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皇上未即位前,先帝病重,因為立儲之事惹得朝廷動蕩,是凌王主動退讓,皇上才能安然坐上九五之尊的寶座,因這美談,凌王還自此被百姓稱為凌賢王。

至於白擎蒼,他自幼文武雙全,不但是個讓凌王驕傲的兒子,也頗受皇上青睞,再加上從小跟着大皇子一起學習,行事作風或多或少都有些大皇子的影子,讓皇上更喜愛這個侄子。

不是凌王偏愛自己的兒子,憑良心說,他這個兒子的確比二皇子賢能,他當年之所以會讓,是因為多方比較之下,皇上的能力確實比他好些,且兩人若是真鬥起來,只會引得朝廷大亂,但現在他深知二皇子不若自己兒子有能力,於是他默認讓皇上栽培自己的兒子,想順其自然。

對他來說,想讓兒子即位不是為了權勢,是為了朝廷。

「父王說笑了,若真要說孩兒有什麽能力,大概就只有在女人堆之中無往不利這一點了。」

凌王改變不了兒子的想法,視如親手足的大皇子之死讓兒子受到的打擊太大,一直十分崇敬皇上的兒子,也從那時起對皇上十分不諒解,不知該說兒子沒這個野心,還是他在賭氣,總之,凌王明白兒子的玩世不恭是假裝出來的,為的就是永遠避開那座金壁輝煌的皇宮。

「擎蒼,你今年已經二十有六了,說真的,我不該再任由你玩樂下去,但我也知道你不是這種人,你只是缺少讓你下定決心的契機,本想着讓你成親之後心性會定,你會肯上進,但沒想因為人選,讓你更排斥你後宅那些妾室……」

「只要父王承諾不變,能讓孩兒自己選擇世子妃,後宅那些妾室父王就別再在意了。」

「罷了,總之我由着你,你別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就好。」

「孩兒明白。」

凌王無奈,但也打起了精神,挺直了身子,凜然的走了出去。「你好自為之。」

「孩兒送父王……」

「不用,回房去歇息吧。」

白擎蒼見父親失望離去也覺得心痛,他知道父親不是氣他怨他,是心疼他如此破壞自己的名聲。

他為大皇子抱屈卻束手無策,說他賭氣也罷,他多少是有些怨懟他那個皇帝叔父的,再說了,他對朝廷沒有那麽忠心,更沒有讓自己更上一層樓的野心。

會有父親說的,讓他下定決心爭取的那一天嗎?白擎蒼不知道,只知道至少到目前為止,誰也沒辦法改變他的決定。

深夜的醉夢樓里,翠舞獨自在後院僻靜處,把一個油紙包埋進土裏,還要小心的看着四周有沒有人,直到把東西埋好了,把土拍嚴實了,這才抹去額上的汗珠,吁出一口氣。

她剛剛埋的是蝶姊姊身上那些怪異的物品。

蝶姊姊為什麽會由慈恩塔上掉下來她不知道,但她墜塔卻活了下來已是奇蹟,若再讓她身上有這些物品的事情傳出去,怕她會被當作異端處置了。

蝶姊姊被救回來後,除卻穿着一身怪異的衣裳以外,身邊還遺留了一個怪異的包袱,裏頭的東西她偷偷看了一回,都是一些不曾見過的奇異東西,所以當下她便偷偷把那個怪包袱藏了起來,想着找個機會埋了。

蝶姊姊醒來後,先說自己不是十八歲的蝶兒,反而說自己是二十三歲的蘇語恬,她當下真是嚇得魂都飛了。

所幸大夫見她完全不記得過去,又見她頭部受了傷,最後斷定她應是失去了記憶,大夫不是那種愛興風作浪的人,否則他的一句話就能造成眾人對蝶姊姊的懷疑。

最近這幾天蝶姊姊好似不再想着跳樓輕生了,所以她這才敢放心的在夜裏離開,來埋這個怪包袱。

前幾年一場無端大火燒死了一名官員,而後瓏城各地便開始頻遭祝融之災,二皇子請了慈恩寺的住持為瓏城祈福,那住持便說是城裏出了異端引來天火,需蓋佛塔祈福。

蓋了佛塔後,瓏城裏的火災便少了,但因為異端還未尋獲,所以從此瓏城裏便風聲鶴唳的,想報仇、想陷害人的人就去衙門告官,說對方是異端。

雖然皇上沒有下令搜捕所謂的異端,但底下的官員們卻自個兒揣摩上意,一有異端的傳聞便加以嚴辦,因此受陷害丟了性命的人不少。

蝶姊姊是歌伎,本來在醉夢樓里就有不少人嫉妒她,再加上流連溫柔鄉的那些男人家裏並不是都沒有正室,哪日尋到了由頭想陷害蝶姊姊也不是不可能,她必須保護好蝶姊姊才行。

對蘇語恬這個現代人來說,穿着不習慣的長袖裏衣睡覺實在太熱了,她起身,本是想開窗透進些涼風,但卻在鏡子旁駐足了。

這個叫蝶兒的女孩肯定與自己十分相像才會被錯認,蘇語恬很肯定自己不是什麽借屍還魂,畢竟她聽翠舞說找到她時她還穿着現代的衣服。

那麽到底是什麽樣的緣分,才會讓她來到這個年代,還頂替了與自己生得一個模樣的蝶兒留了下來?

她已經二十三歲了,蝶兒卻才十八歲,她自認不是童顏,或許該說是蝶兒的歷練讓她顯得老成。

十八歲,棲身在這送往迎來的青樓里,蝶兒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蘇語恬會這麽想,全是因為蝶兒的墜塔。

既然有多人目擊蝶兒墜塔,那麽蝶兒想必是摔落深谷了,就因為蘇語恬自己摔過,所以她知道一個人要不小心墜塔有多不可能。

她會摔出欄杆是與謝展憲有了拉扯,蝶兒呢?會不會是輕生?

蘇語恬想蝶兒墜落深谷不可能存活,但也不該讓她曝屍荒野,所以她告訴過翠舞,讓她找人想辦法下深谷去尋回蝶兒的屍體,但卻被翠舞嚇得制止了。

而後,翠舞提醒她要她慎言的原因,她才意識到古代民智未開,異端之說該有多駭人,口口聲聲說自己來自未來,不正好被當成異端對待?

而翠舞會告誡她,很顯然的是不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肯定了她就是蝶兒,但翠舞擔心別人信了,才要她不能再說。

蘇語恬的父母皆早逝,親戚也早已不相往來,但她在現代還有兩個至友,她實在不想留在這裏,但如果真被當成異端對待被砍了頭,她可能連送終的人都沒有。

於是她收斂了,也不再嘗試着跳樓想看看能不能穿回去,畢竟若真能穿回去,上回就不會摔到白擎蒼身上,而是直接穿回現代去了。

說到白擎蒼……蘇語恬又難免覺得氣惱。

她不否認那個男人是個帥歐巴,但他那天吃她豆腐、調戲她這件事,她可不會善罷甘休,是誰說人帥真好,人丑性騷擾的?

她蘇語恬可不是這麽容易就昏了頭的女人!

秀麗的容貌……想到白擎蒼這麽稱讚自己,她有些獃滯的看着鏡中的自己,直到手無意識的舉了起來,輕輕撫摸着嘴唇。

那個法式深吻……太令人難忘了。

突然意識到自己想到什麽害羞的畫面,蘇語恬連忙放下手,不敢去看鏡子裏那連銅鏡都可清楚顯現的緋色雙頰,她只覺得渾身因為想起了害羞的事而躁熱,隨意披了件外衣就走出去,想去吹吹風。

她說服自己是房裏太熱了,絕不是因為她想起了白擎蒼的關係。

難得今天翠舞居然沒有在房外守着,蘇語恬走出了棲蝶館,就算是青樓,除了夜宿的客人以外,這個時間醉夢樓也已經關門休息了,所以後院十分寧靜,也沒有人煙,她壓根沒想到會遇見人。

「蘇姑娘好似很喜歡這時間在外遊盪?」

這個聲音她不會聽錯,正是白擎蒼。

她力持鎮定,讓自己的面孔波瀾不興,這才敢回過身來。「世子也是,是樓里的姑娘照料得不好嗎,怎麽老是讓世子在房裏待不住?」

「實在是我父王太過關切,上回天方亮就已經在世子府等我,這回我才會挑半夜的時間回府,免得又被逮個正着。」

「我問過翠舞,世人皆贊凌王為賢王,沒想到卻有你這麽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是了,剛剛的恭敬果然是虛情假意,這不,立刻又原形畢露了,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微微勾起嘴角。「世人皆贊,而你卻需要由翠舞口中得知?」

意識到自己又露了餡,蘇語恬有些謊張,但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有些不悅地道:「世子若還想時不時的說些話氣我,想拿我尋開心,就請勿對人說我不知凌王美名,更別在他人面前喊我名字,在他人面前,我是蝶兒。」

說得好像她不是蝶兒一樣,不過只有他知道她叫蘇語恬倒讓他覺得得意。「你好像很看不起我,也不覺得罵我不爭氣該求饒?」

她這才發現她又說出真心話了,但這也不能怪她啊!凌王有着那樣的美名,而他的兒子常常流連溫柔鄉,還一出口就調戲人家,實在很難讓她不給他惡評。

「世子不愛聽,以後我不說便是了,但我說這些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雖然父王及王妃也這麽對他說過,但他從來沒有從一個外人的嘴裏聽過這句話,大家對他只會阿諛奉承。

「世子終究只是虛名,能保你一世榮華富貴嗎?就算能,難道你就沒有一點上進心,只想這樣庸碌一生嗎?」

白擎蒼早在下定決心不做皇上眼中的好侄兒,甚至是皇儲之時,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做法會引來什麽樣的眼光,多年來他連父王的失望都可以無視,卻直到被這個素昧平生的女子指責了,才真的覺得委屈。

他不悅的攏起眉,不是氣她,是氣自己怎麽會輕易動搖。

「我說得太過了,很抱歉,是我的錯,請世子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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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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