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過街老鼠的日子

第七章 過街老鼠的日子

天氣不是很好,下了點小雨,氣溫驟然下降了好幾度。早晨的日頭被烏雲遮住了。學生們螞蟻似的擠進校門裏。門口,校警在維持秩序,人五人六的模樣,看着叫人噁心。那根燒火棍往學生頭頂一揮,眾人頓時鴉雀無聲。

有個同學摔倒了,滿身是泥。校警佯裝沒看見。他正全神貫注的看着遠遠而來的穿着紫色雨衣的同學。那不是別人,一瞅豎起來的頭髮就知道是校長的公子司馬風。眾人擋住了去路,他抬起自行車前輪碾壓學生。幾個小同學被撞到,趕緊爬開,跑到一邊。眾人敢怒不敢言,默默讓開一條道來。

王嬌也在擁擠的人潮中。她抱着書包,盡量不讓雨水淋着。雨有點大,還是濕了不少。她對司馬風的暴行非常不滿。提高了嗓門表示抗議,聲音壓過了嘰嘰喳喳的人聲和淅淅瀝瀝的雨聲。

王嬌:狗仗人勢的東西,只會欺負小同學,要不要臉。還不拿開你的臭車,窮顯擺什麼。

遠處,肖軍正在吃早餐。他聽見騷動出來看情況。胖老闆對他的態度有所轉變,應該是婚姻又穩定下來了。他對肖軍說——

胖老闆:外面有雨,等雨停了再走。

肖軍:怕我跑了?

胖老闆:瞧你說的話,還記仇呢。

肖軍沒功夫和胖老闆開玩笑了。司馬風被王嬌一陣數落,氣急敗壞。他把汽車扔到一邊,憤怒的立在王嬌面前。肖軍緊張的捏着雙拳,他擔心王嬌會吃虧。

司馬風居高臨下,威脅王嬌。

司馬風:有種的再說一遍。

王嬌:再說兩遍也是如此,不要臉。

啪,一聲脆響。王嬌的臉腫脹起來。王嬌臉上如被棒擊,楞了半天哭了起來。雨水和淚水融合在一起分不清了。王嬌推了司馬風一把,帶着哭腔。

王嬌:你不是男人,打女人。

擠在門口的同學都張大了嘴望着司馬風。司馬風惱羞成怒,扇了身旁一個小同學。

司馬風:還不給老子滾,影響老子心情。

場面一度失控,校警趁此機會跟着學生溜進了校園。他不想管校長公子的閑事。王嬌在人群中搜尋校警。

校警挨着身子一路小跑,躲了起來。

司馬風非常得意,對着王嬌做了個下流的動作,跟着人流湧進了校門。

雨還在下,只剩下王嬌一個人在凄厲的雨中。突然,她身旁站着肖軍。肖軍滿面怒容,用了很大力氣忍耐。

肖軍(柔情似水):疼嗎?

王嬌抹了把眼淚,盡量表現得堅強。

王嬌:不要為了我去報仇。不值當。

肖軍(心不在焉):嗯,快去上學吧。

王嬌:你上學?

肖軍:你先去吧,校長不是開除我了,你忘了?應該要先叫家長。

王嬌在雨中幽靈般走遠,肖軍心裏一陣刺痛,彷彿失去了什麼。他的女人被打了。他的手心火辣辣的疼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發出野獸般的嚎叫,奔向煙雨之中。

肖軍踢了一腳牆壁,又一拳夯出了血。他的臉因憤怒而扭曲。他旁邊站着二毛,臉現驚恐,看起來非常擔憂,不知所措。

二毛:那小子是校長兒子,我勸你算了吧。真的,事情越來越大了,學校已經有風聲說要開除你。風口浪尖,要不先忍耐一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肖軍:白長這麼大個頭,沒有出息,老子一刻也等不了。不幫忙別說喪氣話。

旁邊有兩個路人經過,朝肖軍看了眼。肖軍對着路人低吼。

肖軍:沒見過你爺爺。

路人以為遇到神經病加快步子逃開。肖軍更氣,覺得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對。

肖軍揪住二毛的衣襟。他比二毛個子小,只能舉起手臂,看起來非常滑稽。這時一隻獅子狗跑過來。油光水滑,大概是有錢人家養的。這種狗很嬌貴,一般人養不起。肖軍照着狗屁股猛踢了一腳。狗發出一聲慘叫跑遠了。肖軍哈哈大笑。

肖軍:快點給老子答案,啞巴了嗎?去還是不去。

二毛緊閉嘴巴,一句話也不說。

肖軍泄氣了,放開了手。

肖軍:老子一個人照樣把他辦了。

夏天,學校的大旱廁非常臭。糞坑很大,蹲坑也很大,蒼蠅好似春天的飄絮,烏壓壓一片。肖軍一度討厭這個地方。但是,今天他卻有點喜歡上這個地方了。

他在學校守了大半天。司馬風身邊總是簇擁着一群趨炎附勢之輩。他沒有機會下手。人總有三急,肖軍這樣想,等着唄。

果然機會來了。

司馬風捂着肚皮,用非常快的速度朝着廁所跑去。下課鈴還沒響,他的幾個跟班沒辦法跟着。肖軍覺得機會來了,跟了上去。

司馬風一頭扎進旱廁,肖軍聽到了悠揚的聲音,知道時機成熟。

肖軍笑了。

肖軍理了理棉花袋,試了試手感,還行。他箭一般沖了進去,用布口袋套住了正在解手的司馬風。司馬風猝不及防,沒來得及叫上一聲,全身上下就挨了幾十下。疼得他哇哇大叫,在地上翻滾,穢物沾滿衣服。他一陣嘔吐,嚎啕大哭起來,發出地獄受刑似的聲音。

肖軍在司馬風臉上踢了一腳,惡狠狠說——

肖軍: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仗勢欺人。以後還敢不敢欺負女生。還有下次,老子要了你的命。

肖軍跑到門口,司馬風帶着哭腔嚎啕——

司馬風:你是肖軍,我記住你了,有你好瞧的。

二毛放了非常漂亮的一桿,一槍雙花。他立着杆子非常嚴肅的望着肖軍。

二毛:你真把那廝打了?

肖軍翻眼,撫摸着桌球杆,不置可否。

二毛:好吧,你真是牛叉。

肖軍:好啦,快點打,小樣最近球技見長呀。

二毛弓腰又放了桿,這次沒進球。他讓到一旁,還想繼續討論司馬風的話題。

肖軍提槍準備捅白球。這時曾幫他付了胖老闆飯錢的司馬天跑了過來。一臉慌急,好半天才說出話來。他往後看了看確定沒有人跟蹤,吁了口氣。

肖軍立起身,一副不耐煩。

肖軍:猴急個鬼,輪到你也是下一盤的事情了,老子今天要滅了二毛。

二毛冷笑:怕不容易吧,我還有兩個球了。

肖軍:老子一桿收。

司馬天插不上嘴只能大吼一聲。肖軍和二毛愣住了。

司馬天:大事不好了。(指着肖軍)你闖大禍了。

二毛一臉驚恐,拿杆子的手有點不穩,他能猜測到什麼事。

肖軍故作鎮定,穩穩的捅了一桿。五分紅球進去了。他才轉過身來靜靜聽司馬天說話。

司馬天:你還不急,真是皇帝不急(發現說的不對,立馬改口)非常要緊,你是不是打了校長的寶貝兒子。

肖軍:哎,還以為你說什麼事呢,就這個事,對,那小子欠揍。

司馬天瞪圓了眼睛:那就對上號了,校長出了懸賞令,要捉拿你歸案為他兒子報仇。校警已經糾集力量打算圍捕你。就在來的路上。

肖軍放下杆子,略微有點不安,事態變得嚴重起來。俗話說民不與官斗,他這下捅了馬蜂窩了。

肖軍:有多少人?

司馬天:十幾個人,校長這次打算私了,也讓你嘗嘗糞便的味道。

肖軍一聽,扔掉杆子跑了。

司馬天和二毛相顧駭然。司馬天付了桌球錢,各奔東西。

去一連的路旁有個大倉庫。紅火時代,這裏人聲鼎沸。團場所有的物資都囤積在這裏。時代變遷,早是人去樓空。牆垣斑駁,散發著霉味。肖軍就躲在其中一個廢棄的大房子裏。

他已經躲了好幾天了。看來校長下了決心不為兒子報仇誓不罷休。

肖軍朝着窗戶看了很多遍。他在等人。一個小朋友一會兒要來送錢。老規矩,是保護費。他等的有點心焦,多事之秋,在哪裏都感到不安全。

倉庫門口有條大黑狗,用來看倉庫的,非常兇狠,任誰從門前路過,它都會吠叫幾聲。他看見肖軍不但沒叫,反而像個乖孩子夾着尾巴縮進了狗棚。肖軍只是看了它一眼。當然,此時誰也不會關心原因。

日頭掛在正空,地表溫度很高,倉庫里還是比較涼快。肖軍望了望天,又望了望門口,照理說小朋友該來了。

小朋友沒來。肖軍靠着牆坐下,閉目養神,最近實在心力交瘁。突然,狗叫了起來。肖軍趕忙爬起來,大門口衝進來氣勢洶洶的一伙人。領頭的不是別人,是校警。大黑狗繼續叫着。校警不管不顧,提着棍子沖向肖軍所在的屋子。顯然是小朋友報的信。

虎落平陽被犬欺。

肖軍氣得牙癢。衝進來的十幾號人分別把住有利位置,從前門跑是沒指望了。校警一步步逼近。左右邊五條大漢凶神惡煞一副吃人的樣子。肖軍退後一步,絕望的掃了眼屋子。

屋子很大,有幾扇天窗,背後倒是有扇窗戶,不過也不低。肖軍別無選擇,沖向那扇半開的窗子。

與此同時,校警和幾個大漢闖了進來。他們一眼看見了肖軍,叫囂着,撲過來。肖軍的腿有點發軟,到了近處才發現窗戶實在太高,想跳過去比登天還難。他回頭望去,大漢揚起木棍砸下來剛好能砸到他的頭。肖軍無路可走,只能抱着必死的決心一腳蹬牆,藉著力道往上沖。

這個時候,他的手就像斷了一樣疼,竟然抬不起來了。奇迹也在同時發生了,他感到身輕如燕,輕鬆扒住窗戶,翻過去。大漢撲了個空嗷嗷叫。

肖軍死裏逃生,渾身冷汗,輕聲冷笑,往巷道里跑去。

剛才消耗了太多能量,肖軍飢腸轆轆。218國道右邊那排店鋪里有幾家是飯店,生意不算紅火,全靠着一群老顧客和路過的司機光顧。老闆是40歲的溫州人,一臉市儈。

校警暫時被甩開,肖軍放心的走進了飯店。老闆懶洋洋的坐在櫃枱里,瞅見肖軍進來,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只是隨便問了句吃什麼。

肖軍:有面嗎?

肖軍選了張容易逃跑的桌子。這樣做有兩個目的,一來沒錢可以吃霸王餐,二來防備校警突然出現。他坐了半邊凳子,時刻準備着。

門又開了,老闆剛從后廚回來,看到來客,滿臉堆笑。肖軍的注意打量來的幾個人。他們是團部聯防隊的。領頭的是他們的老大,肖軍認識。這傢伙膀大腰圓有幾分蠻力,以前是混混,靠着家裏的關係謀了這份差事。他們在大桌子上坐下,看起來就非常跋扈。

聯防隊長掃了眼肖軍,繼續和同伴說笑。

老闆:吃點什麼?

聯防隊長:來點炒菜,要快,餓死了。

老闆:好嘞。

聯防隊長敲着筷子。他們的飯菜很快上來。熱氣騰騰看的肖軍眼饞。聯防隊長若無其事的夾起菜來。肖軍的湯麵久等不來。他等得窩火,招呼老闆。

肖軍:老闆我的面啥時候來,餓死了。

老闆在櫃枱後面懶洋洋回答。

老闆:等着,着急什麼,做面不要時間?

肖軍(指着聯防隊長):他們怎麼不要等,我還先來呢,怎麼厚此薄彼。

老闆:嘿嘿,他們是老顧客當然要照顧點,叫你等着就等着。

肖軍:哎,怎麼做生意的,不懂和氣生財?小心老子掀翻你的店鋪。

老闆意味深長的笑了,望着聯防隊長。

聯防隊長放下筷子,很無禮的說——

聯防隊長:閉嘴,想找事?

肖軍火大了,手鑽心的疼,他完全失去理智,後面他說了什麼話,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肖軍跑出門時,聯防隊長捂着流血的額頭,憤怒的叫囂。他的幾個同伴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桌子飯菜全躺在地上,碎了一地。過了半天,他們才緩過神來。肖軍已經跑來不見了。

肖軍捅了馬蜂窩,團部炸開了鍋。他也算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他跑回家,正好被人包了餃子。校長也來了,帶着他的屎兒子司馬風。有點正義感的班主任陰沉着臉站在一旁。左右兩邊是聯防隊長和校警領着的兩伙力量,手電筒照亮了整個夜空,喧鬧的很。聯防隊長頭上纏着繃帶,一副吃人的嘴臉。

他們的焦點,都放在門口的老太婆身上。她不是別人,是肖軍的房東。肖軍前幾天答應要給房租,她來索要房租。正好碰上了鬼子進群的隊伍。

房東在團部很有影響力,她故去的老伴是老革命,團長都要給幾分薄面,校長自然不敢放肆。聯防隊長想衝進去,也被校長攔下來。這件事捅到團部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校長絞盡腦汁,想騙走房東。房東偏偏不上當。

校長:裏面那個人非常危險,老人家你就行行好,放我們進去吧。

房東:嘿嘿,這麼多人,不把我的東西全擠爛了。不行,在我的房子裏誰也沒有特權,你們先回去。我要去收房租了。

校長:擠爛了的東西我賠,您看這樣行不行?

房東搖頭。

校長有點窩火,氣得手電筒亂晃。

聯防隊長不管不顧,扯開嗓門吼——

聯防隊長:小子,給你三個數,自己出來,不然我們就衝進去了。

房東:敢。

聯防隊長(指着纏着繃帶的額頭):你說我敢不敢,你這是窩藏兇徒要犯法的,這個仇我一定報。三……二……

房東倔強的擋在門口,沒有被聯防隊長兇惡的嘴臉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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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級爭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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