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幫你找只豬親你。」她推開他的臉,哼,不管他怎麼逗她,都別想她主動親近他。「在這裏你不用擔心我會跑掉,藍煙霞飛我自己逛,不要你陪。」討厭,能不能給她一點空間。
「可惜,你只能習慣有我的陪伴。」
朝雨丹才轉過身逕自往走沒幾步,眼前白影一爍,她被攬抱入懷。
「袁牧--飛――你能不能讓我喘口氣,放過我的雙眼,你那身白晃晃的身影,不要一直扎我的眼!」她沒好氣的在他懷中捶打他,卻怎麼樣都掙脫不開。
「你沒氣我可以給你,不喜歡我穿白的,改天我穿一身黑養你的眼。」他鼻尖抵着她的,氣息笑拂在她唇瓣上。
「只要有你在,你……這人就……夠……刺眼……唔……」
她每開口他就啄吻她,最後朝雨丹鬱悶着氣,乾脆抿着唇與他鼻眼相對,他的眼英炯邃亮,那零距離的瞳眸相對,讓她不禁驚嘆,男人的眼睛也可以這麼好看嗎?隨即灼熱的氣息探入,他深深吻住她。
她從瞠大眼到閉上眼,逐漸加深的吻,溫柔且充滿深深的索求,直探的舌糾纏着她的舌瓣,唇齒的廝磨,熱息相融、相吮,大掌撫揉着她的嬌軀。
唇上的力道微松時,她喘息的低吟,蠱惑般的主動含吮他再次探來的舌,小小的粉舌像舔舐着他傳遞來的甜蜜,嬌柔的身軀沉醉在他臂懷中,綿長的深吻纏膩,她陷入這令人意亂情迷的漩渦中。
「這個氣足夠了嗎?」最後,他啞聲在她唇上笑問。
被吻到一片迷茫的朝雨丹像醒來般,用力推開他,很不甘心的用力抹着唇,卻抹不掉唇內繚繞的氣息,與被纏吻到猶感微麻的舌瓣。
此時袁牧飛信手一揚,竟撩帶起水波煙光冉冉而起,四周湖面翻湧黃白雲光。
當蒼茫雲光消散,獨留一道霧蒙氣形,漸漸在她眼前化為一道優美身影,一張與她如對鏡般的容顏和衣裳,翩然飄飛的衣帶,在月光下顯得輕盈娉婷,不同的是,那身形因為是雲霧所化,看起來猶如一道淡淡清影,隨時都將煙消雲散。
只見那霧化佳人,眼神像望着誰,隨即帶着些許嬌媚的嫣燦一笑,翩然而舞,不時回首的神態開始展露誘惑。
朝雨丹看得怔住,不用問都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誰,一樣的容顏,連回眸都帶着相同的神韻,到現在朝雨丹才願承認,袁牧飛死去的妻子確實長得與她一模一樣。
「這是前世,你為我一試雲海所變出的幻影陣而留在陣法中的身形。」
當時的她十九歲,很愛跟他嬉鬧,有很多讓他無言的問題;比如被稱為絕頂高人的劍仙警覺性到什麼程度?睡覺時拿劍靠近他或者趁他酒醉時,用劍刮二下會不會醒來?
他打坐時,能不能在他眼前跳艷舞,測他的意志力?因為她一直很好奇高人的入定到什麼程度。
還有,他和高手對決時,如果內急或胃痛要怎麼辦?跟人決鬥,要中幾劍站着死,才會被人敬為英雄或大俠?
或許他從沒回應過她這些無聊的怪問題,於是她發下豪語,要誘惑他,毀了他如山不移的定力,從此撩撥他、惹他、觀察他,成了她的樂趣。
他美麗又古靈精怪的妻子,失去她令他的心像被挖空一樣,如今他要寸步不離的守着。
「你走後,我大半的時間都待在此處,平定被雲霄塵海的冰寒與熾熱所衝擊的內息,但失去你的心太痛,這留下的雲化身影,是我唯一的慰藉。」
朝雨丹不禁摀住心口,為何心揪扯着難受與疼痛,她明明難以諒解他強硬得到她,將她囚禁身畔,但他對妻子的痴情,總莫名牽動她心中一股說不清、理不明的心境。
她不想當他轉世的妻子,卻又惱他對她的感情,只來自她是他轉世的妻子,對她而言,他根本只是一個厚顏無恥強佔她的無賴才是,為何自己會有這種複雜的感受。
「你……和前世的雲彤,僅一次相遇,就讓你一見鍾情的難以自拔?」
朝雨丹不解,以他的丰采和威震江湖的名號,任何女子都會投入他懷中,就算雲彤被喻為江湖第一美人,以他的閱歷,再美的女子,他都見過,為何會對一個小姑娘如此系情,甘困情關?
她的話倒是讓袁牧飛大笑,他再揚手,湖上雲化幻影消失。
「我第一次和雲彤相見就一見鍾情的話,我都不知該唾棄自己還是讚美自己,有辦法對一個三個月大的小女嬰動情。」
三個月大的小女嬰?!「你不是在朝嵐古洲『點星橋』邊的湖畔與她相遇?」江湖是這麼傳言的。
「那不過是第一次以真面目見你。」
「第一次以真面目相見?!」朝雨丹訝異。「難不成,你早就見過雲彤多次?」
「二十多歲時,我經過一處古驛道,遇上數名被一幫江湖惡人圍殺的崑山修道者,為首之人功力甚高,其中一名女道士抱着小女嬰,避之不及中了致命一掌,那掌威狠厲,連帶波及她手中的女嬰,女道士身亡,小女嬰也危在旦夕。」最後他出手相救,殺了那幫惡人。
「那小女嬰就是雲彤?」看他充滿回憶的神態,似乎也不用確認了。
「幾個崑山修道人是穆家的江湖友人,只因小女嬰每夜啼哭,來探望的朋友,便想依民間習俗,帶回道觀做場法事,在觀音那記個名,讓孩子順利長大。」
「我知道這個習俗,父母讓孩子作為神明義子,希望在神只的庇佑之下,無災無難的長大。」
「結果還沒把命記給神只,倒是先遇上取命的煞星!」袁牧飛向來對這種無稽之談冷掀唇。
他解圍后便想離開,但檢視奄奄一息的小女嬰時,小女娃緩緩睜眼看着他,小小的唇溢出血,這一瞬牽動他的心,便傾輸真氣,小女嬰竟握住他的手指不放,但性命依然岌岌可危。
「你……救了小女嬰?」
「也是她的造化,有位隱居的至友,與我袁家淵源深厚,是位神醫他保留我袁家僅有的二顆救命金丹,只是他遠在天的一端,因此小女娃只能讓我帶去尋醫了。」
他告訴道士們,半個月後會帶小女嬰上崑山道觀。
「這小女娃每天靠我的真氣續着那口氣息,直到有了救命之葯。」
「你與雲彤竟有這樣的淵源。」初次聽聞的朝雨丹很驚訝,擁有靈力可測算天機的她,深知這樣的契機已帶有天意的緣份。
「再見她,她已十三歲,雙眼靈俏,還打扮成小少年模樣。」
當時盛名天下的袁牧飛,黑白兩道都想找他討教,他厭於這些,於是有段時日,乾脆扮成叫化子,隱於市井街邊,每天擺個破碗,再遮個破布蓋住臉,然後悠然的躺着曬太陽睡覺,盡責當個混吃等死的老叫化子。
直到有一天一個陌生卻響亮的聲叫起他,他眯起的眼微開一縫,見到一個小少年,他看得出是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
扮着男裝的小姑娘一臂抱着一壇半掀開油紙的酒,很生氣的問他,是不是把原來躺在這兒的老乞丐趕走了,還搶了他的衣服?
袁牧飛想到他給躺在這的老乞丐一錠金子,買下他的行頭,連位置也一併讓給他,原不打算理會的袁牧飛,發現酒液在她氣憤的詢問中溢灑出,飛濺過她的手腕,竟緩緩浮現二個小小的紅、藍水滴淺印,這是服下袁家金丹的特徵。
當下他認出眼前竟是當年救下的小女娃,十三歲的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小美人,這讓向來冷對世事的袁牧飛,第一次有了興趣。
「後來呢?」見他像陷在回憶中,沒再多說,朝雨丹好奇追問。
袁牧飛只是伸手撫上她的面龐,凝鎖她:「你既承北岩聖女之能,更受前一代聖女靈氣,在藍煙霞飛內,你該能尋到前世的軌跡,找到屬於我們倆共同的過去。」
共同的過去?!前世嗎?他要她找回對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