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鬼面樹
晚上出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呢？當然，不是翻牆，而是先往身上噴“香水”——特製的那種。原料據說是鬼面樹的汁液，聞起來有種怪怪的味道，說不上香，也說不上臭，勉強能接受。
阿一拿着個澆水用的花灑往自己身上噴了一遍，往塔納身上又噴了一遍，最後把花灑遞給愛麗絲，道：“愛麗絲公主，您自己噴吧，記得噴勻些。不用擔心，味道過一天就會散了的。”
“這東西有什麼用嗎？”塔納聞了聞自己的袖子，勉強能接受，不是努力去聞的話很難注意到這種味道。
“能夠讓夜晚的野獸把我們當做鬼面樹，能夠規避很多襲擊，只要小心不要讓黑鴉們落到身上就好了。還有就是被看到之後不要發出聲音，不然也會被發現。”阿一道。
愛麗絲有些猶豫，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往身上噴了阿一給的藥劑，問：“這樣就行了嗎？”
“恩，那麼我們出發吧。”阿一背上背包，爬上了白牆的樓梯，“待會兒無論看到什麼都請不要太過驚訝。恩……保持冷靜就好。”
“會看到什麼？”愛麗絲抱着書微微歪頭，有些好奇。
“誰知道呢。”塔納不在意地笑了笑，跟着阿一爬上白牆，手摸到白牆時一鼓作氣翻上牆，深吸口氣站直身子。這或許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看到夜晚的森林。
首先入眼的依舊是那層柔和的黃光，在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后，就算是塔納也有那麼一小會兒回不過神。入眼所及之處儘是樹，但與白天那種平平無奇的樣子完全不同，晚上的樹木截然成了萬聖節時最好的裝飾。每一棵都有着自己的樣子，枝杈扭曲着，龐大的枝系向四周擴展。而樹榦也變了個樣，變得肥大臃腫，期間開出幾個扭曲的巨大空洞，像是一張扭曲的人臉，些許黃光從裏面透出來，變得更加可怖。天空中的黃光也是來源於此。
阿一已經習以為常了，相當淡定地站在站在一邊。而塔納在最初的驚訝過後也很快回過了神，拍了拍臉讓自己冷靜下來。的確就這麼一眼看過去其實確實挺嚇人的，像是突然被丟進了鬼屋，不過看多幾眼之後覺得也就這樣了。
他們兩個倒是沒事，但愛麗絲就不一樣了……
爬上樓梯后，愛麗絲一開始沒看到那邊的森林，而是注意到塔納那稍顯驚訝的神色，然後她就順着塔納的目光看了過去，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小嘴微張，像是想說什麼。
“沒事吧？”塔納手在愛麗絲面前晃了晃，有些擔心。他記得愛莉說過愛麗絲有些膽小的，不過他覺得也應該不至於會因為這種場景出什麼問題吧。
塔納還在想這種事，然後愛麗絲就突然閉上眼往後倒去。因為是剛剛爬上來的，還是在白牆的邊緣，要是真掉下去問題可就大了。還好塔納一直有注意着愛麗絲的狀況，而且就站在旁邊，趕緊把愛麗絲給拉了回來。饒是如此，把愛麗絲拉回來的時候塔納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啊！公主殿下怎麼了！需要找人急救嗎！”阿一看上去似乎嚇得比塔納還眼中，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應該只是嚇暈了……吧？”連塔納自己也不確定是不是這樣，把愛麗絲平放在白牆上，有些束手無策。他自己是一點醫療知識都不懂的，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他也不知道。
“要不要我去叫阿爾過來？他應該比我懂一些。”阿一有些着急地道。
“別鬧。”塔納有些無語。他還沒慌，不至於到急病亂投醫的地步。而且愛麗絲的呼吸還算平穩，大概只是嚇暈了，等會兒應該就會醒了吧。
可能是塔納太鎮定了，阿一被感染了，老老實實地坐下來，開始翻背包，然後翻出來一盞引路燈，燈火指向了石屋，然後又翻出來一把鏟子。
塔納沒事可以做，看到阿一的動作便問：“這是要拿去做什麼？”
“引路燈的話是用來防鬼面樹的，有火就好了，這樣就不會被纏上了。鏟子是用來以防萬一的，作為武器用。”阿一一本正經地道。
“用鏟子做武器？”塔納扯了扯嘴角，決定不在這件事上深究。果然不能和這幾個傢伙較真，不然遲早被傳染。
大概過了幾分鐘，愛麗絲才醒了過來，坐起身，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到塔納才問：“咦？我怎麼在這裏？”
塔納猶豫着該不該告訴她真相，但愛麗絲已經想了起來，準確地來說，是又看到了外面的森林，嚇得尖叫起來，直接撲進塔納懷裏，死死抱住他的腰。還好塔納沒坐在邊緣，不然准要遭殃。
“塔，塔納……外面，外面有……好恐怖。”愛麗絲哭喪着臉說，有些語無倫次。
“乖乖，別哭別哭。”塔納只好像安慰小孩子一樣摸摸頭，有些無奈地問：“那還出不出去了？不出去的話就留在這裏吧，這裏也看不到外面。”他倒是沒想到愛麗絲會怕成這樣。
“……一起。”讓塔納有些驚訝的是，愛麗絲依舊沒有選擇回去，而是抬起頭，眼睛通紅着說：“一起的話就不會害怕了。”
“騎士大人，外面很危險。”阿一默默地道，他一直都是持反對意見的。如果愛麗絲一直都是這樣的話的確會讓人擔心。
“讓她試試吧，如果不行就再回去也不遲。”塔納搖搖頭，輕輕抱了抱愛麗絲，看着她的眼睛道：“走吧？我會陪着你的。”
因為抱着愛麗絲，所以塔納能感覺到即使是現在，愛麗絲的身體也在輕輕顫抖着，臉色蒼白。其實他也不知道兩個人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義，按道理來說，愛麗絲即使跟着他也沒法幫上什麼忙，而且還會拖累他，但他依舊無視了這樣的現實，而是優先選擇了愛麗絲。因為愛麗絲希望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害怕成這樣也希望和他一起。
這樣的話，大概就不需要理由了。
阿一隻能無奈的嘆了口氣，背起背包走在前面：“那我在下面等你們，請儘快。在月升前我們必須抵達目的然後藏起來，時間不算太多。浪費太多時間的話可能就會有危險了。”
“我知道了。”塔納點了點頭，問愛麗絲：“能走么？”
“恩……”愛麗絲默默地點了點頭，抱緊塔納的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閉緊眼。光不亮，但依舊看得到她眼角的眼淚。
“睜開眼啊……閉着眼怎麼走路。不然我背你好了。”塔納有些無語地道。
“不行，我自己走。”愛麗絲語氣堅定，但還是不肯睜開眼。
這點倒是和愛莉完全不一樣，她老喜歡讓塔納背着她走。
塔納能怎麼辦，他也只能由着愛麗絲的小任性了。閉上眼就閉上眼吧，反正拉着他的手，又和他走一起，不會摔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