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生所承擔的重量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生所承擔的重量

熊熊的火焰燃燒在北風鎮的港口上,許許多多的人類在這火焰中狼狽地逃竄着。但是卻終究也不過是落入到了另一個巨大的羅網之中。

他們最終的結果是在慘叫聲中被一個個揮舞着巨劍大斧的諾德武士斬下頭顱,砍成碎片。而這卻並不能平息這些諾德人那近乎瘋狂的怒火。

他們幾乎是如同野獸一樣的突入到了那些燃燒着火焰的船隻和營地里,並且進一步地用自己的武器製造着恐怖的殺戮。狂躁而且迅速,比之任何的火焰和暴風都更加的讓人恐懼。一度讓任何一個看到了這裏發生的一切的人都有了一種大難臨頭的意識。

但是,即便是清楚自己的這些舉動會讓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們感到恐慌和害怕,諾德人們還是沒有任何停止下來的意思。甚至他們變本加厲,將自己手上的殺戮進行的越發徹底起來。

而在這其中,年紀很大但是脾氣卻絕對不小的老薩滿是首當其衝的一個。

雖然能夠使用法術的力量,但是他卻一點也沒有施展這個的意思。反而是赤裸着胸膛,如同一個狂怒的戰士一樣,將純冰鐵打造的法杖大開大合地在手中揮舞着,敲碎了一個又一個人類的腦瓜,讓這個看起來就有些神奇的魔法武器在他的手裏完全變成了一個兇器。

而且他一邊逞凶着,還一邊用沉怒的如同獅子怒吼一樣的聲音大吼道。

“是誰給你們的勇氣,讓你們居然敢在我們諾德人的土地上做出這樣的下作舉動。是誰給了你們勇氣,居然敢去獵殺我們的孩子和公主?人類,你們太放肆了。你們要為你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他的怒吼不僅僅讓那些面對着他的人類幾乎被嚇破了膽子,也讓那些旁觀者們意識到了諾德人發瘋的緣由。這讓其中很多和王國勢力不對付的人冷笑了起來,而其中尤其是以帝國的人笑的最開心。

“居然敢在諾德人的地盤上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真是太不知道死活了。王國的人這兩年也被戰爭的勝利沖昏了腦子,連這種愚蠢的事情都敢做,這回他們該知道了,有些東西是根本就不應該去招惹的。”

“不是沖昏了腦子。是布里特丹大公旗下的那個商人這一回損失的太大了。不僅僅是利益上的損失,更是顏面上的損失。作為維倫王國第三順位的繼承人,他的呼聲可是比那個王國公主殿下高得多。而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絕對不會讓自己的顏面有任何的損傷。那點利益上的損失無所謂,但是顏面上的損失卻足以讓他在王國繼承權的爭鬥中落入下風。這個商人在阿斯嘉德冰原犯下了這麼大的錯誤,讓布里特丹顏面盡失。如果他不拿出一個合適的交代的話,恐怕他就算是回去了,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所以他肯定會想着鋌而走險,給自己找一個能交代的說法。”

“可是他把主意打到了不該打的人身上。沒聽那個老薩滿說什麼嗎?諾德人的公主也被襲擊了。難怪這些諾德人都跟瘋子一樣。那可是諾德人最純凈的血脈,如果出事了。說不定這些瘋子都可能直接把戰火燒到維倫王國的國土上去!”

“喂喂喂,這可不是什麼開玩笑的問題。諾德人一旦離開了冰原,那可是天大的事情。就算是天上的眾神,也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有所動作的。”

帝國人,消息靈通的矮人行商,那些喜歡打聽小道消息的半身人商人,這個時候都紛紛地就着這件事議論開來。而這也正是老薩滿所希望的事情。

諾德人無緣無故得襲擊來到自己領土上做生意的客人,這可不是一件能隨隨便便就說過去的事情。他必須要有着一個合理的理由,一個能說服絕大多數人的借口。而以穹的身份說事,無疑是一個最能讓人信服的方式。

有了這個借口,諾德人不僅可以大開殺戒,讓這些觸犯了禁忌的王國人嘗一嘗諾德人武器的鋒利。更可以安撫這些商人們,讓他們不至於因為自己當下的這個舉動而受到什麼驚嚇,從而對和諾德人做交易產生什麼不必要的擔心。

一般的諾德人對於這種事情可能只會衝冠一怒,然後不顧一切地找上門來。而只有老薩滿有這個閱歷和智慧,把事情做到這種穩妥的地步。而既然他已經把事情做到了這種地步,那麼也幾乎就是說明,他已經是有了將這些王國人徹底剿滅的覺悟。

來自王國人的慘叫越來越微弱,但是火焰卻是越燒越烈。熊熊的火焰幾乎是將半個夜空都燒成了通紅的顏色,讓這阿斯嘉德幽深的黑夜平添了幾分說不出來的瑰麗。而彥就站在距離海岸相當遙遠的一個林地前,遠遠地眺望着遠處那天空中火紅的顏色。

他沉默無語,臉上的沉靜讓人根本猜不出來這個時候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而這個時候,穹已經是悄然地走到了他的身邊,和他並肩而立着,對着他小聲地說道。

“盧大人已經動手了。他安排的很好,任何一個和維倫王國有牽連的人類,都不會活着離開阿斯加德的土地。他們會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他們會用他們的鮮血和痛苦記住這次教訓。而且,對於珂洛麗來說,能有那麼多王國的人類來作為祭奠,想來也是應該足夠了。你...你也不用太過難過了。”

穹的話語讓彥慢慢地把視線轉移到了自己面前的那個墳墓上。還是穹當時搭建的那個小小的墳包,但是在這個墳包上面,卻是多了一把斷裂的長劍。長劍是插在一塊方形的石頭上的。而在這塊石頭上,則是用一種只有彥才能明白的文字刻着這樣的一段話。

“一個無畏的勇者,一個讓人懺悔的朋友。你用自己的生命交換了我的生命,你用犧牲教會了我什麼是勇氣和忠誠。我為能有你這個朋友的存在而感到榮幸,也為你的離去而悲傷。我的餘生都是你給的,我會永遠把你銘記在心裏。”

落款上沒有名字,但是卻有一個環形十字的聖光標誌。溫暖的聖光在這個標誌上緩緩地閃爍着,如同一顆晨星墜落在了凡世之間。而眼睛就這麼凝視在這個標誌,彥在半晌之後才張開了嘴,這麼對着穹說道。

“你認為我們以後還能再見到珂洛麗嗎?我是說在我們死了之後?”

聽到這個問題,穹下意識地就想要回答說不可能。因為他們的去處是固定的。擺渡人會把他們送進永寂者夢境中那些他們該去的地方。她和彥應該去的地方是先祖的英靈殿堂。而珂洛麗要去的則是塑造者阿隆米婭的四季丘陵。他們之間理應是不會再有交集的。

但是話到嘴邊,她卻是這樣對着彥回答了起來。

“也許可以吧。永寂者是我們寬容的母親,她會容許我們在她的夢境裏再度相見的。相信我,我們現在的離別只是暫時的而已。當我們走過這個漫長的人生旅程之後,我們終會有那麼再相聚的一天。”

這是安慰的話,彥很清楚。但是即便是知道這只是穹對他的安慰,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還是從臉上展露出一個平和的笑容。

“謝謝你,穹。我也相信着,我們會有那麼一天的。”

彥的微笑就像是照射進黑暗裏的陽光一樣,讓穹陡然間鬆開了緊繃著的那麼一口氣。可能連她自己也說不出來,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在乎彥的情緒。但是當彥就這麼放開了的時候,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產生這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把這當成是姐姐對弟弟的關心,而彥也是這樣想的。雖然在他的眼裏,穹更像是一個需要他照顧的妹妹。但是在這個時候,他的確非常享受這種來自親人之間的安慰。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徹底地轉過了身子。彥大步地就向著停靠在那裏的馬車走了過去。他已經把那些該拋棄的情緒統統都拋到了腦後。而那些珍貴的,需要他銘記的東西,也被他深深地刻入在了心底。

這是他的新人生,是他的這個人生中不可遺忘的一部分。儘管其中有些痛苦,有些悲傷,甚至是有着難以言述的遺憾。但是他卻是感激着這一切的存在的。因為它讓自己明白了,這個人生到底是多麼的沉重。

這已經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人生了。這是珂洛麗用生命延續給他的人生,是屬於他們兩個的東西。他必須要珍惜這一切,必須要讓這個好不容易重新得來的東西變得更加精彩起來。

那麼,他就必須上路了。

吱吱呀呀的馬車聲在林間悄然地響了起來,而其中還夾雜着少年和少女之間那種讓人忍俊不禁的,充滿活力的話語。

“把那個東西交出來,你上次就欠了我一個。”

“我上次不是問過你嗎?是你自己說不想學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了那種話。再說,那種時候是說那種事情的時候嗎?你的腦袋裏都是漿糊嗎?”

“反正都是漿糊了。所以抱歉了,我什麼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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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河之上的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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