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廟·交易

夜廟·交易

夜廟·交易

正當我心急如焚的時候,聽得耳後“嘭”地一聲響,扭臉看去,見激戰的那兩人在空中對了一掌,田幽宇落下了地去,而鬼臉大盜則落回了我的身旁。

“走!”鬼臉大盜再度攬起我的腰,施展輕功一路飛下亭去,但聽有人高喊道:“放箭!”我心說你爺爺個棒槌的!竟然想連我也一起射殺?

身後萬箭齊發,鬼臉大盜卻不慌不忙,聽聲辨位,從容地在箭雨間騰挪縱躍着高速奔馳,不多時便將追兵遠遠地拋在了後面。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就在我被這一路顛簸折磨得骨頭快散了架的時候,鬼臉大盜終於停下了他的身形,才一將我放下,我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乾嘔了幾下,好不容易鎮壓住胃裏的孩兒們,我慢慢抬起頭,見這個傢伙正蹲在我的面前歪着嘴望着我笑。我環視一下四周,見旁邊高高的檯子上坐着一尊土地爺像,像前是一張供桌,放着供品和香燭,四外便是牆壁和門窗,儼然是一間小小的土地廟。

看情形現在是安全了?我想站起來,卻發現方才被崴了的腳已經疼得無法支撐身體,只得重新坐回地上。看看自己此時渾身水濕猶如落湯之雞,凌亂長發散着貼在臉上和身上,膝蓋生疼,想是已經破了,光着一隻腳,腳腕腫脹、疼痛難當……這樣子可真夠慘的。

回想這半個晚上連續發生的莫明其妙的倒霉事,我突然覺得十分好笑,就好像平時在路上看到某位行人摔了一個十分難看的跤后就會忍不住想笑一樣——絕不是興災樂禍,只是單純地覺得滑稽而已。所以現在看到自己這副落魄的樣子,再想想一連串招呼到自己身上的倒霉事,實在是忍不住了,就真的笑了起來。

鬼臉大盜笑眯眯地問我道:“什麼事這麼開心?”

我指了指自己,笑道:“你猜我今天都遇到了什麼事?”

“什麼事?”大盜很感興趣地盤膝也坐到地上望着我問。

我便將自己今天從出了阮老漢家的院門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事情給他講了一遍,末了笑不可抑地指着自己問他:“你說這女人是不是個倒霉蛋?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滑稽搞笑的事情呢……”

鬼臉大盜笑得前仰後合,帶得我撐不住又死去活來地笑了好長一陣,宛如兩個精神有問題的人同時在土地爺的腳下發了癲病。終於捶着自己快笑斷了的腰慢慢停了下來,拭去眼角淚花,喘着氣緩和情緒。

“看樣子今晚我不是最倒霉的一個。”大盜眼中笑意未收地道。

“哦?你怎麼了?”我眨着笑眼望向他。

“我身上這衣服是臨時買來的,”大盜指指自己穿的用以喬裝成普通百姓的衣服,“之前一次也未曾穿過。今晚我方悄悄摸上那畫舫去,突然這腰帶扣給斷掉了……”

他說到此處時我已經笑出來了,看看他的腰間,果然挽着一個很難看的疙瘩,聽他繼續道:“偏巧舫上有受邀來賞寶的富家千金,正迎面走過來,見我提着褲子,一巴掌便甩到我的臉上,將我這人皮面具給打得歪了,她以為自己這一巴掌下手太重把我打得五官移了位,當場便嚇得昏了過去……”

難怪他這張假臉看上去嘴歪眼斜的,想像着當時那情景我不由笑得淚花飆飛骨酥筋軟,自穿至古代以來還從未如此暢懷的笑過,從早到晚都得裝着忍着拿捏着,一直戰戰兢兢地扮演着我從不了解的岳靈歌的角色,直至此時此刻我才終於又做了一回自己,不加掩飾地徹底痛快了一次。而最是想不到的是,這笑竟還是來自於與一個朝廷通緝的大盜賊如同老熟人般的輕鬆對話。

“……最為倒霉的是,”大盜望着我的笑顏,眼睛裏帶着故意裝出來的委屈,也帶着無意間流露出的興趣濃厚的神采,道:“方才同那蠻小子過招的時候,這衣服的腋下處竟然脫了線,裂開了偌大一道口子……”

說著便擰過身抬起右臂給我看,就着窗外透窗而入的月光,果見那衣服右側自腋下至腰際齊齊裂了開來,露出了裏面光滑的皮膚和結實的肌肉線條。

忍不住多盯了那壁壘分明的雄性身軀幾眼,我揉着笑酸了的臉頰道:“卻原來看似風光無限瀟洒神秘的大盜亦有着不為人知的辛酸經歷呢……”

“照此看來,你我豈不正乃‘同是天涯淪落人’么?”大盜笑得眼神很是誘惑,“岳小姐的芳名可否告知在下了?”

我打量着他這張被女人打歪的假臉、綳斷了又胡亂繫上的腰帶以及脫了線使得春光乍泄的劣質衣服,本來扮相算得上相當落魄了,偏偏又媚眼亂飛地做風流貌,撐不住又笑起來,將貼在臉側的濕頭髮慢慢捋向腦後,道:“記得方才在河邊你我已經達成了協議,我做人質助你逃脫,你帶我至安全之處便放了我,從此兩不相欠。既不相欠,我又為何要將名字告訴你?”說話間想起人家還曾把我從河裏救上來的事,連忙假裝忘了,一副的理直氣壯。

“唔,有道理。”大盜點頭認同,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忽而一偏身躺到了我的身邊,懶洋洋地道:“如岳小姐所言,你助我逃出了官府的包圍,我自當放你離去。如此,請便罷。”

哦?他倒是蠻痛快。

我嘗試着想從地上站起來,無奈左腿膝蓋疼,右腿腳腕腫,掙扎了兩下沒有成功。

“可需要我幫忙?”大盜一手支着頭側卧着,笑眯眯地看着我徒自掙扎。

“不了,謝謝……哈啾!”我激凌凌地打了個寒顫,秋天的夜晚本就涼爽,身上的濕衣服更令我渾身發冷,便拎起裙擺來擰,竟還能瀝瀝拉拉地擰出不少水來。

這樣下去可不行,不能再耽擱了,得趕快回家換掉濕衣服,感冒事小,若因此得了肺癆什麼的那就完了,難不成我也得到菜市口等着從被砍頭的死囚身上混幾個人血饅頭吃?

我脫掉腳上僅剩的那隻鞋子,倒去鞋裏的水,才要套回腳上,想了想,又扔了,穿一隻別彆扭扭的走還不如不穿。咬着牙忍着痛,我強撐起身子放慢鏡頭似地緩緩站了起來,右腳不能用力踏,只好把身體重量全部放在左腿上。

深吸口氣,垂下眼皮兒看了看仍舊側身而卧、支着頭仰着臉、眼底滿是暖昧笑容瞟着我被濕衣服緊貼着的腿的流氓大盜,強壓下想用腳後跟碾死他的衝動,淡淡道了聲:“告辭。”

“慢走,不送。”大盜學着我的口氣道。

我瘸瘸拐拐地慢慢走向廟門,輕輕拉開,向外一望,但見明月當頭夜色正濃,四野空曠白石林立……那個……我突然覺得……有點寒……

我縮回頭,“啪”地一聲把廟門重新關上,睜大着眼睛慢慢轉回身望向地上那一臉閑散的大盜,和顏悅色地問他道:“外面好像……是墳地喔?”

大盜實誠的點頭:“沒錯,是墳地。”

這個……據我曾看過太平城平面地圖的印象,北城郊外約十裡外確乎是有一大片墳地的,基本上世代居住在城內的原住戶家中死了人都埋在這裏。

來時因被這大盜一路輕功帶着,一直沒敢睜眼,是以並未發現他竟是直奔了這片墳地而來,如今……如今讓我一個人在這深更半夜裏光着小腳一瘸一拐的踩過無數的墳頭往家走……其實若只有我一個人倒是不怕的,就怕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什麼拿着鎚子鑿子的老大爺坐在墳頭上往石碑上刻字,順帶再飄出一句“哪個混蛋把老子的名字刻錯了?”的話來……

難怪大盜這傢伙方才肯那麼痛快地讓我走……我獃獃立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城北墳地距蓐收區我的現住所有相當遠的一段距離,裹着水濕的衣服吹着秋夜的涼風光着雙腳忍着骨痛踩過墳地長途跋涉地回家……我看我還不如現在直接出去給自己選一塊風水好的地方一頭鑽土裏死了算了。

有心留在廟裏等天亮,屆時衣服也該被自己的體溫烘乾了,腳上的腫痛也能消失得差不多了,墳里的兄弟姐妹們也就安安靜靜地歇下了……然而,且不說在廟裏待一晚身旁有個尚不知是禽是獸的絕世大盜所具危險係數幾何,若等到天亮,我離家出走的消息只怕已經被岳清音等人知道了,勢必會滿城尋人,我光天化日無遮無掩地回去定被逮個正着。

衡量來衡量去……離開是一定要離開的,只不過嘛……

我慢吞吞地走向沙皮狗一般卧在地上的大盜,這傢伙閉着眼正在假寐,我彎下腰去,伸手去揪他那張假臉皮,被他一把握住,眼也不睜地道:“小心……這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喔!”

我想抽回手,卻沒有抽動,由於膝蓋處的傷口疼得無法蹲身,只好就這麼像曲別針似的彎着腰,道:“大盜哥哥可有興趣同小女子再做一筆交易?”

一聲“大盜哥哥”叫得這傢伙睜開了眼,笑容暖昧地瞟着我,道:“是想讓我將你送回家去么?”

我眨眨眼,擠出個甜笑:“不必送回家……只需進了城內便好。”

“好處呢?”大盜忽然一隻手支起頭,另一隻手仍握着我的手,那張五官移位的臉險些貼上了我的臉,我條件反射地想直起上身,無奈手還在被他握着,只好就這麼近距離地同他詭異地對視,幸好岳靈歌的皮膚還算優質,沒有什麼粉刺黑頭之類的附帶品生在臉上,勉強給了我一些與他對峙的信心。

我偏開臉,避開他口鼻中吹出的溫熱的呼吸,輕聲道:“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

“這交易聽上去似乎不錯。”大盜低聲笑着,目光在我的臉上滑來滑去,“然而……我卻改變主意了。”

我在心裏親切問候了他老母一聲,由於腫脹的腳腕疼痛難當,只得咬着牙硬忍着膝蓋上的傷痛慢慢蹲下身來,吸了口氣,低聲道:“你的意思是?”

“岳小姐你的芳名,我暫時不想知道了。”大盜慢慢笑道,“如此的良辰美景……有美人在側,我豈能將它辜負?”

“良辰美景”?良辰倒是良辰,美景難道是指那些白花花的墓碑?我對他的審美觀持保留意見(這不是重點!)。

啊!這、這天殺的鬼臉盜!他、他竟然起了歹心!——不過話說回來,他本就是反面人物,我當初就不該同他做什麼交易讓他把我帶到這鳥不拉……解手的地方!他是個一旦被官府抓住就絕無可能再活着的准死刑犯,在他來說多犯一宗罪與少犯一宗罪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了……我,我真是讓河水灌懵了頭了!怎麼輕易就、就把自己的安危交到了這個最不能也最不該信任的盜賊手裏?等等……難道……難道我潛意識裏是信任這個傢伙的?不可能不可能!——大概是因為我騷包慣了,學着人家善感知性的女子去美化、意淫一些小小的細節,譬如這傢伙的聲音——也許就是因他這純質的音色令我不由自主美化了他的形象他的內心他的行為導致這次馬失前蹄……呸,是人失前手……嗯?

總而言之……眼下的形勢對我十分的不利,我用力想從他的手裏抽回自己的手,才努上吃奶的勁兒往後一拽,這個卑鄙的傢伙竟然突地將手放開了,我一下子便向後仰去,“啪”地躺在了地上,摔得後腦勺生疼,眼前一片金光閃閃的SUPERSTAR。

“喏,這可是你主動躺下的……”大盜低聲笑着,坐起身,烏雲蓋頂般向我的身上壓過來。

我尖叫一聲連連用手肘和屁股這兩個本不負責行走的器官往後蹭着躲閃,驚聲道:“你……你別亂來……否則我就死在你面前!”

說實話我是絕捨不得死的,然而場面話該說還是要說,他若真有心想把我O了X了,也絕不會讓我死掉……當然,他要是有奸屍癖那咱就沒招了,至多想辦法建議他到外面墳地里挑一挑,說不定有比我更好更SEX的屍……又當然,他要是只喜歡新鮮的屍,那我就只好認命了……

顧不得多想(這還叫沒多想),我拚命往後蹭着躲閃,直到腦袋撞到了牆上無路可逃方才掙扎着坐起身。大盜笑着走過來,居高臨下地望着我,聲音里滿是調笑地道:“終於得見一回岳小姐花容失色的樣子,也算不負此宵了。”

……啊?他的意思是……他剛才是在耍我?

我氣怔地仰臉瞪着他,他笑着蹲下身,語聲刻意溫存地道:“嗯?好幽怨的眼神……莫非……小月兒你有些失望?”

“小月兒”?這突然詭異化的稱呼先跳過去——說我“失望”是、是怎麼個意思?難道我還盼望着你JQK(——撲克牌么)我嗎!

我倚牆坐着,滿目幽怨……呸,滿目惱火地繼續瞪着他,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得保無恙還是該怒斥他的惡趣味。見他笑着盤腿也坐到地上,忽然伸手一把握住了我裸露在外的右腳足踝。

“你——”我才恢復平緩的神經再度緊繃了起來,全身的汗毛刷地就乍了,正想拚死抽回腳來,突見他的手在我的右膝下輕輕一捏,我的整條腿立刻便死了機,一動也不能動了。

這、這個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葵花點穴手……他、他會點穴?那豈不就是說……他要是想把我哼哼哈兮了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么……我、我還能怎麼躲怎麼逃呢!

我既驚且慌地望着他,他也笑容可掬地望着我,我甚至可以從他黑黑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像只受了驚嚇的呆兔子般的臉。心中正惴惴着,忽覺右腳腕一陣溫暖,卻是他的大手正在替我輕輕按揉那腫脹之處。

我不禁有些怔……他,他怎麼突然……他為什麼會……他究竟是想……

“你……”我遲疑地盯着他的臉。

“我一向憐香惜玉。”他低笑。

憐香惜玉還一次次地嚇唬我?

由於右腿已經無法動彈,我伸手扯住他的袖子,輕聲道:“多謝,不勞煩你了,這點小傷養養便好。時候已經不早,我方才的提議你可同意?若不同意也不勉強,我便是自己回去也是無妨……”

“你的踝骨有些錯位,”他笑着用指尖輕輕捏住我的腳踝,“若是放任它自己恢復,只怕要……”說至此處他突然手上一個用力,直捏得我尖叫一聲,一張臉瞬間皺成了一坨抹布,冷汗哭着就從腦門上冒出來了。“……花很長時間。”這可惡的傢伙把後半句話說完,很感興趣地望着我的抹布臉低聲笑。

“現在……你是不是要告訴我……我可以省去恢復它的時間了……因為你已經把它徹底弄斷了?”我忍着疼咬牙問道。

“如果明天早上你還不能正常行走的話,就當它已經斷掉好了。”大盜笑着又在我的右膝上輕輕一捏,解去了方才點住的穴道。

我用濕巴巴的袖子揩去額上的冷汗,低聲道:“多謝……”

“你方才的提議我同意,”大盜想起我剛才的話來,忽而壓低聲音眼神暖昧地瞟着我道:“只不知小月兒你是喜歡被我背在背上呢還是抱在懷裏呢?”

這、這個色情男子!故意用“喜歡”這個詞來問,無論我選哪一種方式豈不都成了我“喜歡”了?

才要回答,忽然發覺這傢伙的手正不老實地覆在我的腳面上,頓時臉上一熱,連忙抽回腿來,低聲道:“便煩勞大盜哥哥你背我罷。”

這傢伙笑着蹲起身背向著我,道:“若身上覺得冷可以摟緊我一些喔。”

我慢慢起身趴到他的背上,雙臂攬住他的脖子,低聲道:“是有些冷……”而後用力收緊胳膊勒住,聽到他悶咳了幾聲方才鬆了勁兒。

大盜邊笑邊背着我站起身,原地立了片刻,我正要問為何不走,便聽他輕輕吁了口氣,道:“還真是考驗呢。”

這話……貌似語帶雙關,我臉上一熱身上一僵,稍微支起上身想要同他盡量保持距離,卻見他突然往前一彎腰,嚇得我連忙牢牢勾住他的脖子,便聽他笑道:“現在不冷了罷?”

這……這個流氓兔!

已不待我惱羞成怒,這流氓兔背了我邁出廟門,道了聲“攬緊我”,撒開丫子便竄了出去。由於速度過快,繼上次暈馬之後我又有些暈“人”了,閉上眼咬緊牙關,耳旁風聲呼呼作響,身上濕衣服愈發冰涼難耐,忍不住微微哆嗦起來。

硬撐着不知過去了多久,大盜終於停下了身形,回過頭問我:“還好么?”

我睜開眼,一陣眩暈過後周圍景緻漸漸清晰,已是到了蓐收區內一條安靜的小街上,四周並無行人,便點點頭,道:“就這裏,請放我下來罷。”

大盜蹲身讓我下來,腳一沾地先是一陣搖晃,被他輕輕托住手肘,低聲笑道:“可用我送你回家?”

我搖搖頭,避開他的手,輕聲道:“官府此時想必仍在四處緝捕你,此處不宜久留,還是快快離去罷。後會有……咳咳,告辭。”說著我便一瘸一拐地轉身離開,還沒走出去兩步,便聽他在身後悠悠地道:“小月兒你似乎忘記了什麼罷?”

“唔……”我慢慢轉回身,沖他施了個禮,低聲道:“多謝送我回來……”

“名字。”大盜不客氣地笑着打斷我的話。

“我……我姓岳,”我低下頭,眼珠子鬼鬼祟祟地轉了幾轉,“叫……叫作清音,岳清音。”

對不起了岳哥哥,臨時借您老人家的姓名一用,反正對方也是個男的,對你不會有什麼損失的……

“喔……”大盜點了點頭,笑道:“還是叫小月兒更上口些。”

“你的名字呢?”我突然發問。

“我么?”他笑得有些頑皮,“我沒有名字,你叫我什麼都好。”

嘁……叫你芙蓉姐姐你也得有人家那身段兒啊!

懶得再問,我沖他點了點頭,轉身又想走,忽覺得不妥,萬一他暗中跟蹤我怎麼辦!便又回過身來,含笑道:“我目送大盜哥哥離去罷。”

大盜似是猜出了我的心思,笑得暖昧,低聲道:“小月兒晚上要當心……我除了寶物偶爾也會盜盜香竊竊玉的……”

“大盜哥哥慢走,路上小心。”我笑容可掬地道。

他終於笑着轉身,衣衫背後是我留在上面的一片潮潮的人印兒,見他邊走邊抬起手,在臉部的位置一劃,放下胳膊來時手中已經多了一張軟塌塌的人皮面具。

“大盜哥哥!”我忍不住出聲叫他,他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你……為什麼要幫我?”我問出心中疑問。

他的肩輕輕一動,可以想像一定又是在笑,聽得他低聲道:“因為想讓你欠我的人情。”

“為什麼?”我暗罵他陰險。

“為了有理由再次見到你。”他偏過頭笑答,露出半張側臉,眉目絕倫,微笑迷人。

心中倏地一緊,彷彿幽謐花園內突然響起了一聲冷弦,動人心魄。臉上莫明地熱了起來,卻不知是因為那根本不可信的調情的話語,還是因為那世間罕見的眉眼鼻唇,或是那蠱惑撩人的微笑,再或是……我感冒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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