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一十二、書院
李修隨着肖央七拐八繞進了處民居,外頭看着是正經人家,進去了才曉得別有洞天。
朝廷明令禁止官員狎妓,為滿足這部分特殊群體的需求,聰明的商賈將伎者養在民居,美其名曰——女子書院。
李修所到之處取名:荷花書院。進門就見書舍儼然,琴台棋盤,織台綉架,真真就是書院該有的模樣。
隨着肖央往裏走上一段,才發現內里別有洞天。只見廊橋水榭,亭台樓閣,假山池塘一樣不缺,真所謂一步一景,步步美妙,景景怡人。
肖央是這兒的熟客,隨手推開一間屋子,就見桌上早已放好酒水果蔬,還有個妙齡女子似乎在等待他們的到來。
瞧見兩人,妙齡女子衝著李修道:“官人,你真讓妾身好等……這位可是你常說的那位公子?”說話間,女子走到李修身旁輕柔的想要伺候其脫去官服。
肖央見他露出抗拒之意,急忙解釋道:“在這兒每個恩客都被稱為山長或是夫君,小娘子瞧你俊秀便主動喚聲夫君,你且配合行事即可……”
說完還自嘲了一番,諸如姑娘們只把他當金主,連個笑臉都十分吝嗇,也只有李修這樣的俊俏郎君才能讓姑娘們喜笑顏開等等。
李修懂了,這兒既然叫書院,姑娘們肯定得把自己當學生,來這兒的恩客就成了姑娘的山長(老師)或是夫君。
總之就是把皮肉生意往雅處帶,歸根結底還是那麼回事兒,勝在過程新鮮而已。
思及此,他坦然地跟着女子到屏風后換了身衣裳。隨後拿出主人家的態度配合這女子招呼肖央吃喝,沒一點兒初次來這種地方的拘謹和不安。
酒酣耳熱之際,妙齡女子的妹妹來了。此女嬌媚的往肖央懷裏一鑽,根本不願配合妙齡女子扮演其故事裏該有的角色。
見狀,妙齡女子一改先前端莊的賢妻模樣,懶洋洋地往李修肩頭靠去,“夫君,裊裊妹妹如此失禮,你可會怪罪?”
李修揚眉一笑,“她叫裊裊,你呢?”女子咬着他耳朵,呵氣如蘭的說,“奴家叫婷婷,夫君怎麼忘了。”說罷,不但人要依偎在他懷裏,手上端着的酒杯也朝他口中送去。
美人主動投懷送抱,他也沒拒絕。伸手摟住婷婷的纖腰將其身體扶正,並在心裏悄悄地拿這人同崔凌霜做了個對比。
婷婷雖美,可惜漂亮的眼底一片荒蕪。
崔凌霜不同,無論何時眼睛裏都寫滿故事。偶爾也會裝裝嬌媚,那種希望被識破又不願被識破的矯情樣兒才是他最喜歡的感覺。
說到腰肢,他想起崔凌霜被吻那會兒全身綳即又酥軟如泥的感覺。頓覺無論什麼女子放在身旁,只要不是崔凌霜,無論怎樣都只是索然無味。
肖央看似在與女子調笑,注意力卻始終放在李修身上。他打探過李修的底細,知道這人愛惜羽毛,從不涉足酒肆花樓等場所,不管是外放那些年又或回京之後。
本以為帶着李修來這種場合會看見其端出副正人君子樣兒,可就目前看來,這人相當識趣。既不標榜自己是道德楷模,也沒有放浪形骸刻意迎合。
婷婷是他培養多年的女子,內外兼修,惹得無數人男子跪倒在石榴裙下。可觀李修此刻模樣,注意力根本就沒放在婷婷身上,哪怕出神那會兒,心裏琢磨的也是其他事情!
察覺出李修想要同自己說話,他忽然抱起裊裊去了屏風後方,嬉笑道:“文東啊,你且玩着,哥哥我要泄泄火……”
李修懵了,本以為肖央找他並非只為玩樂……這算什麼,不等想明白,就聽屏風後傳出咿咿呀呀之聲,自詡君子的他難得的坐不住了。
婷婷倒是善解人意,只道:“大人,我們是去隔壁房間還是出去走走?”
隔壁房間!這暗示嚇到了李修,忙說,“出去走走。”婷婷拿着帕子捂嘴而笑,讓他感覺到出去走走似乎也不是太好的選擇。
兩人剛走,肖央便推開裊裊讓其去準備第二齣戲。
婷婷帶着李修去了花園,只見院中花木蔥蘢美輪美奐,景色漂亮得只怕不比御花園差。
李修微醺,擔心把持不住自己,急忙撇開婷婷在院中四處亂逛。這下不得了,看似怡人的美景中藏着無數鴛鴦,只聽男子驚呼,女子嬌叱,一通亂走竟驚起鴛鴦無數。
驚嚇之餘,他匆匆回到婷婷身旁,嘆道:“姑娘怎麼不早說。”
婷婷捂嘴輕笑,隨即挽着他的手臂,道:“若不想被人追罵,我們最好找個房間躲起來。”說著兩人去了個沒有亮燈的房間。
李修不願點燈,只想熬過時辰,等肖國公完事兒了趕緊去辭行。
婷婷乖巧的坐他身旁,問:“大人,我們要這樣坐到何時?”話音剛落,門口響起腳步聲,不等他有所表示,就被婷婷拉着躲到了屏風後方。
待回過神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告訴他屋裏多了兩人,且這兩人在花園不曾盡興,入屋實為不被打擾……
只聽女子嬌喘道:“爺,你輕點兒,這樣會要了奴家的命。”男子沒說話,用行為佐證了不管輕重,女子都要命的喜歡。
李修十分尷尬,好好吃頓飯最後怎麼成了聽人壁角?
婷婷趁火打劫,貼在他懷裏悄聲道:“爺,讓奴家伺候你好嗎?”他拉開婷婷,道:“我非聖人,也沒那麼君子,只是心中有人,不想她生氣。”
婷婷摩挲着他的面龐,引誘道:“爺,這兒是小公爺的產業,無論你做什麼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李修算是明白了肖央在私底下經營着什麼,只道:“我不怕她知道,僅僅是不喜歡這樣。”
婷婷頭一次見到不偷腥的貓,想到肖央的吩咐,她沒有繼續糾纏,再度恢復先前乖巧的模樣,陪着李修一同聽壁角。
漆黑的屋裏,那對男女顯然已經進入了尾聲。當劇烈的喘息回歸平靜之餘,女人問:“爺,你可是有心事兒?”
男人道:“我想帶你離開這裏。”
女子高興地問:“你有銀子啦?”
男人不答,半晌才說,“最近接了個活,順利的話可以幫你贖身。”
女子似乎知曉男子在幹什麼,繼續追問道:“什麼活計,有沒有危險?”
男子再度沉默,好一會兒才用近乎耳語的聲調說,“明日在城內宰只羊,事情有點兒棘手,鬧開了我會銷聲匿跡一段時間,你在這兒乖乖地等着我回來。”
女子不信,問道:“棘手?京城還有什麼事兒是國公府辦不了的?該不會和被刺的那位爺有關吧?你們找到兇手了?財鼠到底是……”
她的話還不曾說完,就被男子緊緊捂住嘴巴,“你不要命了,這種話怎麼能隨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