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而連軒之前劫走了安容的回信,最後蕭湛收到的信上寫着——?銀票不是你送的,那你說今兒會給我送豐厚的賞賜來,在哪兒?
蕭湛坐在那裏看着信上內容,眉頭皺得緊緊的,他沒說銀票不是他送的。皇上覺得禁市令下得奇怪,尤其下禁市令的真實緣由不能讓人知曉,所以就不大張旗鼓的把賞賜送出宮,徐公公折算成銀票是六千多兩,皇上一高興,就給了他一萬兩。
左思右想,蕭湛也沒明白自己哪句話讓安容會錯意,難道不是土豪,銀票就不是他送的了?便回信道——?我明日派人給你送去。
安容回信——?別,千萬別,你要真送,就折算成銀子吧。
看着回信上的那個「好」字,安容身心全松,總算了結了一樁心事,至於那送上門的一萬兩,就當是意外之財吧,乾脆也當是土豪送的好了。
安容笑得眉眼彎彎,她也喜歡這樣任性的土豪。
外面,秋菊抓着小九進來道:「姑娘,小九腳上還有一封回信呢。」
安容微微一愣,看了看小七,有些無語,至於分兩次送嗎?紙條上又不是寫不下去了。
信紙上寫着——?土豪指的是?
秋菊看着安容,她也想知道土豪指的是什麽意思?小七先回來一步,芍藥拿了信就給了安容,她眼尖瞧見小九腳上也有,偷偷取下來瞄了一眼,還以為寫的是什麽呢,原來真的是大家閨秀求教用的,當姑娘是夫子呢,不懂的就問。
安容心情好,決定幫荀止解惑,讓冬梅去取筆墨紙硯,可此時冬兒卻上樓說九姑娘讓丫鬟來討祛疤良藥,安容的好心情瞬間沒了一半。
「九姑娘就不知道祛疤良藥只剩一盒,我賣了?」安容勾唇冷笑。
幾個人沒事你斗我、我斗你,最後鬧得一身傷,還氣傷了祖母,卻來找她幫忙,她有那麽閑嗎?何況父親找她要,她都沒給,會給沈安姝才怪呢。
冬兒如實回稟傳話丫鬟,那丫鬟一臉不高興的走了,冬兒努努嘴,沒見過上門要東西還敢擺譜的,九姑娘院子裏的丫鬟了不起啊,不也只是個三等小丫鬟!
另一邊,小丫鬟回去稟告了沈安姝,沈安姝氣得摔了一套茶具,「她什麽意思啊,我的胳膊不用治了嗎?居然把葯給賣了!」
陳嬤嬤在一旁道:「姑娘,您把胳膊會留疤的事告訴侯爺,讓侯爺去找四姑娘要,四姑娘不敢不給。」
沈安姝連連點頭,讓陳嬤嬤去外書房找武安侯。
武安侯聽到沈安姝要舒痕膏,眉頭皺緊,他替蕭湛要藥膏,安容都不給,且這時辰,那盒藥膏應該已拿給閔哥兒讓他送人了,何況要安容放棄一萬兩,把舒痕膏給沈安姝,他實在說不出口,大夫人為了點銀票都偷了安容的秘方啊!
「好生伺候九姑娘,出去吧。」武安侯擺手道。
陳嬤嬤回去把武安侯的反應告訴沈安姝,沈安姝的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她就知道祖母和父親都偏疼四姊姊,不疼她了,看着她胳膊上留疤,一點兒都不心疼!
她越想越氣,狠狠的抓着隔着衣衫的胳膊,在心底狠狠的咒罵沈安姒,最後跺腳道:「去告訴三姊姊,她要是不想辦法幫我去掉傷疤,我這輩子都不原諒她了!」
小丫鬟帶着沈安姝的話去了玉竹院。
沈安姒客客氣氣、滿臉是笑的見了小丫鬟,可聽完話,她的臉就冷了下去。
這輩子都不原諒她了?她以為她的原諒算哪根蔥呢,是能當飯吃,還是能當銀子用?小小年紀就學會了要脅人,果然跟她娘一樣的貨色!
沈安姒讓丫鬟打賞了傳話小丫鬟,然後坐在那裏走神。
舒痕膏的事,她自然耳聞了。武安侯府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不管什麽事,便是老太太下了禁令,照樣能傳遍侯府每一個角落,只是傳不出去罷了——?有人送了一封信來,裏面夾了一張一萬兩的銀票,為的就是買一盒子祛疤膏藥。
一想到那藥膏,沈安姒就想吐血,當初在竹屋,那秘方就近在咫尺啊,而且那不被人看好的黑乎乎的藥膏,竟然價值萬兩!
沈安姒回想起安容主動把藥膏給她,讓她給沈安姝,她卻拒絕了,就心疼得慌,那是一萬兩啊!沈安芸的陪嫁,所有的莊子鋪子零零碎碎加起來也不過兩萬兩,她等於是把一半的嫁妝推了出去。這種後悔和心疼,豈是語言能描述的?
她完全忘記了,就算藥膏給她,也不能換成一萬兩銀子,那得拿給沈安姝。
翠雲端了茶水來,面帶憂愁道:「九姑娘的胳膊傷得根本就不嚴重,哪裏需要那麽貴重的膏藥,根本就是成心為難姑娘您。」
沈安姒原就一肚子火氣,哪裏受得了這般挑撥,當即冷哼一聲。她為難,誰搭理她?大夫人被禁足自顧不暇,還能護着她?禁足在屋子裏是對她好,上回就應該拿那熱水澆她一臉,居然敢嚇唬她!
可是沈安姒硬氣歸硬氣,叫她不理會沈安姝她還真不敢,何況以她對大夫人的了解,她是不會坐以待斃的,遲早會解了禁足,內院還是會回到她手裏去,到那時候,自己該怎麽辦?
她不能意氣用事,反正藥膏是沈安容的,她去求就是了,求到正好,求不到,她又不能動手搶,沈安姝要怪只能怪沈安容心硬,認錢不認人!
翠雲望着沈安姒,眉頭低斂道:「雖然老太太沒有明說禁姑娘的足,卻也讓門外的婆子守着姑娘,不讓姑娘出去,要是九姑娘能找四姑娘要,就不會要脅姑娘您了。」
提起禁足,沈安姒也是一肚子火氣,老太太以她身子不適,需要休養為由,不許她出院子,她都憋了幾天了。想到沈安芸要出嫁了,還是做平妻,沈安姒眸光就冷了下來。
她好歹嫁了個世子,自己呢,居然只遇到一個庶出的少爺,雖然是右相府的,背後靠着的是首屈一指的裴家,可庶出就是庶出,便是算盡機關也撈不到什麽好處!
想起那日在梅花宴上沈安芸勸她的話,沈安姒就狠狠的扭着帕子,要不是她那番話,她何至於鋌而走險?!
「明兒一早,拿一兩銀子去月亮門那兒,讓路過的丫鬟去找大姑娘拿鑰匙,就說我要送給她送添妝,等開了小門,我就可以進紫竹院了。」沈安姒吩咐道。
第二天醒來時,安容神清氣爽,對着精緻鏤空花鳥妝花鏡左看看右看看,確定跟了她一天的黑眼圈總算消失了,秋菊幫着她梳妝打扮,拿了一支金絲八寶攢珠釵幫她插上。
安容翻着梳妝盒,找了一支上等的碧玉簪,遞給了海棠,「找個漂亮的錦盒裝好。」
海棠接了發簪,轉身去了偏屋,秋菊望了望梳妝盒,不解地提醒道:「姑娘,送一支簪子做添妝,會不會單薄了些?」
安容嘴角微微勾起。
芍藥同時嘴快的道:「大姑娘上回和姑娘鬧掰了,她還胡言亂語呢,姑娘沒跟她一般見識就不錯了,以大姑娘的性子,姑娘就是送一千兩的首飾,她也不會記得姑娘的好,就一般過得去就成了。」反正,以後姑娘也沒什麽地方用得到大姑娘,沒必要討好巴結她。要她說,這簪子還是送的貴重了,不如綉方小帕子算了。
聽到芍藥的話,秋菊覺得背脊一涼,難怪姑娘會喜歡芍藥了,姑娘惱了大姑娘,自己還說這話,不是討人嫌棄嗎?
秋菊望着安容,見她轉身去吃早飯,秋菊咬着唇瓣,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才好,最後抓着芍藥的手,問道:「那日大姑娘胡言亂語了什麽,惹怒了姑娘啊?」
芍藥噘嘴道:「大姑娘說做妾很好,讓姑娘去給人做妾。」
秋菊瞪直了雙眼,冬梅差點把手裏的銅盆給摔了。
大姑娘真是什麽話都敢說啊,讓四姑娘去給人做妾,侯府的臉面不是摔地上任由人踩了?老太太也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更何況,四姑娘會那麽不要臉、自甘墮落嗎?
這邊幾個丫鬟交頭接耳、喋喋不休,安容則靜靜的用着早飯。
芍藥站在一旁,望着飛來鬧去的小七和小九還有雪團,心裏急得慌。
昨兒姑娘本來打算寫回信的,誰想到九姑娘突然派了丫鬟來,姑娘心底一惱,一個字沒寫就讓海棠把筆墨紙硯端了回去。
這實在太不應該了,姑娘不能因為九姑娘就遷怒荀少爺,那可是她們的救命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