兒，人影也沒到幾個，要是遇到來王府打劫的人可就慘了。
“四哥怎麼會在這裏？”
知道是姜仁在這，姜梨鬆口氣的同時心裏又起了疑惑，今晚外院有宴會，姜仁跑這裏來幹什麼？
姜仁笑道：“原來是四妹妹呀，這麼晚了怎麼在這裏？”
姜梨指了指身後，“那裏有幾株正開花的桂花樹，我讓摘了些準備做桂花糕吃呢，四哥愛吃不？”
姜仁搖頭，“我就不搶四妹妹心頭好了。這夜深露重的，我送四妹妹回房去吧。”
姜梨笑道：“不用了，也沒多長的距離，我這裏帶足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