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沈安溪拍了拍胸脯,瞪了芍藥一眼,「這麽好的東西,你都不早點給我。」
芍藥撇撇嘴,「獨一無二呢。」
沈安溪頓時笑眯了眼,握着安容的手道:「謝四姊姊了。」說完,眸底幽光一閃而逝。
安容瞧了有些頭疼,給沈安溪使眼色,叮囑她小心點。
另外一張桌子上,沈安芙幾人互望一眼,有些氣惱安容有好東西只給沈安溪,不給她們,偏偏又不好意思去要,心裏正氣呢,冬兒便急急忙忙地進來道——?
「四姑娘,弋陽郡主來了。」
安容微微一愣,忙站起身要出去迎接。
誰想到弋陽郡主已經進來了,瞅着一屋子的人,笑得很高興。
「弋陽,你怎麽來了?」安容笑着走過去。
弋陽郡主四下一望,被那精緻的窗花吸引,過去拿了一張起來看,才回安容道:「是母妃讓我來的。」
安容錯愕地睜圓了眼睛,瑞王妃讓弋陽郡主來的?
弋陽郡主看着手裏的犀牛望月,愛不釋手,再看一張紙在沈安歡手裏七繞八繞的,頓覺有趣,放下手裏的窗花,拉着安容的手道:「我也要學剪窗花。」
安容看着弋陽郡主,用眼神暗示——?你來的目的到底是啥,能先說嗎?我心急。
弋陽郡主聳了聳肩,責怪地看着安容,「你不知道?」
安容搖頭,她怎麽會知道呢,她又不是弋陽肚子裏的蛔蟲。
弋陽郡主手裏拿着紅紙,噘了噘嘴道:「是靖北侯夫人啦,早前你不是送了我母妃一盒胭脂嗎,說是祛雀斑的,母妃用了幾天,效果不錯,靖北侯夫人知道了,就找我母妃要,我母妃忍痛割愛分了她一半,然後……你明白吧?」
她是孝順女兒,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母妃心疼,因此腆着臉面來要了。
安容哭笑不得,那不是胭脂,是藥膏好嗎!
弋陽郡主不舍地看了眼沈安歡手裏的窗花,拉着安容道:「我們出去說。」
安容點點頭,隨着弋陽郡主出去。
沈安溪一臉驚嘆,下意識地碰了碰袖子裏的胭脂盒。
沈安姝和沈安玉互望一眼,眸底有什麽閃動。
沈安玉低聲吩咐了丫鬟兩句,丫鬟便退了出去。
安容和弋陽郡主進了玲瓏閣,兩人邊走邊說。
安容沒想到自己調製的祛疤藥膏會這麽招人喜歡,不但靖北侯夫人要,別的夫人也要。
其實這件事只是弋陽郡主順帶說的,今兒她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因為有些難以啟齒,所以她才把安容拉出來。
她母妃和父王吵架了,吵架的原因很奇葩,因為父王罵了母妃一句笨手笨腳。
為什麽罵笨手笨腳?是因為母妃給父王斟酒的時候,手一抖,把最後一點酒給撒了。
父王心疼,母妃挨罵,兩人吵得有些厲害。
弋陽郡主抬眸看着安容,嘆道:「母妃希望用酒把父王淹死,這酒只有武安侯府有,因此我帶了很多銀票來。」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大把銀票。
她母妃是認真的,因為父王委實過分,大半夜居然偷偷起來喝酒,還被母妃逮個正着。
安容快笑死了,憋得很辛苦,「你確定瑞王會淹死,而不是在裏面游得很歡樂?」
弋陽郡主搖頭,「我不知道,我來之前,母妃已經叫人挖酒池了。」又道:「我絕對不會告訴你酒池挖在父王書房大門口,一進院子就會掉進去。」
有這麽一個一生氣就變得很幼稚的母妃,她很無奈,更無奈的是,她作為女兒,想勸母妃別生氣,父王卻偷偷給她使眼色,讓她聽話,很顯然,挖酒池的事正中父王下懷,只是地點可能有點出乎他的想像。
安容忍笑忍得腮幫子疼,笑看着弋陽郡主無可奈何的模樣。
可這麻煩事,她不打算插手。
她道:「酒水的事不歸我管,是我二哥負責的,你得去找他說,我讓丫鬟送你去?」
弋陽郡主先是一怔,接着鬧了個大紅臉。
安容清起嗓子,咳了又咳,「今兒天氣真是不錯啊。」
弋陽郡主開始跺腳,嬌嗔道:「安容姊姊!」
安容動了動耳朵,一副耳朵要聾了的無辜模樣,「那藥膏的事我記得呢,回頭調製好了給你送去,不過酒水的事我真沒法幫忙,不歸我管,價格我也不知道啊,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說完,不等她說話就對在旁邊清掃的夏兒道:「夏兒,你送弋陽郡主去西院。」
弋陽郡主又羞又怒,她怎麽好單獨去見外男?要去也是安容姊姊陪她去!
她拽着安容一隻胳膊,死都不撒手。
安容撫額,被弋陽郡主硬拽着拖出玲瓏院。
好吧,還拖錯方向。她不得不出聲提醒,「走那邊。」
弋陽郡主氣鼓鼓地讓她帶路。
對於一個吃貨來說,看書也不能忘記吃。
沈安閔一邊燒烤,一邊看書,令進門的安容和弋陽郡主驚呆了。
要說驚嚇程度最大的絕對是沈安閔無疑,手上拿着書,嘴裏塞着烤肉串,見到弋陽郡主的瞬間,那顆心啊,碎成了渣渣。
四妹妹,你苦心塑造風流倜儻的「沈二少爺」,瞬間變成又呆又蠢的貪吃書獃子了。
沈安閔嚇傻了,以至於半晌都沒作為,就那麽傻站着。
安容嗅了嗅鼻子,咽着口水道:「二哥,你就自己吃,不應該吧?」
沈安閔這才把手裏的烤肉串丟給小廝,轉身拿巾帕擦乾凈嘴角,整理了下頭髮方才回頭,站姿瀟洒,風流不羈,笑問:「四妹妹不是在剪窗花嗎,怎麽來我這裏了?」
安容白了他一眼,「二哥,你臉上有灰。」
沈安閔無言以對,最後想到什麽,趕緊擦臉。
弋陽郡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二哥好傻。安容無語,沒理沈安閔,很不見外地拉着弋陽郡主霸佔他的位子及美食。
剛烤好的肉香味誘人,安容拿了一串,遞給弋陽郡主,「你嘗嘗味道怎麽樣。」
弋陽郡主也不跟安容客氣,伸手接了,輕輕地吹了吹,然後咬了一口。
她們身後,沈安閔在問小廝,「臉上到底有沒有灰?」
小廝笑彎了腰,「當然沒有了,四姑娘逗少爺玩的呢。」
沈安閔瞬間變得蔫蔫的,不過聽到弋陽郡主說烤肉的味道很好,他的臉色又煥發出朝陽般的光采來。
小廝搬來凳子,沈安閔坐下後,再次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安容開玩笑道:「我們是來幫三叔監督你讀書的,沒想到……」她的眸光落到烤肉上,一臉「你果然很用功」的表情。
沈安閔沉默,弋陽郡主則是在憋笑。
要她說,安容姊姊是不是對沈二少爺太嚴格了?他已經很好了,這樣讀書多好、多有趣啊,總比悶坐在那裏搖頭晃腦好。幸好她拉着安容姊姊一起來,不然怎麽可能看到沈二少爺這麽有趣的一面呢?原來他都是這樣看書的,難怪廚藝好,詩詞也不差,兩不誤呢。
沈安閔見兩人吃得開心,轉了話題問:「還要嗎?」
安容沒有說話,倒是弋陽郡主點了點頭。
沈安閔忙吩咐小廝,「多拿一些來。」
小廝奔了出去,屋子裏就剩下三個人,外帶兩個丫鬟。
安容把烤肉吃完,擦了擦嘴角才道:「二哥,弋陽郡主找你有事呢。」
沈安閔連忙問道:「什麽事?」他的兩隻眼睛緊緊地盯着弋陽郡主嬌媚的臉,只覺得她的臉上紅暈陣陣,美得驚人。
安容忍不住在心底叫道:二哥,你如狼似虎一樣的眼神太赤裸了,要收斂一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呼叫起了作用,沈安閔紅着臉把目光投向別處,頓時大驚。
他的書房還沒有收拾啊,亂七八糟的都是書,地上還有紙團!
弋陽郡主壓根就沒注意到亂,她只瞧見沈安閔讀書之勤奮,想着回去一定要訓斥哥哥,讓他多學着點。
她把自家母妃要買酒水的事說了一遍,沈安閔想都沒想,一口應了。
最終,安容與弋陽郡主是吃飽喝足才走的。
臨走的時候,弋陽郡主十分依依不捨,沈安閔則是站在書房門口猛揮手,安容怎麽看都覺得兩人之間有點不對勁。
等出了院門,安容望着弋陽郡主,「我二哥怎麽樣?」
弋陽郡主被問得滿臉紅霞,十分害羞。
安容不說話了,沒想到這兩個吃貨會因為幾根烤肉串定情。
「我不說了,我要回府了。」弋陽郡主承受不住安容促狹的眼神,跺着腳跑了。
安容讓丫鬟送她出去,自己獨自回了玲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