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無花閣
雲孤鴻仔細審視客棧里的東西,桌椅都沒有破損,不像是用過十年。可老吳為什麼要撒謊。接着,雲孤鴻又注意到了老吳的手,他的手背有很多繭子。雲孤鴻又尋思,老吳是廚師,做菜乾活怎麼會用到手背。照理應該是手面有繭子才對。
雲孤鴻上了二樓,他又觀察二樓的房間,房間都是按照甲乙丙丁的順序排列,一共有八個房間,左右各四間。潛意識裏,雲孤鴻總覺得二樓的房間有些古怪,可要他說出古怪的所在,卻又不能。
昨晚,雲孤鴻和小蠻住在丙字房間。房間門虛掩,雲孤鴻沒有敲門,直接推門進去。小蠻並不在房間內。雲孤鴻把老吳叫上來,問和他同行的女人何時出去。
“不可能。”老吳堅定地說,“你走之後我一直在前面。如果和你同行的女客官離開,我一定知道。”
“沒從前面離開,她有沒有可能跳窗從後面出去?”雲孤鴻問。
“這就更不可能了。”老吳說,“我這兒的窗戶和其他地方的窗戶不同。我這裏的窗戶是反開,也就是說打開窗戶的插銷是在外面。如果和你同行的客人不從前面繞到後面,她不可能打開窗子外面的插銷。你看,窗戶的插銷並未打開。”
老吳走到窗戶前,用手使勁推窗戶,並未推開。排除了跳窗離開,而老吳又信誓旦旦的說沒見過小蠻離開,這就奇怪了。難道小蠻會憑空消失?
“客官,你們在這兒可有仇人?”老吳問。
“你這話什麼意思?”雲孤鴻反問。
“窗戶反插,我又沒看到小蠻離開。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你是說有人從外面進來,帶走了小蠻。”
“所以我問你在這兒你們有沒有仇人啊?”
雲孤鴻猛然想到,在沙漠裏,小蠻說過她來平安鎮是為了尋仇。難道帶走小蠻的是她的仇人富貴閑人?想到這裏,雲孤鴻豁然明白了,之前刀疤客把自己帶走是為了調虎離山。現在,小蠻一定落在富貴閑人手裏。
雲孤鴻忙跑出客棧,順着原路,當他趕到昨日所到的地方,平安鎮西北角時,雲孤鴻傻眼了。現在,在他眼前是一片的空地。之前他來過的那個莊院消失的無影無蹤。換句話說,這裏壓根就不存在莊院之類的建築。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雲孤鴻小聲的念叨。眼前的一切太讓他意外,意外到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難道自己從沒來過這裏,之前的一切只是做夢?
雲孤鴻回到客棧時已是黃昏了。他用一天的功夫走遍平安鎮,到頭來依然沒找到朱小膽的莊院。老吳正在門口等他。
“客官,你可算回來了。”老吳說。
“你找我有事?是不是小蠻回來了?”雲孤鴻問。
“沒有。”
“老吳,你在這裏多年了,你知不知道平安鎮西北角有一處莊院,挺大的。”
“莊院?什麼莊院?我怎麼不知道。”
“早晨的時候,有個人在客棧門口跪着要見我,我就跟他去了平安鎮西北角,然後,他帶我進了一個莊院內。”
“不可能。”老吳說,“平安鎮就這麼大,你說的地方若是有莊院我怎麼不知道?客官,我看你是最近比較勞累,思想出問題了吧。”
“可是,我明明看到了。怎麼會沒有?”
“哦。對了,客官。下午有人來,要我轉交給你一樣東西。”
老吳從衣袖裏拿出一朵白色的花,遞給雲孤鴻。雲孤鴻看了看老吳,又看了看手裏的紫色花。問:“這什麼意思?”
“客官,你運氣不錯,竟能得到她的親自邀請。”老吳說。
“她?她是誰?”
“我不能說。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你要我去哪裏?”
“找玫瑰奴。”
“誰是玫瑰奴?我為什麼要找他?還有,他怎麼知道我?”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覺得對於你來說並不是件壞事。你現在不正為了找你同伴的事情而犯愁,沒有頭緒嘛。或許你到了那裏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我應該去哪裏找玫瑰奴?”
“一個沒有花的地方。”
“無花閣”,平安鎮西面。雲孤鴻趕到時已經是子夜了。雲孤鴻來到門前,門口正上方掛着一個牌匾,上書“無花閣”三個紅色大字。與三個大紅字相反的是整個大門的顏色,黑色的大門,黑色的門框,黑色的台階。總之,除了“無花閣”三個字是紅色,其餘的都是黑色。紅與黑的對比顯得格外眨眼,也讓人覺得格外不協調。
雲孤鴻向前敲門。不多時,有人把大門打開。開門的是一個老人,滿臉褶子,走路都顫顫巍巍。老人看了雲孤鴻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就走。雲孤鴻跟在他身後,穿過一排房,雲孤鴻跟着老人來到一個石頭做成的房間。房間內有一個很大的木桶,木桶里裝滿了水。
“洗澡。”老人說。
“我要見玫瑰奴。”雲孤鴻說。
“我讓你洗澡。”
老人板著臉。雲孤鴻看了看老人,覺得他並無惡意。再者,雲孤鴻在沙漠了走了許多天,也該洗個澡了。
“你出去吧。我自己來。”雲孤鴻說。
老人拍了拍巴掌,進來四五個女子,手裏捧着花瓣。她們徑直走到木桶旁,把手裏的花瓣灑在水裏。頓時,整個房間充斥着花瓣的香味,雲孤鴻感覺自己快要陶醉了。雲孤鴻不是那種一輩子不洗澡的人,可他從沒有洗過如此香艷奢侈的澡。木桶里飄滿了各色的花瓣,紅色,粉的,紫的,黃的。不要說在裏面洗澡了,但是看着木桶的洗澡水雲孤鴻覺得就是一種享受了。
老人和五個女子下去。雲孤鴻正要關門,又進來兩個女子,一個穿紅衣,一個穿紫衣。雲孤鴻不知她們要做什麼,愣愣死站在門口。一女子把門關上,另一女子走到雲孤鴻跟前,伸手要脫雲孤鴻的衣服。雲孤鴻嚇了一跳。長這麼大,他還從未與女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感受着女子的纖纖玉指,看着女子的完好容顏,雲孤鴻臉紅了。他一把把女子推開。
“你們出去吧,我自己來。”
“是我們做的不好嗎?”紫衣女子問。
“與你們無關。我只是不習慣別人服侍。”雲孤鴻說。
紫衣女子想了想說:“我們就在外面,公子若需要幫助,隨時招呼我們。”
兩女子出去。雲孤鴻寬衣解帶,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等他洗完澡,推門出去時,老人正在外面等着。
“我已經洗過澡了。現在你可以領着我見玫瑰奴了吧?”
“請跟我來。”
老人領雲孤鴻到客房。
“你在這兒稍等片刻,我家主子稍後就來。”
老人退下。雲孤鴻環視客房。房間不大,但很精緻。正中放着一張桌子,四把椅子。桌子上有一套茶具。在正對門口的牆上,掛着幾幅字畫。“為報朱衣早邀客,莫教零落委蒼苔”,“風流各自胭脂格,雨容何私造化工”,“無力春煙里,多愁暮雨中,不知何事意,深淺兩般紅。”
雲孤鴻尋思,這幾幅字都是歌詠玫瑰的。尤其是唐彥謙的“不知何事意,深淺兩般紅”更是意味深遠了。如此看來,這個玫瑰奴定是一個高雅之人。高雅人做事應該光明磊落,可雲孤鴻感覺這個“無花閣”內處處透漏着怪異。
“你找我。”
隨着說話聲,從門外進來一人。此人五十多歲,身着大紅色玫瑰袍子,臉上塗抹着胭脂,嘴角有幾根稀疏了鬍子,修飾很是齊整。雲孤鴻又注意到此人的雙手,雙手修飾很整潔。還有,從此人身上撒發出一股濃烈的香味。所以,此人給雲孤鴻的第一感覺就是太娘了。
玫瑰奴圍着雲孤鴻轉了兩圈。他拿鼻子在雲孤鴻身上聞了聞,之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雲孤鴻看着玫瑰奴,對於玫瑰奴異樣的舉動,雲孤鴻並不驚訝。因為他到了平安鎮后,所見到的怪異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似乎這裏的人和這裏的事情都是違背常理的。如果玫瑰奴進來后表現的很正常,雲孤鴻反而會吃驚。
“你就是玫瑰奴?”雲孤鴻問。
“阿花,過來。”玫瑰奴吩咐。
不多時,進來一個丫鬟。玫瑰奴說:“你去拿一套新衣服來。”
阿花正要離開。玫瑰奴又叫住了她。“對了,你要拿昨天我用熏香熏過的衣服,千萬不要弄錯。”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雲孤鴻說。
“誰讓你來的?”玫瑰奴問。
“怎麼?難道不是你讓我來的嗎?”雲孤鴻問。
“我認識你嗎?我為什麼要讓你來?”
“這朵花不是你送去的?”
雲孤鴻把那朵紫色的玫瑰花。玫瑰奴一把從雲孤鴻手裏奪過玫瑰花,用兩手捧着,像是拿着一件聖物,雙手顫抖不已。雲孤鴻冷冷地看着玫瑰奴,從玫瑰奴的臉上,他能看出玫瑰奴內心的波動。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麼玫瑰奴會對一朵普通的玫瑰花如此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