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為江山擇主
白劍飛說完，氣氛有些沉重，誰也沒有說話。
儘管這樣沉重的話題被白劍飛盡量說的輕描淡寫，但柳昭和還是能想像到當時的慘烈情形。
要想從皇權集中的京城突圍，要付出的，又豈止是生命和鮮血的代價？
柳昭和轉身，看着陽光下依然在辛勤勞作的人們，他們都是當初護送她出城的人，為了她，在這深山裏隱姓埋名生活了十幾年。
“後來呢？”
柳昭和問，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後來，我們好不容易殺出了重圍，一路來了這裏，選擇在這裏隱居，而王爺，保住了性命，也失去了自由。”
柳昭和又轉回身來，看着白劍飛：“那我呢，為什麼在柳府，而不是和你們一起生活。”
白劍飛看着她，從前將他送走時還是襁褓里軟糯的一小團，如今，她雖是女子，卻已是亭亭玉立一棵鬆了。
“你當時還小，我們又剛在這裏安頓下來，物質條件匱乏，不適合讓你在這裏長大，所以我們看中了柳家次子。”
“他為人謙遜有禮，是個君子，恰逢他的夫人即將生產，原本我們想趁這個機會，讓你也一起成為他的孩子，他初為人父，應該很容易接受你。”
“只是沒想到，他的孩子不幸沒有了，我們猶豫過，但他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你就成為了柳府的二小姐。”
“所以，雖然我成了柳府的二小姐，但你們還是一直關注着我。”
柳昭和開口，聲音不疾不徐，“因此，當我被大夫人趕出柳府時，我就被帶回了鳳棲山，是這樣嗎？”
白劍飛輕輕點頭：“你是王爺的孩子，也是那時候他唯一的子嗣，是他託付給我們的珍寶，我們希望你能健康平安的長大，但也不希望你成為一個事事只會依靠別人的人。”
“所以，我教你一切我會的東西，明是非，辨善惡，而你要走的路，也由你自己選擇。”
白劍飛摩挲着手中的匣子，“你說你要回柳家，以證自己的清白，我就送你回去，如今也一樣，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麼，我們都支持你。”
“是啊，丫頭，不管你做什麼，我們都支持你，絕不干涉你的決定。”
蕭寒開口，大鬍子一翹一翹的，“當初王爺讓我們帶你離開京城，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長大成人，有自己的生活，遠離權勢的紛爭。”
他看了看有些出神的白劍飛，眼中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黯然和說不清的複雜。
“你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又在鳳棲山生活了八年，說句尊卑不分的話，你就跟我們的女兒一樣。”
“如今天下已定，我們也希望你開開心心的活着，哪怕生活並沒有那麼服務，過普通人的生活也好。”
“天下已定？”柳昭和開口。
“不！”她抬眼看向白劍飛和蕭寒，聲音清越，眼睛裏有壓抑的洶湧情緒，“這個天下，要亂了！”
“丫頭！”蕭寒有些擔心的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垂眸不語的白劍飛，“你倒是說句話啊！”
柳昭和看着他們之間的一動一靜，笑了笑：“蕭叔，你不用擔心，不是我要反，而是這個天下，這個朝廷，他已經腐朽了，這天，要變了。”
蕭寒一愣，白劍飛也有也意外，二人都看向她。
柳昭和眼神沉沉，想起了柳府里關着的那幾個道人，臨走前她又去看了一眼，發現他們，既不是道人，也不是他們大周朝的人，而是異族人。
“大皇子勾結異族人，想要控制皇帝企圖獲得皇位。”
蕭寒驚呼出聲：“什麼？！”
“人已經抓住了，就關在柳府。”柳昭和思索，“雖然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就是大皇子安排的，但我知道，這件事情一定和大皇子有關。”
說到這個，她就想起了蕭沐陽。
“師父，蕭叔，有件事情我想問你們，還希望師父和蕭叔，據實相告。”
面對柳昭和鄭重的態度，白劍飛看着她。
“前幾日，蕭沐陽回了鳳棲山，我想知道，師父和蕭叔都跟他說了什麼，讓他對我避之不及。”
蕭寒原本“你隨便問”的神情頓時變的有些微妙，他避開了柳昭和的視線，四處亂看。
白劍飛不閃不避的看着她，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她。
“蘇蘇，如今你已經知道了一切，師父想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
柳昭和看着他，忽然轉身幾步走到屋外，身子站的筆挺，看着京城的方向眼神堅定，眉眼間全是凌厲，如同出鞘的寶劍。
“師父，這是我父親和母親犧牲自己，還有眾位叔伯用鮮血換來的太平天下，如今這天下，已不再太平，這朝堂，也是烏煙瘴氣，這君臨天下的人，也該換一換了。”
“至於誰將登上這寶座……”柳昭和轉身，渾身散發著逼人的風采，“那就要問問這天下的百姓了。”
“畢竟這天下，不是皇上的天下，也不是我君家的天下，而是百姓的天下。”
白劍飛眼神激蕩，心裏被壓抑數十年的豪情忽然間就破繭而出。
“這麼說來，郡主是要顛覆這天下了嗎？”
蕭寒一愣，柳昭和卻是淡淡一笑。
“不，我只是要為這江山，為我爹娘曾經想要守護的江山，重新擇明主！”
此話一出，整個鳳棲山似乎都沸騰了，吹過的山風都帶着沸騰的熱浪。
“即便爹爹無心皇位，我也要讓我君家一脈，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享受該有的尊榮和尊嚴！所以，今後的路……”
柳昭和轉身，看着聚集在此的其他眾位叔伯，視線一一掃過他們狂熱的眼睛，鄭重行禮。
“君昭和，還要仰仗各位叔伯的幫忙。”
清脆而堅定的聲音，傳遍鳳棲山的每一個角落，燃燒了每個人的心。
蕭寒雙眼閃閃發亮，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
想不到啊，他還會等到這一天！曾經他以為，也許他的餘生，就要在這裏度過了。
終於還是讓他等到了。
白劍飛看着那個看起來纖瘦卻充滿力量，讓人無法忽視的身影，緩緩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撩起衣袍，雙膝跪地，對着柳昭和叩頭行禮：“屬下，定當竭盡所能，為郡主效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願為郡主效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