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湖篇 第25章 我要報恩吶
彼時已是深秋,池塘的水冷得刺骨,冰冷的水倒灌進鼻腔弦歌猛地嗆了口水,弦歌不會游泳只好拚命掙扎,怎奈弦歌自小怕冷穿得又多,吸了水的衣服像秤砣似的直接拖着弦歌往下沉。弦歌怕得要死,想要張口呼救,可更多的水灌進口中,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而岸上的幾個小孩子卻是嚇壞了,其中一人拉着袁惜雲問道:“惜雲姐姐怎麼辦,趕緊找人救她上來啊!”
“對呀對呀,她會淹死的!”旁邊的小姑娘也紛紛應和道。
袁惜雲也是小臉刷白,帶還是硬着聲音開口道:“顧弦歌,你把麒麟給我,我便找人救你上來!”
可弦歌耳中也灌進了水,岸上所有的聲音都聽不見,只有一個聲音在腦中重複:“我要死了”。
見顧弦歌一直不回答,袁惜雲攥着小拳頭死死的瞪着她,一言不發。
旁邊的幾個小姑娘也嚇得不敢說話。
“怎麼回事!”齊商的聲音突然響起,袁惜雲幾人嚇了一跳,轉過身正看着太子齊恆和恭親王世子齊商正盯着自己這邊,更是慌了手腳。
齊商皺着眉頭往那邊一瞧,正好看見在水裏撲騰的顧弦歌,當下變了臉色,大喊了一聲“鈴鐺!”想也沒想便扔了手中的扇子直接衝過去跳進池塘中。
然而齊商跳下去才想起來自己不會水……於是跟着顧弦歌一起撲騰起來。
顧弦歌用光了力氣,慢慢沉了下去,齊恆臉色一變,也跳了進去。
場面怎一個亂字了得。
當齊恆終於將兩個小東西撈了起來,弦歌已經昏迷不醒,而齊商還好,只是嗆了水,趴在地上咳個不停,弦歌死死拽着齊恆的衣袖怎麼都不肯放開。齊恆想了想,扔下一句:“快去請太醫來瑤光殿。”然後抱着弦歌便朝瑤光殿跑去。
齊商得令,站起來看了一圈將在場的幾人都看了個遍,才冷笑道:“今日之事,不會這麼算了。”然後飛快的朝院外跑去。
剩下六個小姑娘在那裏慌作一團,其中一個膽子小的已經哭了起來:“怎麼辦,顧弦歌是不是死了?”
“此事驚動了太子殿下,這可如何是好。還有世子,世子和顧弦歌一向親厚,若是怪罪下來……”
“萬一顧弦歌真的死了,我們會不會賠命?”
幾個女孩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而袁惜雲卻是一言不發,眼中閃着陰狠,一臉憤恨。
齊恆抱着弦歌腳步如飛衝進瑤光殿,恰巧齊舒正在聽着嬤嬤碎碎念打瞌睡,咋見兩個濕淋淋的人衝進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倒是旁邊的宮女太監見太子殿下渾身濕透了,頓時大驚,慌忙跪地請安。
“太子哥哥,你怎麼濕淋淋的,這是?哎呀,死丫頭怎麼了?”見着齊恆懷中的顧弦歌雙目緊閉嘴唇烏紫,嚇了一大跳。
“去,打桶熱水來,寢殿在哪兒?”
“啊?哦,太子哥哥跟我來。”齊舒慌忙引路。
齊商帶着御醫趕到時,弦歌躺在床上燒得迷迷糊糊直說胡話,拉着齊恆的手死活不放手。
“該死的袁惜雲,本世子定不放過她!”看着弦歌難受的樣子,齊商差點沒把后槽牙咬碎。
畢竟是顧相的掌上明珠,太醫不敢馬虎,馬上開了方子讓人去煎藥。
弦歌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如眼的是粉嫩得扎眼的床帳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隨後便看見坐在床邊圓凳上的齊恆,愈發迷惑,“太子殿下?”這廝怎麼會在這裏?
齊恆低頭,眉角挑了挑:“醒了?”
“你在這兒幹嘛?”
齊恆哼了一聲,微微抬手,弦歌這才發現自己竟拽着人家的衣角!當即像扔燙手的山芋一樣鬆開,那片衣角許是弦歌捏得太用力,已經變了形。
“那個……那個……”莫不是自己就這麼拽着人家一直不放手?弦歌的臉上漸漸爬上了一抹紅暈。
“既然顧小姐沒事了,那孤便告辭了。”說著起身離開。
“誒……你!”弦歌忙坐了起來,想說什麼,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就一個人在那裏急的不行。
“有事?”齊恆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弦歌扭捏的絞着被子,憋了許久才憋出一句,“是你救得我?”
齊恆像是看白痴一樣的白了弦歌一眼,不欲與她多言,轉身離開,留下弦歌一個人在坐在那裏莫名其妙。
齊恆才走沒多久,齊舒便火急火燎的跑進來活像是在被老虎追趕:“哎呀,死丫頭你終於醒啦!你睡了一天你知道不知道!”
“啊?”
隨後齊舒便這啊那的給她講了好一通,弦歌的臉色格外精彩。
“你醒了就好,你可是沒看到顧相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時候臉色多難看,嚇死人了。估摸着這會他也該來了。”齊舒正說著,便聽外面彩雲的通報說是顧相求見。
顧羨之一看便知是剛下朝,穿着朝服的他看上去愈發筆挺,整個人像一把開了封的劍,寒光凌厲,讓人高山仰止不敢直視。
自知又闖禍了,弦歌忙不迭的堆起小臉糯糯的喊了聲:“爹爹”。
諂媚的模樣瞬間讓齊舒在心裏將她鄙視了千百回。
顧羨之看着自己寶女兒蒼白的小臉,眸中隱隱有暗流涌動,朝齊舒行了個禮,道:“長公主殿下,既然小女醒來,微沉便將她帶回去了,叨擾了。”
“顧相請便。”
顧羨之也不上前,只是遠遠的盯着弦歌,後者會意,慌忙掀開被子邁着小短腿跑了過去,清脆的鈴鐺聲響得歡快。
走出瑤光殿,弦歌便開始耍賴,抱着顧羨之的大腿不肯撒手:“爹爹,鈴鐺累了,要抱抱。”
顧羨之低頭看着弦歌瞪着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僵持好一會終於敗陣下來,在她的額上點了一下,好笑道:“鬼靈精怪!”
顧羨之抱着弦歌回到顧府時,便有人上前道:“相爺回來了,吏部尚書袁大人帶着千金在前廳等了好一會兒了。”而顧羨之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兀自抱着弦歌進了里院。
葉霓裳雖然對弦歌一向嚴厲,可這次卻並未追究,只是讓大夫替她診了脈,親眼看着弦歌喝了葯,這才起身離開。
弦歌向來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袁惜雲幾人將她推入池塘的事她雖然恨得咬牙切齒,但沒多久便將此事拋諸腦後,仍舊上房揭瓦惹是生非。但奇怪的是,袁惜雲倒是再沒找過她的麻煩,基本上兩人都很少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不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絕大多數時候,只要有太子齊恆出現的地方,顧弦歌必然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任憑腳腕上的銀鈴響得歡暢。
終於有一天齊恆受不了了,冷着臉開口:“顧小姐,你到底想要怎樣?”
“我說過啦,報恩吶!你救過我的命,我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太傅也說過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你看”弦歌還沒說完便被齊恆冷冷的打斷,“雖然救你並非孤的本意,但是孤並不需要你報恩,你離我遠一點,便算是報恩了。”說著轉身就走。
“那可不行。”弦歌甩着小短腿跟上,“不管救我是不是你的本意,但是你救了我卻是事實,受不受是你的事,但報不報恩是我的事。我顧弦歌說一不二的!”
“那隨你。”齊恆懶得與她廢話,步子邁得更大了些。
弦歌狡黠一笑,又飛快的邁着小短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