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選擇
門裏門外，跪成一片，整齊劃一的動作和承諾，讓柳昭和內心震動不已。
她知道，師父希望她有平靜的生活，不然當初不會放她下山，更不會留下那個匣子。
可她也知道，這鳳棲山的所有人，也希望能走出這裏，投身沙場，干出一番大事業。
因為這裏的人，都是當初從軍營，從戰場上走下來的人。
為了她，他們失去了兄弟姐妹，父母兒女，血液中隱藏的軍人血性和肩上背負的責任，讓他們暫時留在這裏，可他們天生就屬於軍營。
不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也不會依然堅持操練，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從未間斷。
就連不知情的蕭沐陽，也被教成身懷絕技的俠客，時不時就下山歷練，斬殺貪官污吏。
他們心裏，裝着家國天下。
所以，她要帶他們出去，讓他們有自己選擇的路。
“諸位快快請起！”柳昭和朗聲開口，“此番得諸位叔伯相幫，我相信，我們要的太平盛世，一定會實現，而我們大家也會建功立業，堂堂正正的站在我們該站的地方！”
“大家先忙，容我和師父商量商量後續的安排。”
眾人紛紛散去，但眼睛裏的光，如同烈日，灼傷了她的眼睛。
這些人，都是當年父親身邊的兄弟，在這深山裏屈居十幾年，真是白白浪費了這十幾年的光陰！
“蘇蘇，我們大家，即是軍人，也是兄弟，既能上陣殺敵，也能固守田園護你平安，不論哪一種生活，對我們來說，都是開心的。”
柳昭和轉身看着白劍飛，眼中有淚。
白劍飛輕嘆了口氣，“而且你剛才不是說了，要帶大家建功立業，我們這十幾年勤加練武，也不算荒廢了時間，不用傷感。”
柳昭和笑了笑，點頭。
“這件事說完了，我們就來說說沐陽的事情。”
白劍飛看着她，“沐陽回鳳棲山，和你一樣，是來確認真相的，他知道了你的身份，而我們，一旦你確定了要走的路，我們都會是你的屬下。”
柳昭和不解：“那又如何？”
白劍飛有些不知如何開口，瞟了蕭寒一眼，卻被他無視了，無奈他只能開口。
“我的意思是，沐陽他，對你有意。”
“有意，有什麼意？”
“……”
白劍飛這次真的有些語塞，他畢竟是個男人，還是個至今未娶的男人，這種事情，他不知該如何和這個即是他徒兒，也是他主子的少女解釋。
一旁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月見成功解救了他，他快速開口。
“月見知道，你可以問她。”
柳昭和看向月見，月見臉都紅了，有些氣急敗壞的看着白劍飛和蕭寒。
面對柳昭和清澈而真誠的目光，月見支支吾吾，就是說不出話來。
“這件事情暫時先放一邊吧。”白劍飛看着月見的樣子，終是開口，“還是先說說你的打算吧！”
月見忙不迭的點頭，感激的看了一眼他。
柳昭和心裏微動。
她不再糾結這件事情，神色有些幽深：“我想先回京城，見他們一面，再做打算。”
白劍飛的眼神也變得有神起來，內里波瀾涌動：“也好，等你想好了，派人通知我。”
天色已晚，柳昭和就歇在了山上，次日一大早，她就辭別了大家，帶着月見趕回了京城。
進城時，不過晌午，柳昭和索性帶着月見在酒樓吃飯，又歇息了一段時間，避開正午的日頭，然後開始逛街。
月見覺得小姐瘋了。
見什麼買什麼，若不是她帶的銀兩不夠了，她真怕小姐要把這條街都搬回家。
馬爾身上掛滿了東西，除此之外，她手上，胳膊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物品，吃的穿的用的玩兒的，什麼都有，樣樣精緻，月見都快看不了路了。
“小姐，你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藏在一堆物品后的月見艱難開口。
柳昭和同樣拿了一堆東西，她語調歡快，卻又好像心事重重：“用啊！”
月見不再問了，她看了看這些東西，有些明白了。
回府之後，柳昭和在琉璃閣中，將買來的東西一一分類，包好，然後都放在一個大包袱里。
夜深人靜，她背着包袱出府了。
這條路她只走過一次，如今卻像刻到了她心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終於來到了那扇木門前，月光下，周圍的荒草長地似乎越發的高了，周圍蟲鳴蟬叫，荒涼無比。
柳昭和原本已經平靜的心，又開始“撲通撲通”亂跳，節奏快的讓她有些膽怯。
深吸一口氣，她敲了敲門，門內沒有任何動靜。
等了一會兒，她直接提氣，翻過了牆頭。
還未落地，就有掌風呼嘯而來，柳昭和就地一個翻滾，避開了對方的攻擊。
一張滄桑的臉，月光下精光四射的眼睛，還有那凌厲的身手，都讓柳昭和不敢掉以輕心。
是上次所見的那位給他們開門的老伯。
“福伯，是我。”
她立刻開口，扯下臉上蒙面的面巾，及時阻止了對方的又一次攻擊，說完了她又有些尷尬。
他是蕭寒蕭叔的親爹，她應該稱呼他為“祖父”吧？她有些不確定。
柳昭和清咳一聲，藉著月光掩蓋了臉上的不自在：“是我，君昭和，賢親王的親生女兒。”
福伯有一瞬間的怔愣，看着月光下，這個背着一個碩大無比包袱的姑娘，忽然就濕了眼睛。
真的是她，她回來了！
“好，好，好！”
福伯連說了三個好字，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柳昭和也覺喉間哽咽，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看着。
良久，柳昭和笑了笑。
“蕭叔很好，身體康健，說話聲音洪亮，身手也不曾懈怠，您不要擔心。”
頓了頓，她又說到，“也許過不了多久，您就能見到他了。”
福伯抬手，輕輕掃過眼角，他看着柳昭和，歷經歲月洗禮的臉上，帶着一種慈祥的微笑。
“郡主還是叫我福伯吧！”
許是看出了她的窘迫，福伯笑着開口，“郡主若是有別的稱呼，屬下也擔不起，屬下的名字，就叫福伯。”
柳昭和無語了。
這名字，也太佔便宜了，也太不佔便宜了。
“既如此，昭和便稱您為伯祖父吧！”
柳昭和看出他的拒絕，“伯祖父不用推辭，您跟在我爹娘身邊數十年，照顧保護他們，還有蕭叔，對我也是疼愛有加，區區一聲伯祖父，您當得。”
福伯笑着笑着，就有水光滑過臉頰，他心中感慨萬千。
他的小小姐，真的長大了，和殿下一樣，光風霽月，重情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