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小白貓「喵」的一聲從蕭且的胸膛跳下去,幾步跳到雲安在的腳邊。

雲安在的臉上還掛着眼淚,她愣愣地看着身邊的小白貓,一時間連哭都忘了。

雲安在瞪了它一眼,憤憤說:「躲在暗處聽別人哭,真不是個好東西!」

樹上的蕭且挑了挑眉。

雲安在站起來,卻因為剛剛哭得太凶,一陣眩暈。池子邊的青磚地上濺了層露水,有些濕漉漉的。她腳下一滑,整個人朝着鯉池摔去。

雲安在驚呼一聲,視線里是大片飄落的火紅楓葉。她的手腕忽被人扣住,那份炙熱的溫度有些熟悉。

蕭且微微一拉,就將雲安在拉了過來。

猛地靠蕭且那麼近,雲安在有些發懵。她掙脫開蕭且的手,連連向後退了兩步。

「再退又要掉下去了。」蕭且無奈道。

雲安在回頭,果然見自己已經站在鯉池邊兒上了。她垂眼,就看見自己綉着白梔子的淺粉襦裙的裙角濕了大片。她剛剛明明就要掉進池子裏,連裙子都濕了,可是蕭且卻能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拉住她。

再看一眼趴在地上舔爪子的貓,雲安在知道她剛剛哭的樣子一定都被蕭且看見了。

雲安在有點窘迫,她發窘的時候就會臉紅。她紅着臉,小聲說:「謝謝義兄。」

蕭且看了一眼雲安在,說:「別哭了。」

雲安在茫然地用手背擦眼,這才發現她的臉上還掛着漣漣淚水。她的臉更紅了,紅到了耳朵尖兒。

「喵……」小貓跳到雲安在的腳背上,扯着她濕漉漉的裙角咬着玩。

雲安在護自己的裙子,「你這隻貓怎麼這麼能闖禍!」

蕭且跨前一步,伸手撈起小貓,直接把它丟進了鯉池。

「它、它不會有事吧?」雲安在話音剛落,就看見那隻濕漉漉的貓爬上一片巨大的荷葉,它身上的毛都濕了,整個身子瘦了一圈。此時正小聲叫喚着搖頭晃腦,那雙碧綠的眼睛望着蕭且的時候竟有一種幽怨的感覺。

瞧着它現在蹲在荷葉上的樣子,雲安在就想起了今日吃的雪白艾窩窩。

「義兄,它有名字嗎?」雲安在問。

「沒。」蕭且側首望着身邊的雲安在微微蹙眉。不是剛剛還哭個不停嗎,怎麼現在就又笑了?

他不由自主地說:「你給它起一個吧。」

「窩窩!叫它窩窩吧!」雲安在回頭望向蕭且詢問他的意思。雲安在發現蕭且一直在看她,她就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說:「我、我隨便說說的。義兄要是不喜歡就當我沒有說過好啦。」

「你的眼睛很好看。」蕭且盯着雲安在的眼睛。

雲安在愣愣地望着蕭且,竟是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蕭且盯着雲安在紅透了的臉頰,疑惑地說:「你的手腕很冰,可是臉很紅。到底是熱還是冷?」

他伸出手,想要試一試雲安在臉頰熱不熱。

雲安在連連向後退去,她胸口起伏,紅着臉說:「蕭且!你不能這樣!」

蕭且不解地問:「哪樣?」

雲安在雙唇闔動,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我要回去了。」她提起濕漉漉的裙角轉身匆匆離去,落荒而逃。

看着雲安在逐漸遠去的慌張背影,蕭且很疑惑。

他不懂。

八歲以前,他不會說話,不會像一個人一樣的直立走路。他與星月為拌,與野獸為伍,與山河為親,與天地為家。他從野獸口中搶食物,吃飽肚子與躲避凶獸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八歲的時候被養父撿走,學習走路,學習說話。

原來人是要穿衣服的,原來肉是要煮熟了再吃的。

接下來的十六年,他便和養父生活在深山裏。沒有見過其他人,直到半年前才離開深山。然後他遇到了很多人。他至今都不明白人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與其與人相處,遠不如與野獸相處更讓他覺得舒服自在。

「喵!」

小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鯉池裏出來,一下子撲到蕭且的懷裏。它甩了甩頭,將水點子濺了蕭且一臉。

蕭且不耐煩地將臉上的水漬擦了,責備地看了它一眼。

這隻貓不過是他當初隨手救下的,卻沒想到它這麼粘人。蕭且本來想像往常那樣把它丟出去,可是他伸出的手卻不由垂下來摸了摸它的頭。

「窩窩。」蕭且覺得這個名字有些好笑。

「喵……」小貓有些委屈地叫喚一聲,似乎對這個名字十分不滿意。

「義兄!」雲奉啟從迴廊盡頭的月門走進來,「原來你在這裏,讓我好找!」

蕭且轉過身,看着風塵僕僕的雲奉啟匆匆走過來。

「那個玉扣的來路查到了。」雲奉啟說。

蕭且的臉色瞬間冷下來,他雙手放下,原本被他抱着的窩窩匆得跳到草叢裏,逃開了。

「是誰。」蕭且聲音低沉,帶着一種毒蛇爬過脊背的陰冷。

雲奉啟愣了一下,說:「是鍾家鍾四娘的東西,當初她在游屏閣的那兩年皇後娘娘賞賜給她的。」

雲安在將泡在水裏的蛤蜊盛出來,用刷子輕輕刷過蛤蜊的表面,將它們洗得乾乾淨淨的,一顆一顆擺在船型白盤子裏。

鍋里的水已經燒開了。她將盤子裏的蛤蜊倒進去,然後握着雙長筷子守在一邊。鍋里的蛤蜊開口時間不一,她要及時將開口的蛤蜊挑出來,否則煮得時間久了味道就要不鮮美了。

蛤蜊全撈出來以後,剩下的蛤蜊水和雞蛋打散攪拌,澆在蛤蜊上。然後將盛着蛤蜊的盤子放在蒸鍋里,在上面蓋一個盤子。小火煮一刻鐘。

雲安在左看看右看看,切點蔥花,再從長桌上的醬料里挑選一點兌在小碟里。

起鍋以後,她將挑好的醬料和蔥花末灑在上面。一碟蛤蜊蒸蛋便做好了。

將蛤蠣蒸蛋擺在桌子上,雲安在討好地將羹匙遞給孫氏和穆凌。

孫氏笑着點頭,說:「過程都不差的。」

她用羹匙舀了一小勺仔細嘗了嘗。

「怎麼樣呀?」雲安在緊張地望着孫氏。

「嗯……挺好的。」孫氏將羹匙放下,默默端起一旁的玫瑰茶小抿了一口。

「我來嘗嘗看。」穆凌嘗了一口,還沒等說話呢,一旁的孫氏就將另一盞玫瑰茶推到她面前。穆凌感激地看了孫氏一眼,匆匆飲了兩口。

雲安在怎麼可能還不明白呢?

她急忙自己嘗了一口,還沒咽下去的就在孫氏和穆凌含笑的注視中,吐到了烹酒遞過來的痰盂里。

雲安在瞪了烹酒一眼,說:「你怎麼就知道我會吐出來?」

「奴婢不知道,只是怕您嗆着了,所以備着……」烹酒低着頭說。

雲安在有些好笑地望着烹酒,這丫頭如今是撒起慌來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烹酒當然知道雲安在會吐出來,這兩日雲安在都沒有入宮,她整日鑽進小廚房裏研究做吃的,孫氏和穆凌還要被她拉來試吃。

孫氏和穆凌十分配合,可每每吐出來的那個都是雲安在。

「我明明洗過蛤蜊了,還用刷子刷過,怎麼還能有沙子呢?」雲安在悶悶不樂,「還有啊,我瞧着孫廚子撒的醬料和我差不多,為什麼味道就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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叼走小嬌娘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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