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死別
這時,後面,突然來了一聲尖叫。
漆黑的巷子裏,昏黃的燈光下,出了喪屍偶爾的嘶吼聲,這一聲的尖叫簡直是刺破寂靜和的一道利劍,直直的插入人心。白彥抬起頭來,呼吸都不穩起來,他聽到了那聲凄慘的“有喪屍,喪屍群,喪屍群啊。”
他幾乎要奪路而逃。
“等等,白彥,快點,我們撐得住。”彭安東走在最後面,他看到成群的喪屍,突然像是瘋了一樣沖了出去,這聲尖叫使得躲藏在房屋後面的重人暴露。此刻原本攔截在街頭另一端的喪屍就像是點熱了油鍋似的炸開了。
‘操他娘的。”
幾個人聽到聲音已經攔不住他了。眼看人橫衝朝馬路對面飛奔而去。隨之吸引來的,就是街另一側的喪屍群。
夕時不可能讓他停下來。她瞪了方毅一眼。手中的火焰爆裂朝前方扔過去,頓時一聲爆炸,火光四濺。那幾隻喪屍都炸得胳膊腿亂飛,可是有的還沒死,在地上頑強的爬。
汽車身後瞬間湧現出無數的黑點。幾個人心裏一顫,只有白彥臉色最難看。他聽到夕時大吼:“裏面有什麼寶貝?難得你命都不要了嗎?”
白彥臉上閃過一絲不甘。
只有他清楚車子裏到底藏了什麼,正因如此,幾個人朝它擦肩而過。他悔恨不足以用言語形容。只恨不得把發瘋的彭安東揍死。身後沒來得及停止,跑到最前面的方毅張了張嘴,目瞪口呆的指着前面。
另一條街,同樣是一群黑壓壓的屍群。而彭安東早就不見身影。
白彥的眼眶幾乎都要撕裂,他恨恨的盯着前面,雙腿開始發顫。
“怎麼辦。”
前後夾擊了。
黃毛第一時間就往天上望去。這兩條街道前後的屍群很快就蜂擁而來。他很快絕望的發現。這屋子完全是現代化簡約建築,別說水管這種煞風景的裝潢了,就連窗戶都摸不到把柄。
“不行,爬不上去了。我們往回走。”夕時扔下了這句話,方毅緊跟其後。白彥捏了捏口袋裏的手槍。眼前一陣眩暈。
黃毛被夕時扯過去,又是一次不要命的狂奔。這一會兒功夫,眾人心裏已經沉甸甸的。回來的路上已經看到街口的汽車已經被屍群沖開,完全失去了庇護的作用。夕時一低頭,一隻中年女人的屍體就朝她伸手。黃毛路出腦袋,“唉呀媽呀。”他的公鴨嗓大聲的嚎叫起來。
夕時大叫:“去車上!白彥,鑰匙在不在?”
他恍然大悟,隨後臉上浮上一絲紫色的暈染。“我口袋裏。”
屍潮已經全部沖開。失去了屏障以後如同開閘的洪水,四處穿梭。他們身邊到處都是喪屍。而不知怎麼的。夕時身上幾乎全沾滿了那些紫黑色的血漿。她滿頭滿臉都是,一路拼殺過來,肌肉都開始發顫。更不用提其他幾人。
白彥一拍大腿。“氣味!氣味!”
他的嗓音跟掐着脖子的鴨子一樣,刺耳難聽。緊緊這隻字片語,眾人已經意會。黃毛反應速度及其快。他裏面彎腰躬身,伸手從地上剛剛搏鬥過的喪屍屍體裏掏出一塊濃郁的血漿抹在脖子上。
這一下讓眾人驚呆。
夕時連忙蹲下,解開一隻喪屍的衣服,包在自己頭上。恰逢另一隻喪屍跟過來。她嘴角發顫,卻發現這法子的確有用。四周的喪屍漸漸多了起來。他們卻漸漸抽身出來。幾人圍攏在一起,怕的要死要死。卻沒人敢再說話。
死寂之中唯有和喪屍貼着身體經過。夕時不停的往身上抹血漿。一邊朝車子裏挪過去。灰暗的天空和大地連接。撒在這一片死氣沉沉的土地上。
車子近在不遠處。
幾人臉色轉晴。而白彥尤為喜悅。他的笑容真切。握住鑰匙的手指也微微發顫起來。夕時給他使了個顏色。兩人立刻上前一步,這時候壓抑的僵硬動作剛出鞘,就聽到布帛‘撕拉’的破裂聲。兩人轉過頭去。正好看到方毅摔倒在地上。
夕時頭一低,方毅就在她背後推了一把。“小心。”他一腳踹在近在咫尺的一隻中年喪屍腹中,踹到再地又把她往車方向一推,自己則往後一退。
地上....
地上則是一隻已經僵硬的手臂。在水裏走了許久。不知道泡了幾天的手臂突然抓住了方毅的腳。他看到水底里冰涼的手指幾乎掐進了他的心臟。壓抑的尖叫倒入胃袋中。他張了張嘴,渾濁的水流和旋轉的視線灌入他的喉嚨口。
夕時一隻手掐住了她的大腿。她張了張嘴,無聲的沖了過去。幾個人眼睛一花,前一秒看到方毅摔倒。卻不知道他是如何摔倒的。
后一秒。她已經沖了上去。眾人才看到水裏伸出來的喪屍。它裂開嘴角。污水從僅剩的幾顆牙齒里蹦出來。夕時手中的拳劍刺進了他的眼窩裏。身後的發動機嗡嗡作響。白彥臉上終於路出了微笑。他透過玻璃對夕時笑了笑。目光中帶着不容置疑。
夕時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他。”
方毅低下頭,看到自己的大腿處正在流血,他嘴裏嗚咽一聲,就像困住的幼獸那樣。夕時抱住他的頭,兩隻喪屍擦着他們的身體過去。
其中一隻似乎有所察覺。回頭。
方毅的手指比剛才更冰涼,夕時低下頭,一顆顆溫熱滾燙的液體落在她拳頭上。他堅決的力道把夕時推開。目光裏帶着不容抗議的決定。夕時看了一眼跳上車的其餘人。她摸了摸對方的額頭。
“對不起。”
她說。
沒有任何聲音和語言,兩人之間僅有的交流顯得無聲而匱乏。
她看到對方絕望的目光,終於忍不住。手指撥開他額頭的黑髮。然後抬起頭,在他額間落下了一個淺淺的吻。不帶任何意味,僅僅是告別。
黃毛衝下來。夕時轉過身去。車門就在不遠處。她抓住大門。黃毛費力的將她往車子裏拉。另一頭白彥已經是焦灼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前面車門‘砰的’一聲狠狠的關上以後。空氣中的聲音被點燃。車子開動起來。夕時一個不穩,和黃毛兩人就撞成了一團。車門沒關,一隻手就伸了進來,被她一刀剁了下去。血線飆了一臉。
“吼。”那一群的喪屍就朝着車廂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