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明明知道？”像是有些聽不懂曹厲的話，李雲舒微皺了眉頭：“我知道什麼？莫非你這般執意攻打古賀，都是為了這個女子？”
“哈哈……”曹厲怒極反笑：“揣着明白裝糊塗么？李雲舒，你便是想這般輕易就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中？”也不知何時，曹厲已經放下了阿蘭，一把利劍橫於李雲舒的頸上：“今日，你若不與我講明白，便去同阿蘭陪葬吧！”
看着那把見血封喉的寶劍就貼在自己的頸項處，李雲舒卻沒有一絲恐懼，他將眼光移到曹厲已經扭曲的臉上，神情中竟帶了一絲憐憫。
“收起你的假慈悲吧！”刀鋒又向前移了一分，泛着藍光的寶劍已染上了一絲殷紅。
“這個傻姑娘啊！”李雲舒不退反進，又向前移了一步，在他眼中，曹厲眼中的血絲已經清晰可見，只需半寸，寶劍就會割破他的血管：“這是她給你最後的成全。就算你將她帶回，你又如何護她周全？”
“笑話。我連這古賀都能攻下，又怎會護不住她？”
“是么？”李雲舒淡淡一笑：“可這古賀才是她的家啊！她的丈夫被殺死，她的孩子也要被押回盛京為質。以你對她的了解，她是一個可以粉飾太平的人么？而且，你要她以何種身份呆在你身邊？侍妾？寵姬？莫要說她，便是你自己也無法忍受吧！”
“我如何會讓阿蘭受這等委屈？”劍雖未放下，曹厲的語氣已平靜許多。
“莫非要讓一個敵國的寵妃堂而皇之地當你的九王妃？九皇子，並非是我危言聳聽，當初她被迫和親，你護不了她，現今，她國破家亡，你仍舊護不了她。”
“那便就要她死么？”曹厲原本已經清明的眼睛再度染上了慍色：“李雲舒，收起你那套大道理吧！我與你不同，不需要自己的女人替我挨刀擋劍。我不會說那些大道理，亦不會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讓自己心安理得。”
“然後呢？”李雲舒用手指夾住了劍峰，稍稍移開了些：“你雖貴為天家之子，有着一腔孤勇，可你仍舊救不了任何人。這大燕能夠掌控一切的始終就只有一個人。你敢說，你一人在盛京苦苦蟄伏的時候，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成為那個人么？”
“哈哈，好你個李肅！原來打得這個如意算盤。你是怕阿蘭擋了你的路，故而順水推舟，見死不救。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有那麼一日，我還容得下你？”曹厲手中寶劍一橫，李雲舒的手當即血流如注。可他卻似這手不是自己的一般，連看都不看一眼。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阿蘭姑娘看得通透，選了最適合自己的路，而你若再這般痴纏，便是真的辜負她了。”
“閉嘴！”曹厲手微微一挑，寶劍便刺入了李雲舒的鎖骨，飛濺的血滴落入他的眼睛，那紅恍似他在地洞裏第一次見到火藥那般絢爛。
“你若覺得殺了我有絲毫用處，你動手便是！”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李雲舒道。他已有些站不穩，神情卻比曹厲從容許多。
“我為何要殺你？”話時，曹厲已將寶劍從李雲舒肩上抽回：“你這樣的人，即便是活着也如行屍走肉一般，何需我再動手。我且看着，你終會成為一個什麼模樣。”
彎腰抱起阿蘭，曹厲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捂住肩上的傷口，李雲舒靜靜地看着他逆光的背影。
他說他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讓自己心安理得，實則，他從未找過任何借口，亦從沒有過片刻心安。
……
許久之後，曹厲的神情才恢復正常，可眼中的痛色卻是無法隱藏的。
第一反應，便是阿蘭出了事。可怕再次觸到曹厲的傷痛，左雲並不敢多問。斟了一杯熱茶塞到他手裏。她便靜靜地站在他身邊。
分派來伺候左雲的侍女此時剛好走進了院落，乍一見曹厲嚇得立即跪了下來。說來這個侍女也是背的很，總是挑這種時候出現。
“這楊召也是老了。怎的連規矩都教不會你們了？”將手裏的茶杯放到桌上，曹厲冷冷地瞥了一眼侍女，侍女雖不敢抬頭，仍舊被這一眼中的戾氣嚇得瑟瑟發抖。
同曹厲處得久了，左雲多少也有些了解他的脾氣了，很多時候，他故作冷漠和暴戾實則是為了讓自己不那麼尷尬，現今這招對左雲雖然已經沒什麼用處了，可嚇唬嚇唬他的僕從還是很有效果的。
“這麼著急可是有什麼急事？”出於對這個背鍋俠的內疚，左雲趕緊解圍。
“有個老伯找夫人。說是姓趙的。”感激地看了一眼左雲，侍女趕緊答道。就等她一聲吩咐，好立即消失在這個嚇人的地方。
“帶他進來吧！”看侍女恨不能小跑的模樣，左雲有些忍俊不禁，其實曹厲這般彆扭的樣子，她多少也有些心酸。雖然知道這多半是性格使然，可於他而言，露出些軟弱就這般困難么？
其實包括她自己在內，她周圍的人似乎都是這樣佯裝堅強，此時她不禁在想，如若有一日，大家都敞開心扉，會是一個什麼模樣。
“你是打算同我一起見見這個人嗎？”想歸想，左雲也不會真的去安慰曹厲，既然他要呈現這個姿態，她便當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吧！
“見見也可。”曹厲直接坐了下來，就像沒有聽懂她中的迴避之意。
好在左雲也十分適應他這種總是理所當然的性格了，她如今人在屋檐下，實在沒這個底氣得罪主人。況且她也很想知道曹厲現今的態度。
趙叔被帶進院落的時候，左雲兩人已等候多時。此時兩人手裏正捧着重新斟上的熱茶，聽見腳步聲，都將視線落在了大門處。
如今住在盛威鏢局，左雲自然沒有喬裝的必要了，所以趙叔在第一次看到她的真容時，直直愣在了門口。
順着趙叔的視線，曹厲也打量起了左雲，似乎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看這個女人，除開以往的那些偏見，原來她也是擔得起那句美人如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