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虎豹雷音

第三章 虎豹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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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相思湖畔,早晨六點時天還有些灰暗,而孫長寧已經在這裏“蹲”了有半個鐘頭了。

確切的說,是扎馬步。

王青簾不斷將孫長寧的動作糾正,與此同時口裏還不停的碎碎念:“這裏,這裏要正,對,頭要正!身子骨,胯骨也要正.....”

“身正方能功正,身不正則功不正,練到最後也是一灘爛泥,弱得很。”

孫長寧額頭上滲出汗珠,雙腿已然開始打抖,這不是站軍姿,凡是軍訓過或者服過兵役的人都知道,站着不動可要比扎馬步輕鬆多了,當然要掌握正確的站法,而這馬步也是一樣的。

王青簾看孫長寧的動作,不由地誇讚:“可以啊兄弟,一般人二十來分鐘就不行了,你這半個鐘頭了還能保持形,雖然意已經快沒有了。”

孫長寧嘴唇都在哆嗦,這時候已經沒空去聽王青簾的話了,精神高度集中,幾乎達到了腦袋裏開始嗡鳴的地步。

“停!”

王青簾忽然打個響指,這就像是開關似的,孫長寧一口氣息猛地泄出,一屁股坐在地上。王青簾,把他拽起來,讓他放鬆站,而不要坐在地上。

“馬步是基礎,就像蓋高樓,地基打好了,上面才能穩當,樓房能抗幾級地震取決於地基與材料,完美的基礎加上優秀的材料,才能蓋出不倒的高樓。”

“樁功需要馬步,馬步就像是樁功的基礎,所謂站出個馬來,即身子要和馬步同步行進,不是一味的死站,要活絡,就像我教你的,身子要隨着呼吸而輕微起伏,但雙腳不能動,只是胯骨在動,動的同時脊椎要如龍般朝天探,也就是身子骨不能歪。”

王青簾想了想,又解釋道:“好比軍姿,你軍訓過吧,站軍姿的時候,兩腳尖要分開六十度,但不是死站,那後腳跟不是搭在地上,而是要微微提起,也就是半懸空的狀態,而身子要朝前微微傾斜,大概在五度到十五度之間,而這樣,人的身子仍舊是正直筆挺的,腰腹要收,胸膛要挺,脖頸要正,頭不能歪,兩眼目視前方,這樣人身血液活絡起來,氣息循環往複,久而久之自然有一種精氣神被練出來。”

“軍隊訓練,靠的是長久的練習達到這種精氣神保持,但他們是能持而不能收,所以在訓練完畢,體力耗盡后又恢復原樣。只有盡量延長時間,所以才有那所謂‘鋼鐵般的意志’,不可否認紀律的力量是強大的。而我們練,與他們不同,講究一個收放自如,就是一個鎖字。是要鎖住這種精氣神,也就是把這股“氣”與“意”鎖在身體裏,這樣無論何時都是精力充沛的情況,當然作息也不能亂,你要天天熬夜打遊戲肯定沒這效果。”

“精氣神,精是人體的體力,也是力量,而氣這個就聽上去比較玄奧,實際上並不複雜,這就是人的氣息,自身的根本之氣,呼吸是氣,運動時也有氣的交互,一般在大城市中,我們呼吸的氣息以及自身存在的氣息,一動一起都會有氣在涌動。平常大城市裏的空氣,在道家裏都可以叫‘紅塵氣’、‘濁氣’,而深山老林沒有被開發的地方,懸崖峭壁上,那裏空氣清新,人去了以後就會腦袋清醒,身子也特別有力量,一來是含氧量高,二來是污染少,這種就是所謂‘清氣’、‘靈氣’,而氣與血息息相關,練武鍊氣血,氣血強則人強。”

“這個神,就是自身的意,也可以看做靈魂,意志,意識。在道家中稱為元神,當然我們是凡人,不搞修仙的一套,這個神就是自身的神意,你之前在車上看我,覺得人很挺拔,那是氣,很有力量,那是精,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這就是神了。”

“古語有云:天有三寶,乃日月星;地有三寶,乃水火風;人有三寶,乃精氣神!”

王青簾把這些道理細細揭破,娓娓道來,而孫長寧則是仔細聽着,這些東西是他從未接觸過的,此時勾起了他濃烈的好奇心。

“你這馬步不能落下,這是基本功,三天,我讓你站三天,三天之後我教你一門樁法,但你要確實去站這門樁法,需要把馬步練上一個月。”

“什麼時候你能扎馬步能達到就像你一開始扎的那種意,能持續四個小時不動,這便是成了。”

“到了那種地步,蚊蠅不叮,蟲子也不會去找你,因為昆蟲屬陰,在道家講,人體陽旺則陰蟲退避,正是這個道理。”

孫長寧聽得咋舌,短暫的休息后,又開始練習,一日時間很快過去了,直至晚上七點,這裏的練習才告一斷落。

“你不和我回去住嗎,你現在沒地方去吧。”

孫長寧對王青簾發出邀請,南陽高級中學是J市的重點高中,孫長寧住的地方是租來的,自己本家在挺遠的另一個縣,距離這裏有幾十公里路。

房東和他以前有交情,實際上都是一個縣裏出來的老鄉,比孫長寧也大不了幾歲,小時候還常在一起玩鬧,後來沒了消息,直至孫長寧考上了南陽高級中學,這才又見到了他。

一年半載他也不回來一次兩次,在外頭髮大財,跑船,自己有好兩套別墅,這老房子閑置着,正是算借給孫長寧的。

王青簾搖搖頭:“不用了,我在這裏指導你,你要回去好好休息,聚集精氣神,我也一樣要好好休息,養精蓄銳,這相思湖畔空氣清新,正合我的心意。”

“我是三分之一個道家人,又算三分之一個佛家人,剩下三分之一才是我自己,是個武人,自小吃苦慣了,受不得舒服氣,像我這種修行人,講究個道法自然天人合一。我之前和你講過,我來J市是找人的,第一次我們見面時,我就去了他那裏,但看過之後我就知道了,這個人非常厲害,我沒有把握,或者說只是五五開吧。因此我要養精蓄銳,拿出我最好的狀態來。”

“時間尚早,我在此地積勢,大約過四十九日,這四十九天,一個半月的時間,就是我教你的時間。”

“本來我就想隨便教你兩下應付了事,但看你這麼用功,實在不好撒手不管,我這人比較喜歡管閑事,我師傅常常罵我是吃飽了撐的。”

“現在打拳的人沒有多少了,當然在行當里看來遍地都是,實際上,與過去相比實在是少了太多太多人,一些拳法已經沒落,甚至徹底消失了。”

與王青簾告別,孫長寧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家,臨走時王青簾告訴他,不要坐公交,最好是走回去,路上呼吸不要亂,要均勻,等到了家,大概酸痛就會消失大半。

孫長寧按照王青簾的講法,一路上對照着運氣,調整自身呼吸,走了大約一公里,身子便開始發熱,他以為是正常走路的反應,卻發現有些不對,自己的呼吸異常順暢,而腳步也是越來越快,似乎身上的重量也越來越輕。

這是一種假象,對大腦人體的一種自我錯誤認知,實際上孫長寧的身體已經很疲憊,然而由於呼吸法的妙用,讓他的大腦做出了身體其實還有餘力的判斷,繼而影響到了神經與肌肉。

這就等於是“活血化瘀”的功效,然而是慢性的,並且孫長寧只是疲累而已,並沒有任何淤青和傷口,王青簾教他的這調整呼吸,只是基礎的恢復性訓練而已,甚至許多醫院中醫生也會囑咐某些病人這樣走。

回到家中,孫長寧卻不覺得疲累了,他推開門,屋子裏沒有動靜,再一轉頭,見到一雙綠油油的瞳孔正盯着自己。

餛飩開始叫喚起來,似乎很不開心,它跳下桌子,把自己的小碗拽出來,似乎在朝孫長寧抗議。孫長寧看了一眼,拍了拍腦袋,原來那裏面的貓食已經沒了,看來餛飩是餓了。

“喵!喵!”

餛飩舞動小爪子,看着自家這個傻大個從廚房裏取出貓食來,隨後開心的呼嚕嚕吃着,孫長寧則是又坐回桌前面,把那幾個沒有雕刻完成的人偶取出來。

工具被取出,孫長寧長呼一口氣,開始工作。他腦袋裏不斷回放着白天的各種動作,包括王青簾的示範,此時手上刀尖跳動,上下翻飛,大約一小時后,將一個扎着馬步的人形給雕了出來。

孫長寧看着這個人偶,它的臉孔是沒有的,忽然,孫長寧覺得,那人偶似乎有了某種不一樣的氣質在其中,就像是有了生命,是真的在扎着馬步,而不是僅僅做了一個動作。

如果說以前雕刻的是有形,那現在這個扎馬步的人偶就是有了神。

有形無神,有形有神。

孫長寧意識有一瞬間的停頓,而在這時候,餛飩則是被那人偶吸引,輕輕一躍跳到了孫長寧的肩膀上。

身體有了反應,孫長寧驚醒,伸手就要把餛飩捉下來,卻沒想到自家老貓一個翻身就躲了開來,反而跑到了他的頭上。

“喵~”

似是在耀武揚威一般,餛飩叫喚了一聲,尾巴卷着,站在孫長寧的頭上,彷彿一家之主般,像是個小小帝王,面對鏟屎官伸來的魔掌,餛飩全然不放在眼裏,於是一人一貓開始互相追逐,直至十五分鐘后,孫長寧的臉上多了個貓掌印,而餛飩則是趴在衣櫃頂上,喵喵的叫喚,似乎在挑釁一樣。

對於餛飩來說,這只是日常的玩鬧,它自己的身手向來敏捷,曾經從小區門口追着三條狗一直打到東門頭,其中還有一隻二哈。

“我一練拳的,連只貓都抓不住。”

孫長寧苦笑,最後用小魚乾的誘惑力才把餛飩從衣柜上引下來,在安撫了餛飩之後,孫長寧開始扎馬步,如此又是一個小時過去,搞得渾身大汗淋漓后才去洗澡,安心睡下。

而在此時,於相思湖畔,王青簾坐在一塊園藝大石上,雙手對壘,雙目微闔,胸膛輕微起伏,似是在打坐。

若是有人仔細聽,便能隱隱聽見他胸膛中那如同悶雷一般的聲音,每次胸膛起伏,渾身骨骼血液便發出如同雷霆般的聲音,這正是達到了筋骨齊鳴,虎豹雷音的徵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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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之我為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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