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因着墨紫靈喜歡大司農府里的花廳精緻,三個人在前廳坐了片刻便移步到花廳喝茶,姜芷萱傳了膳房管事前來囑咐了要準備的午膳后花廳里侍候的婢女們全數退了下去,只餘三人坐着說話;墨紫靈先囑咐姜芷萱定要好好養胎萬事小心,又囑咐兄長定要多陪陪嫂子,畢竟她這一胎實在重要,墨子瀾自是應下。
想起墨以寧在及笄那日與自己說的話,墨紫靈順便問起此事,墨子瀾沉吟片刻說確有其事,以前有未嫁皇族的嫡次女生子后靈力消失,也有的還有靈力,只是感知力確實削弱不少,說完后問她:“阿靈,你可是真的想要子嗣?”
見墨紫靈點頭他嘆息道:“阿靈,你上次與我說起陛下想要你生下嫡長子,我以為陛下恐怕不能獲得朝臣同意,如今看來,陛下已經完全掌控朝政,只怕他是真的能做到;可你若真的想要子嗣日後還是莫要征戰了,沒有靈力,你一個女子在戰場上怕是要吃虧的。”
姜芷萱在旁聽了也憂慮:“可阿靈不只是大岳帝后,還是陛下親封的武君君主,現下整個大岳都在傳阿靈是武神轉世,只怕阿靈以後都免不了要上戰場。”
花廳里一時陷入沉寂,墨子瀾與姜芷萱皆心痛的看着墨紫靈,世間哪個女子不想要子嗣,可這個在別的女子那裏簡單的問題到了她這裏便成了難題;若她只是如大岳之前的所有帝后只生活在後宮,便是沒有靈力也沒什麼,現在有了欽天監與太卜,也不是定要帝後來占卜祭禱,然她又是天下皆知的武君君主,現在又有這樣的戰功,只怕日後都要四處征戰,沒有靈力她該如何應戰?
墨紫靈見自己的兄嫂皺眉為自己擔憂不由笑笑:“阿兄阿嫂先莫要擔憂,我現在年紀還小,先不用考慮這個問題,等日後再說罷;倒是我後日便要啟程回雍都了,這一走又要兩月有餘,不能常來看望你們,你們莫要牽挂,等我下次來了王都正好可以陪着阿嫂生產。明日還要去義兄府上告別,你們不準備些好吃好喝的么?”
姜芷萱便笑着接話:“當然要陪着阿靈吃喝盡興,陛下也是,總霸着阿靈,今日好不容易來了自家府邸你便放開些。”
說完便出去找管事準備酒菜,留下空間讓兄妹倆聊着。
墨子瀾從小身子積弱不能學武,只能在文識方面多加研究,看問題自然要多想一些,沉吟片刻后低聲說起:“阿靈,陛下行事我總有些看不清楚,總覺得他給你的這些封賞不是這樣簡單,世間沒有哪個男子願意讓自己所愛之人涉於險境,可他卻一再封賞抬高你的權勢;而且陛下應該知曉墨氏嫡女生子后的狀況,如今又要你生下子嗣。他的封賞將你架在那個位置,日後只要有征戰,不用陛下張口便有朝臣或百姓上言要你出征,你若沒有靈力該如何應對危局?我真的不知陛下待你究竟是何意,阿靈,你還是要多想想子嗣的問題,阿兄不想你有任何閃失。”
墨紫靈怎能不明白兄長的擔憂,她自己亦曾想過這些,有時會懷疑姬御宸到底是不是真的愛重自己,可想想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今日兄長又如此提點自己,兄長雖然不喜多言,然他觀人入微,只怕說得也有道理,默然片刻后抬頭看着兄長開口:“阿兄,我其實一直用着避子葯,暫時還未有生子的打算,日後看看阿宸的心思再說,今日阿兄所言我記下了。”
墨子瀾又囑咐她回了北鳳不要過於操心政事,多加註意自己的身子等等,墨紫靈自是乖乖應下。
用過午膳后墨紫靈告辭回宮,墨子瀾與姜芷萱自是依依不捨送出府外,看着一行人漸漸遠去。
回了紫宸宮姬御宸已等在那裏,見她回來起身將她擁入懷中,直說分開半日便想她入骨,墨紫靈已習慣了他的親近,便也由着他抱起自己走入寢殿。
太尉府,傅淵下朝回來軒轅瑤迎上去為他換下朝服陪着他用午膳,傅淵倒是很滿意自己的這位夫人;當初東燕世子趙碩與自己說起這樁親事時他還是有些猶疑的,畢竟軒轅氏的這個嫡女年紀比自己小了那麼多,且又是世族之女,總擔心自己是不是要教導一個小女子成為一個合格的太尉夫人。如今看來自己的擔心純屬多餘,軒轅瑤不只容貌明艷有幾分武君君主的影子,就是這性子也溫雅端莊,將太尉府內宅打理的井井有條;且未曾有半分嫌棄過自己的出身,但凡是傅淵的事情她都親自打理,從不用侍婢經手,便是傅淵每日早早起來去早朝她亦會起身為他穿衣打理,亦沒有貴族女子驕奢作風,進退有度;成婚兩月有餘,傅淵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她,有些內宅的用度便也由着她作主了。
因着太尉府的主子只有他們夫妻二人,有時便也不講究那些俗禮,就如今日用膳時兩人便時不時聊幾句,傅淵很喜歡軒轅瑤溫柔的嗓音;聊起帝后墨紫靈軒轅瑤剋制不住自己的妒意便說陛下與帝后還未大婚便由着她住在紫宸宮,聽聞兩月里陛下未曾去過其他妃嬪那裏,帝后這樣怕是會被天下人恥笑她不懂禮制。
傅淵當即便摔了手裏木箸,盯着她說道:“陛下與帝后的事情容不得你一個后宅婦人質疑!帝后對大岳的功績不用陛下說天下人都曉得,陛下愛重她讓她住在紫宸宮調養身體是再合適不過的事情,更何況陛下已經下了封后旨意,誰敢多說?你以為你是太尉夫人便可以妄加議論帝后如何行事?有這些功夫不如好好調理你自己的身體早日誕下子嗣方是正經!”
說完后便起身去了書房,留下軒轅瑤站在當地氣得渾身發抖,她早知曉傅淵仰慕墨紫靈,大婚當日他掀開喜帕看到自己的容貌時先是驚怔,良久后忽然開懷笑了起來,軒轅瑤初時還未明白他的心思,後來見他總是看着自己發獃便猜到一些;她與他已成婚兩月有餘,自己盡心侍奉他,原以為他已經喜歡上自己,他待自己也越來越溫存,可只要涉及墨紫靈那個賤種他便會呵斥自己,軒轅瑤怎能不恨她入骨,更莫提還有以前的那些舊賬。
想想自己原本是西嶽唯一的王姬,原本是姬御宸的帝后的,卻被她奪去,而自己卻要頂着別人的身體來侍候一個老頭子,還不能說她半分不好,軒轅瑤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只想着墨紫靈怎麼不死在戰場上;恨恨想了半日,忽的想起趙鴛給自己的傳信,軒轅瑤慢慢冷靜下來,墨紫靈,你只怕還不知道我是誰吧?無妨,等着我們如何將你拖入地獄吧。
任姬御宸一夜瘋狂索取后看着他去了早朝,墨紫靈傳來大監準備了些禮物便去了趙碩府中,趙碩此時還在朝會上,姜芷蘿接到內侍傳話后忙着囑咐府內管事準備自己去了府門外迎着墨紫靈進府,將她請入花廳便遣退了侍婢與她聊了些體己話。
墨紫靈很喜歡姜芷蘿爽利的性子,有些話也不能與阿兄與阿嫂說便與姜芷蘿說說,姜芷蘿也會給些自己的建議,兩人倒也聊的投機;期間墨紫靈問起傅淵的夫人,她知曉是姜芷蘿親自去軒轅氏府中挑的人便問起此人品行如何,姜芷蘿大略講了些軒轅瑤的品性,誇她端莊大方實在當得起太尉夫人,最後看了墨紫靈一眼笑着說軒轅瑤的容貌與阿靈很有些相似,太尉大人很是喜歡,墨紫靈心裏一動便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又想想自己本也是軒轅氏血脈,許是血脈相近容貌便有些相似便再未多想。
趙碩已知曉墨紫靈今日會到自己府中,下朝後便直接回府,走入花廳時正好看到姑嫂兩人聊的歡暢面上便是一喜;他是真心疼愛墨紫靈這個義妹,不說她如今權勢顯赫,只是她對自己的知恩圖報便值得自己疼愛,阿蘿又是自己最愛的女子,她們兩人相處的開心趙碩當然會跟着開心。
見他進來,聊的正歡的姑嫂二人都起身,姜芷蘿迎上去為他解去朝服換上外袍,墨紫靈站在一邊看着夫妻二人恩愛相扶;按理墨紫靈已是帝后便只要坐在那裏等趙碩參拜便是,可他們之間的兄妹情義並不必親兄妹之情差,便都不在意這些俗禮,何況現在是在趙碩自己的府內,因而姜芷蘿便也當著墨紫靈給趙碩換外衣。
等趙碩坐下姜芷蘿便令管事傳膳,三人團坐在一起用膳,姜芷蘿忙着給他們兩人布菜,趙碩與墨紫靈便聊起一些朝政,姜芷蘿也不時插上一句,一餐飯倒也吃的賓主盡歡;撤下膳桌後上了茶,幾人便隨性聊些話題,趙碩說起了趙鴛,感覺她變了不少,囑咐墨紫靈大婚後莫要將後宮事宜再交給她打理,只怕她會失了分寸,墨紫靈便笑他有了義妹便不疼愛自己的嫡親胞妹了,姜芷蘿在一旁也正色說讓墨紫靈要小心着些,趙鴛的心思只怕真的不小,墨紫靈便也不再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