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8上告無門
是黃**的一句話點醒了任君飛:“如果你愛她,為什麼不讓她好過一些呢?”
是啊,既然任君飛愛着自己的媽媽,他為什麼就不能接受老媽的選擇,也是老媽選擇幸福的權利,為什麼就不能呢?
縣委督查室行政上還是歸縣委辦管,吃了中飯的時候,他就向邢睿告了個假,邢睿爽快答應了,要給他安排車子,他婉拒了,他說現在是領導了,就應該有個領導的樣子,各方面都應該做表率。逗得邢睿哈哈直笑,你好大的領導啊,還不是在我下面。任君飛說那是當然了,你能力強嘛!就這樣,他和邢睿的關係總算是理順了,雖然上下級,但可以開點彼此意會的玩笑。
“呵呵,兄弟,你又高升了,看來你這種人在官場裏面很受歡迎嘛,恭喜,恭喜,什麼時候請客啊!”任君飛不想自己開車,所以只有麻煩李明了,李明從浙江那邊辦案剛回來,這段時間在家裏休假,接到電話不過十分鐘,駕着車子來到縣委大院了。
“是啊,保安,治安,公安,社會不安,我看啊,公安隊伍也很適合你這些人!”車子在門口停下,任君飛白了李明一眼,逕自把門打開。
“君飛主任,你上哪兒去?”突然後面響起一聲嬌喝,宋玉婷姍姍走來。
“家裏有點事,邢睿主任已經批我假了!”任君飛回頭一看,玉婷柳眉緊鎖,玉面冰冷,誰惹她生氣啦?
“哦,原來你跟邢主任說了的啊,那你去吧!”
“宋書記,你不會有什麼事吧,那我辦完了事再去,反正我趕上晚飯就行了,也不急的!”
“算了,你去吧,既然邢主任批了你就去吧,以後,以後走哪兒記得給我說一聲!”宋玉婷投來一絲不屑的眼神走了。
任君飛心裏不由一凜,是啊,自己怎麼這麼糊塗呢,自己在辦公室這邊歸邢睿管,可是在縣委計劃生育領導小組那邊,自己這個辦公室副主任可歸宋玉婷管啊!
“兄弟,這位美女是誰啊?那麼拽!”李明一直看向窗外,任君飛看到了這廝喉嚨明顯地聳動一下。
“宋部長,宋副書記,誒,你都看不出來啊,虧你還是個分管刑偵的副局長呢,這點眼神也沒有!”
“作為男人,我眼裏只有男人和女人,作為刑偵隊長,我只要分得清歹徒和群眾就行了,她是副書記還是部長,捱着我什麼,我只知道她是個美女就行了,呵呵,難怪你那麼迷戀官場,美女都集中到官場裏面去了!”
“哼,不上進!”
“嘿嘿,任君飛,我上不上進沒關係,反正我家雯雯也不希望我多大的官,要是有可能,我還希望把這個副局長辭掉了,當一名普通老百姓,上班沒事幹,下班抱老婆吶!君飛,說實在的,並不是我不知道縣裏有個美女副書記,是你誤導了我啊!”
“是你自己沒眼神,你別賴我!”
“不,像你這樣的人,見了領導不說唯唯諾諾畢恭畢敬的,可是剛才你怎麼著,嬉皮笑臉嘻嘻哈哈的,起碼的尊重都沒有,還談什麼怕嗎?不太符合邏輯!”
任君飛頭上一絲黑線,“照你這麼說,所有的部下都應該怕領導了,在領導面前就必須縮手縮腳的了,下屬不怕領導,在領導面前大大方方,這正好說明領導的平易近人,說明領導接地氣,是個好領導啊,哦,照你這邏輯,怕領導才是尊重領導,你那是什麼狗屁邏輯,不和你貧了,開快點,到了村子我找個廁所解個手!”
“廁所,哪兒不是廁所,你就在這兒吧!”李明把車靠了路邊,停了下來,任君飛看了看呼嘯而過的來往車輛,有點不相信的看着李明,
“就是啊,下車!”李明卻幫他開了門。
“沒人看到?”
“看到了又怎麼啦?前段時間我在溫州那邊,男男女女在大街上就是這麼解決的,人家說那是一種文化,你覺得不可理喻那是你沒見識呢!”
“好,好,我算怕你了行不,你跟我開快點!去了江浙那邊半個月,人家的勤奮進取的精神你學不來,相反把人家的屎尿文化學到了,真有你的!”任君飛撲地把門關上了。他的臉脹得通紅通紅的,李明也想他肯定是讓尿給憋急了,也不好再說他什麼了。
對於這位好兄弟,任亦可走丟了,他就答應一定要幫找回來,縣裏也成立了打擊拐賣婦女兒童專案組,他們在浙江那邊偵查了半個月,案子剛剛找到了一些線索,上面便來了通知說專案組撤掉了,專項行動就這樣不了了之。
任君飛在想,如果有那麼一天,他和黃**手牽着手走到溫州的大街上,他也來這麼一泡尿,慧姐會不會羞他?
趕到家裏的時候,老媽和黃士民早已忙碌好了,雞鴨魚野味擺滿了一大桌,“小飛,終於回來啦,回來就好!”黃士民再不像原來那麼拘謹了,招呼着任君飛和李明坐。
“黃叔,你坐!老媽,你也坐!”任君飛把李明拉到了旁邊。
“你還叫黃叔啊,真是!”老媽劉秀蘭白了任君飛一眼,在黃士民身邊坐下。
“那我。。。”任君飛知道不如老媽的意,電話裏面他說過要叫黃士民爸爸的,可是詞到嘴邊他又咽下去了,這個彎比七道拐還要難轉得過來啊!
“秀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只要孩子高興,叫什麼都好,就叫黃叔,秀蘭,把我們的好酒拿來啊!今天我要和兩個後生拼一拼!”
“黃叔,要不我到車裏取,有茅台!”李明白了白任君飛,就要走身拿酒。
“快坐,快坐,你那茅台算什麼好酒,要說好酒,誰都比不上你劉姨釀的!”很快劉秀蘭就從裏面抱來一個用紅布蓋着的紅罈子,揭開紅布,蓋子上還覆著一層泥巴,李明眼睛一亮,“黃叔,這酒陳了應該不下三十年了吧!”
“呵呵,君飛有多大,這酒就有多大!”黃士民開了蓋子,滿屋便瀰漫了一股誘人的醇香。
曾聽老爸說,媽媽是釀酒的好手,可是從小到大,任君飛就看不到媽媽親手釀過,老爸任重達一直都是喝着經銷店裏的包穀燒。
那壇老酒,小時候任君飛也見過,當時他十分好奇,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麼好東西,他想揭開看看,結果被回家的老媽看到了,將他狠狠罵了一頓,然後將罈子擺到更高的地方了。老爸笑了笑說,這是你媽最寶貴的東西,你千萬不能碰!
沒想到是酒,可憐愛酒的老爸,陪了媽媽一生,硬是一口也沒喝上老媽親釀的酒。
李明也是個愛酒的人,才喝了幾杯,便和黃士民鬥上了,酒桌上兩個人居然沒大沒小,稱兄道弟起來,任君飛恍然後悔,回去沒人開車了。
多好的月光啊,好一個靜謐地鄉村夜晚,任君飛不願意和他們斗酒,就一個人走了出來,他的思緒很複雜,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飛兒,你等等,”母親劉秀蘭從裏面追了出來。
“媽,什麼事嗎?”任君飛轉身停了下來。
“你不怪你媽么?兒子,說真的!”劉秀蘭解下了圍裙。
“媽,你是勇敢的,我為你驕傲啊,老媽,我真的祝福你和黃叔!”
“嗯,你能這樣想就好,”劉秀蘭頓了頓,又說:“現在計劃生育又要緊起來了是么?村裡人都說了,又要搞通不能三分鐘那一套了,你在縣裏清楚,真是這樣的么?”
“應該是的吧,媽,你怎麼關心這個啦?”
“不是我關心,是政府他們那邊太欺負人了,你猜怎麼了,那個麻副鎮長是怎麼了,天天來黃家找**,一會兒說要結婚證,一會兒說要結紮證,一會兒又要流動人口證,**說了,她來省親的,哪辦的流動人口證啊,更為氣人的是,他們說**肚子裏面有了,非要拉着她去鄉計生辦做孕情檢查,真是開玩笑,幸虧你黃叔抄起了扁擔才把他趕出去,他說了明天還要帶更多的人來呢!”
“所以,慧姐她今天一早就走了?”
“不,**家裏人病了,她也要趕回去,不過她本來也不必趕這樣急的,說要吃完這飯再走,可是不行啊,真讓他們給抓起來也不是個事!我是說,政策歸政策,嚴是嚴了點,我就放不下心你那表哥,才當鎮長,少不了頭昏腦脹,真要做出些什麼過分的事,到時連家鄉也回不去。你的話他聽,你跟他說一說!”
說實在的,任君飛參加工作也沒有碰到計劃生育告狀無門的時代,他到城關鎮的時候,計劃生育早都晉了類,已經抓得不那麼嚴了,那些寧願家破人亡,不能放生一個的聽聞,也是聊天時候聽於正講的。但那種恐怖的場面他可以想像,那種緊張的氣氛他可以想像得到。
任君飛都上高中了,老媽劉秀蘭那時也快四十九了,還被帶到鄉計生辦,後來確認為絕經了才勉強躲過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