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終局（4）
藍、青、玄三色光芒自法陣中竄起，一同朝着中央的無念衝過去。梓蕪、月夏和擎冉動作一致，迅速變換身形，啟動封印之術。無念仰天大笑，沒有了實體的限制，靈體隨意念而動，讓他的身形徒然暴漲，瞬間高出眾人許多！
無念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今日，我便讓你們這些卑劣的螻蟻看看，何為滅世、何為毀壞，何為萬劫不復！我便要將這天地重新洗牌，我便要你們蕩然無存！”
隨着他的話語，天地驟然變色。日月星辰同時出現在天空之中，卻是一樣地黯淡無光。狂風呼嘯，地動山搖。周遭的地面開裂，雲層厚重且壓抑，隨時可能塌陷下來。無念以自身之力操控無數惡靈，引來各種天災。暴雨從天而降，業火自裂開的地縫之中鑽出。在滅世之力的影響下，水火不容之勢都不復存在。大雨澆不滅灼灼火焰，火海也不曾將雨水蒸發分毫。頃刻之間，所有元素都成了無念的兇器，只為奪走更多的生命！
梓蕪三人拼盡全力，施行封印之術。三人靈力合力織成一個巨大的牢籠，扣在無念頭頂，試圖將他徹底壓制其中。奈何法陣之中，滅世力已經瀕臨無法控制的邊緣。不斷有毀滅性的力量遊走而出，瘋狂撞擊着三人的身體。梓蕪只覺得全身無一處不痛，口中鮮血不斷湧出，簡直堪比凌遲！月夏和擎冉的狀況還要差些，如今甚至只能半跪在地上，才能勉力支撐着身子不倒下。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堅持多久，對方那可怕的力量似乎無窮無盡。牢籠遲遲落不下去，在半空之中劇烈地抖動，隨時都可能被無念摧毀。
思舉守在外圍，親眼看着不遠處的城池毀於大火之中，凄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山林倒塌，巨石滑落，流沙滾滾，四周的景緻一瞬間變成了荒野。這一刻，他們終於親身體會到無念的強大和可怕。只是，一切不能回頭，必須阻止他！
無念的嘴唇勾起一絲邪魅至極的笑意，他身上的滅世之力已經發揮到極致，只需解決了這幾個礙眼的人，就可以觸發天劫，傾覆六界，再無扭轉的可能了。
“你們，都會死。”他環視一周，聲音殘酷冷漠，說道。
下一刻，自無念體內迸射而出刺目的紅光，化作無數奔騰地野獸，齜牙咧嘴朝着梓蕪等人撲過來。三人的靈力全部用來支撐封印無念的牢籠，根本無法脫身自救。更何況，他們無一人打算就此收手。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也決不能讓無念從法陣之中逃離。思舉沖了過來，想要捨命去營救，卻也只能救走一人。而他猶疑了，不知該救誰才好。他不想捨棄任何一人，思舉只恨不是自己替他們去承受！
千鈞一髮之際，忽有燦爛的金光乍起，形成一個半圓，包裹住整個法陣。紅光所化的巨獸在距離三人咫尺之隔之處，被金光照射，消散無蹤。知淺出現在法陣正上方，她反手用力一拍，將封印無念的牢籠狠狠向下壓了幾分。知淺憑藉自身之力，將無念及滅世之力死死封在金光之內。天地間的動蕩失了滅世之力的引誘，稍稍平緩幾分。
無念瞪圓了雙眼，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畏懼之色。他仰起頭，忿恨地吼道：“是你！”
“是我。”知淺聲音平靜，彷彿早就看透了一切，與無念的瘋狂形成鮮明的對比，“你知道我會來的，我不會讓你繼續下去了。”
無念瘋狂地搖頭：“不，你不能阻止我。天劫已經被觸發，若你阻攔我，你可知後果是什麼！”
知淺微笑：“我知道。無論是何後果，皆由我一人承擔。”
說著，她回眸看向梓蕪，發現梓蕪也在看她。他受傷了，唇角和衣襟上都是斑斑血跡，一隻手掌還有燒傷，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狼狽虛弱。設法封印無念，一定讓梓蕪吃了不少苦，她到底還是來遲了一些。但梓蕪的眼睛依舊明亮，看着她的時候滿是震驚和疑問。知淺心想，離別之際，她終究該為自己爭取一點時間，同梓蕪好好告別才是。
無念暫且被知淺的力量和封印的牢籠壓制，一時沖不破，但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知淺凌空一轉，金光如日光一般傾瀉灑而下，美得不可方物。時光被定格在一瞬，留給她去和心愛的人告別。
金光瀰漫之後，梓蕪才發現，自己的元神被知淺帶到了一片虛無幻境之中。他們二人面對面站着，腳下踩着的是鏡面似的湖水，周圍有輕薄的乳白色霧氣縈繞，氤氳繾綣。虛無縹緲間，只有他們，這一刻似乎就是永恆。
知淺面容平靜，只是微笑的時候，眼睛裏流露出一絲不舍和悲哀，就像湖面上細小的漣漪，若不仔細去看，都察覺不到。
不需要任何言語，梓蕪就明白她的心思。其實，自她出現的那一刻，梓蕪就已經看破了一切。他問：“你已經決定了，是嗎？”
她不敢去看梓蕪的眼睛，也不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指着他受傷的那隻手，小聲問：“還疼嗎？”
梓蕪卻堅持問她：“你早就決定了，對不對？”
“是。”知淺知道自己避不過，終究還是點點頭，“我必須這麼做，這是我的命數。”
“你所說的命數，就是庇佑蒼生嗎？”梓蕪眼中泛起波瀾，他上前一步，一把握住知淺的手，語氣里竟染上了幾分懇求的意味。他的語氣又急又快，早已失了素日裏的平穩。梓蕪只怕自己說慢了一句，知淺就會做出讓他追悔莫及的決定，“如果你覺得自己必須去做，那便由我來代替你去守護。還有月神、風神、魔君，還有各界的聯軍，我們都已做好了準備。你也看到了，我們可以合力封印無念。雖然堅持地很辛苦，但不到最後一刻，就仍有勝算！我是你的夫君，你的職責我可以替你肩負，你必須要做的事，也可以由我替你來做，你無需自己去扛！所以，收回你的決定，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