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比較順利的小學時代
對於幼兒園的印象,現在只剩下:一間教室被一堵中高牆壁分成兩半,也不是完全隔開來的,因為上面的牆壁沒砌到樓頂。就是想要做成這樣子也是不可能的,屋頂是木樑支撐起來的,下面的“分界線”離另一面牆留了兩、三人寬的過道。一邊作學校的食堂,另一邊用作我們的教室,門口開向食堂,進來后穿過過道就到幼兒園了,而食堂里只有一架碗櫃、一口水缸、一隻大鍋、一個大火爐、幾籠蒸飯的木具,食堂只管蒸一至四年級學生的中餐,甚至蒸飯時盛米的器具都是同學們自己的,明顯的事情是自帶米、菜來上學。
幼兒園的黑板是一塊被漆成黑色的木,一頭架在兩個叉子上,另一頭靠在牆壁上,數張破舊的課桌、凳子。可能前面兩、三節課是教學,而後面的是自習課,幼兒園的學生只上四節課就放學了。在幼兒園裏學到了些什麼現在肯定是不記得了,當然最簡單的應該是那時學會的。記憶里最深刻的是:自習課上,教書的女老師易玉先守着過道或門口,門口另一面朝向大禮堂,我們沒機會從這邊走,估計那時也不敢這麼做。有的同學爬在高牆上看着隔壁食堂廚師的活兒、聞着米飯的香味,有的扒在課桌上打盹兒,有的在玩遊戲,有的在“談心”,有的在唱歌,更有的從後面的窗戶空隙里鑽出去、繞過操場、跨過校門或圍牆,回家吃飯去了。到第四節“鐺,鐺——”的下課鐘聲響時,教室里只剩下五、六個老實的“小不點”。
一年級開學時,不知道是因為來報名的孩子太多,還是國家真的有這個規矩:未滿七歲的小孩,一年級不接受。好像這個規則,現在仍在我們那兒作怪,有點夷意所思啊,難道七歲就聰明些,六歲、五歲的小孩就愚蠢得多。最搞笑的在後面:我被接受了,而王衛先、王愛先、王連先三人反被拒絕,氣得他們的父母口腔直冒濃煙。
“為什麼比我兒子小的允許上,而我孩子反而不行?什麼意思!”
“我可以回家拿戶口本給你們看,我家的小孩確實比他家的大!”
“是不是看不起人啊!……”
“……”
“明年再來,明年再來!”
“太不講理了,……”
“……”
……
最後他們還是晚了一屆,至於我為什麼上成了,可能是因為那個登記的老師王翔先,自己村裏的,他教過我二姐的書,我二姐當時的成績很好,因此他覺得我的成績也應該不錯、比較聽老師的話。可惜他只猜對了一半,而且最後一年級也不是他來教,新調來的一個女老師擔當了此任,他好像是教二年級的二姐。
新來的老師可不“新”,一個比較年長的婦女,名叫李桂先,對付小學生很有“一套”,反正當時我們班的同學都有點“怕”她。每天都佈置很多的作業,沒完成的第二天要留校寫完才可以回家,我們每天回家都恨不得立馬完成“任務”,可是當時我寫字寫得又慢又差,到了晚上深夜都還沒做完,在燈火下又困又累,這樣就更加的緩慢。父母陪在身邊,他們說幫我寫,但我又怕他們的字會被老師發現,因為他們的字比我當時的肯定是好得多。
秋冬之季,我們那兒的天氣比較寒冷,小孩子肯定是不太愛洗澡的,但聽到老師講她的鼻子非常靈敏,誰身上有太多的汗臭味,她一聞就知道了,嚇得我差不多兩、三天就洗一次澡。反正當時她說什麼,我就信什麼,長大后才發現所有的小孩都有這樣一個特性:讀小學時怕老師。不知道是有的老師教道無方,還是小孩子們自己的心理在作祟。
這種方法對別人可能無益,對我來說居然是一劑“良藥”,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真的在發揮功效。她把全班的學生按成績好壞分成三類:差、中、優,差的坐在教室左邊的一大排,中的坐在中間一大組、優的坐在右邊。那時的我數學倒還比較好,語文簡直一塌糊塗,可在她那“高壓嚴打”的政策下,我居然從左到中到右地調動着位置,從剛開始每天都要被“留堂”,到後來可以提前交卷。不知道是她的手段起了作用還是自己有了興趣、信心、訣竅,可能各有一半吧!
期末考試時,不知道是為了提高學校的“名聲”,還是體現自己的高教學水平,獎金有加,我被安排了“照顧”“後進生”的“光榮”任務,好像當時的幾個小學學校都是這麼做的,看來是前者的原因大些,大家要互相比拼教學質量,後者也有些吧。監考的是外校的老師,他們恨不得每個考生在他們眼皮底下考試,而我們儘可能不讓他們抓到“把柄”。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那一場是考數學,而數學是我的強項,不到半場時間我就把所有的題目做完,並且檢查了兩、三遍,甚至我把本試卷一共多少頁,這是第幾頁理解成了:請你提出幾個問題來,當然是在下面亂編幾個數學題出來。又檢查一遍之後,我並沒像以往那樣氣昂昂地提前交卷,而是要麼斜坐在一邊試卷放在另一邊,要麼手舉試卷,故作冥思苦想的樣子。當然這些沒能逃過主考官的“法眼”,我們學生哪是老師的對手啊,但他沒證據。他可能把情況告訴了巡邏員,而巡邏員突然衝進考場,說我抄襲人家的答案,沒收我的試卷,並威脅我:試卷作零分處理。我肯定是不同意這說法,甚至委屈地哭了起來。至於最後的結果是:數學得了一百還是九十九分,但扣掉了十分,理由是大鬧考場、擾亂秩序,而且這個消息是我大姐在中心小學碰到李老師,尋問其弟考多少分時才知道的。從那以後我就很少主動地把自己的試卷給別的同學看,一來“害人”,二來可能“害己”。
我們所上的學校名叫“向群小學”,是我們村的村名“市群村”和鄰村“向興村”的並稱,所處的位置就在兩個村莊之間,更接近鄰村,而生源就是四周幾個村子的孩子。在一年級認識了周芽先,當時他是班長,成績也特別的好,兩個人非常要好,經常一起玩耍、放學一塊回去,甚至到對方家裏把作業做完后玩一陣才回自己的“窩”,他所在的村子在相鄰的另一個方向上,而且他姑姑就嫁在我村裡。對於他的印象一直是:很聰明但也很貪玩。
二年級的班主任仍是李桂先,那時學校里成立了一個什麼衛生檢查小組,從每班選一名學生作其中的成員,每天還是每周檢查各個班的情況,而我是我班的代表,王衛先是他們一年級的代表,其實我們一個年級就一個班,每班大概三、四十來人的樣子,所謂的代表都是那些成績好的學生而已。我和王衛先經常兩人在一起偷偷地商量:給這個班打多少分,給那個又是什麼成績,完全憑自己的主觀,當然自己班的分數給得很高。還記得他們一年級的老師又是新調來的,但這次從里裡外外都是“新”的:一個細細巧巧的青年女生,大概是剛從幼師畢業出來,身高中等偏下,感覺是一個大姐姐,而不是老師,她班上的學生都不怕她,還愛和她開玩笑。她的名字有點詩情畫意,叫段詩先,也不知道是誰知道她有了男朋友,故我們經常暗地打趣,“段家的詩姑娘躺在床上思念自己的情郎。”思音同詩,放學后她就在學校的大禮堂里看作業,而四周擠滿了學生,男的、女的差不多各佔一半。她上我們班的音樂課,會彈鋼琴,不但教課本有的歌兒,還教流行歌曲,可能我們那時還不太懂流行歌曲,或者這些歌曲也只能流行一段時間吧,到現在還能響起在耳邊的就只剩下《送別》這首歌了:
“長亭外,古道旁,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
教三年級的是我們村裏的王時先老師,而三年級就開始要求寫作文,為了提高學生作文的思維,他要求我們每天除了做完佈置的家庭作業外還要寫一篇日記,讓每小組的組長檢查“任務”完成的情況,沒有完成作業除了補交上去,還要受到懲罰——用篾片打手心。由於在一、二年級有了經驗:老師總是佈置差不多的作業,比如今天把某篇文章抄五遍,到了後天又是把這篇課文寫三遍,因此我就把前天的作業當成今天的作業,這樣肯定是省時省事,而日記那就更簡單,只要把日期改一下,立刻變成一“新作”。
真應了“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句話,有一次王老師抽查作業剛好點到了我,而我肯定是沒做,只好硬着頭皮指給他看,這一塊、那一團的,這一頁、那一篇,他自然是不滿意,用力地抽了兩下。下課後是中飯時間,我二姐把盛飯的盆子給我端來了,估計是班上的女學生告訴她整個事情,我當時的感覺是她來看我的“熱鬧”,剛才的“痛”還沒清除,又來新的“麻煩”,一氣之下“疼”得我把當天的午餐都打落在地上。也許是第一次被老師打手心的感覺是如此的難受,這之後我就再沒像以前那樣“偷工減料”了,但我的作文水平還是那麼個樣子,也沒多少進步,直到碰到四年級的老師。可見“體罰”和“超負荷”地做家庭作業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不能解決根本性問題。要想“徹底治癒病根”,只有先從意識入手,然後找到“病源”、“對症下藥”。
四年級的語文老師彭望先是剛從其他學校轉調過來的,矮矮瘦瘦的,因此看上去就顯得更加的年老。他怎麼教語文的也忘記得差不多,可能是從詞組、句子開始的吧,只記得他教我們寫作文:首先審題,然後自己確定從哪幾個方面圍繞中心來描述整個事情,每次作文課上他就會把全班上次寫得最好的文章拿出來朗讀一遍,讓大家共同鑒賞一下。還記得有一次是寫《故鄉的特產》,反正我是寫得比較的“爛”,而同學王國先把故鄉的特產“茶油”描述得繪聲繪色:春天油茶樹開着一朵朵雪白的花兒,乍看山上成了花的海洋,蜜蜂“嗡嗡”地忙碌個不停,小朋友則鑽在花海中爭先恐後地吸着蜂蜜;夏天油茶樹結了紅的、白的“茶片”,它們又成了我們口中的美食;秋天樹上掛滿了球狀或橢球形的茶油果實,紅的、青的,象徵了又一個豐收之年,到了採摘時節,人們頭戴帽子、身着粗布衣服、肩挎竹簍,在樹叢中穿梭往來,一擔擔的茶油果實被送回自己的家中;冬天去了外殼、曬或烘乾的茶油果實在榨油房經過碾、蒸、壓等一系列的工序下,溢出黃澄澄、金燦燦的茶油,下雪之後,推開窗門,就可以看到油茶樹在冷颼颼的北風裏一閃一閃地發著光芒,好像昨夜誰給它們全都披上了一件銀灰色的外衣,跑過去仔細一瞧綠中映白、白中現綠,簡直是天然的翡翠,小心翼翼地把兩者分剝開來,一塊透明的、橢狀的“樹葉”就在你手心窩裏,放進嘴中,輕輕一咂,感覺棒極了。茶油的營養價值非常的高,包含不少對人體有益的物質,用它煮出來的菜格外的亮、香,吃起來也分外的爽!聽說茶油還可以治很多病,而茶油楂不但可以作洗潔劑,還可當作肥皂、洗髮劑來用,外殼用來作引火材料,因此可以說茶油果實全身是寶。
而我寫得最好的一篇是期中考試的作文,是自由發揮的題目,寫自己難忘的一件小事:我虛構了學校校門口的馬路上有一個大坑,一到下雨天就積滿了水,過往的學生有的不小心滑倒了,摔得個屁股朝天,有的一不留神一隻腳踏了進去,浸濕了鞋襪,有的潔白的衣服被“畫”上了“梅花”點……在一個明媚的星期天,我們班上的幾位同學不約而同地來到這兒,經過一番“艱苦”的努力,終於把它給擺平了,大家的“花貓臉”上盛開了一朵艷麗的桃花。好像差點兒得了滿分,後來我才發現:虛構的作文是我最善長的,而寫景的文章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可能我們就是在這互相學習的基礎上,水平逐漸的提高,而人類的任何事情何嘗不是如此,你影響着別人,別人也改變了你對某些事情的看法,大家都是在前進着。
三、四年級的數學老師一直是毛福先,至於二年級時是不是他現在已經很模糊了,他的身材很高,可是健康度卻不怎麼“高”。四年級第一學期快結束時,他的胃做了手術,躺在家裏休息。不久學校發起了捐款活動,當時的口號是,“有錢出錢,沒錢出物質也行!為毛老師儘快恢復身體、走上講台而伸出你的雙手!”大家一角、一分的,不少的真的把家裏的雞蛋、糖等捐了出來,捐得最多的好像有七、八元還是十多元,這在當時是一個比較大的數目,最後派一個隊伍:兩名老師、我、其他班的代表及捐得最多的幾個去看望他。那天我有點感冒,還沒走到一半的路,天就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我們又沒帶雨傘,只好摘了種在通水溝旁的荷葉頂在頭上,他住的村莊離學校還比較遠,雨水的滋潤使得田埂、上山路格外的光滑,有幾個甚至摔倒在路面上。好不容易到了他家裏,跨進門口就見到毛老師坐在火爐邊,身上不但穿着厚棉襖,還外披厚棉絮被,兩頰深陷下去,臉色黝黑,見到我們連忙起身,寒暄一陣后,我們祝福他早日恢復健康、保重身體,就離開了那狹窄的、幽暗的房子。回到家裏,天都快黑了。在我的心目中,他是一個和藹、盡職的老師。
從幼兒園到四年級都是在向群小學度過的,沒想到現在那個學校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六個大教室、一個大禮堂、教幼兒園的老師、以及幾位骨幹老師,不同的是:添加了幾個“新面孔”、上學的孩子的數目卻大大減小了。不知道是在其他學校去讀,還是什麼原因?“搖搖欲墜”的樓房在風雨中走過了五、六十年的光陰,孤立立的!
五、六年級是在瑤塘中心小學就讀,中心小學坐落在一個山坡上,下面是一個大村莊,開學第一天在新學校裏面逛着,感覺到處都是新的:不認識的學生、相對向群小學而言的,嶄新的教學樓、寬敞的操場、高大的廁所等,雖然以前來過幾次,如六一兒童節,但感受還是不一樣,畢竟要在這裏學習了。學校早已經把各位同學編好了班,在得知自己被分到五(二)班時,我就跑上三樓去看教室,沒想到在此碰見了老熟人——彭老師,原來他也調到中心小學,他剛好把教室門打開時看到了我,
“你怎麼還不進來?”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班的學生。”
他是五(一)班的班主任,而我們班的老師叫廖雲先,可教室門那天一直沒開,直到第三天。在上語文課時,一個年過半百、兩鬢花白的老頭走了進來,神采奕奕地告訴大家,
“我就是你們班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今天我們開始學習第一課,……”
他教授課文時,特別關注詞組、段落結構等,把一篇有血有肉的文章分析得透透徹徹地,就好像是把那些皮膚、肌肉都剝掉了,只剩下基本的骨架,讓人一瞧就明瞭那裏是脊椎、那裏是關節、那裏是尾端。
在這個學校早、中餐都在食堂蒸,學生每月有兩次機會向學校交規定數額的米量,食堂有專門的飯盆用來蒸飯,九個人一盆飯,每次下課鈴聲一響,從各個教室衝出一個個左手持筷或叉子、右手握碗或盆子的學生,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向露天的食堂,挑出飯質最好的一盆來,選擇最大或中間的那塊挖起來,有的甚至超過了已定的界線,把屬於還沒來的人家的部分份兒“搶”到了自己的名下,狼吞虎咽地解決完。其實那些工作人員哪有把米按足夠的數量下放到裏面,扣下來的糧食肯定是進了他們和老師的“肚”里。
有一天上午第一節的課間休息時,我吃着早上剩下的米飯,五(三)班的一個同學突然走到我的背後,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按在我脖子上,
“不準動,再走就要了你的命!”
然後手掌一帶,就輕飄飄地出了教室,我當然知道他是開玩笑,但覺得腦後有點涼涼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伸手一摸,熱粘粘的,放到眼前一瞧,才知道是血,嚇得我當場大哭起來。我開始還以為他是用刀背靠在身上,
“不要開玩笑!”
沒想到是刀鋒,更不料他碰到了!
血從手掌間不斷地流出,因為他家就在學校下面的村莊,老師要他把我領到他家中去。到了他家裏,他的家人知道了情況,大罵他,然後抓了一把門角的灰塵散在我傷口上,血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個還是自己凝固了。
我還傻乎乎地跑到教室門口:老師在講台上講得口沫橫飛,我只好喊“報告”地進去了,全班的同學都看着我,搞得滿臉通紅。回到家裏,了解整個事情經過的父母要我再到他們家中走一趟,我是百般的不想來。在父親的陪同下,又進了一次門,然後在村中的赤腳醫生那兒消了毒,打了防破傷風的針。
第二天的課間操上,學校廣播大肆宣傳:同學們不要互相開“過火”的玩笑,一下子數百雙眼睛都盯着我的脖子,讓我渾身的不自在。從這裏可以知道:有的玩笑還是開不得的!
第二學期,我們五(二)班被取消掉了,一部分人被分到五(一)班,另一半的同學屬於五(三)班,廖雲先教六年級去了,新的班主任是數學老師廖湘先,而我和周芽先又在同一個班了。那個時侯開始實行吃完中飯後午睡的制度,我們當時的精力旺盛的很,根本就睡不着,因此我就要求廖老師給我們講故事,沒想到他一口答應了。此後每天午睡的前半段時間,他都給我們講一小段《西遊記》,從“石猴出生”一直到“三打白骨精”,只記得他當時講得特別的詳細,很多很多的細節都描述得清清楚楚,而我們更是聽得如痴如醉,剛聽完今天的就希望明天的午睡時間快點來臨。可惜好景不長,大概過了半個月還是一個月他就沒講了,也不知道是他不記得還是不願再這樣耗下去。午睡時他們老師基本上不會在教室里睡而是在自己的小房間裏,偶爾過來巡邏一下,他們不在時我們當然是在干自己的事情,那個時侯也沒有分工放哨的想法,免不了經常被他抓到。我、周芽先、歐文先等幾人差不多隔一、兩天因為這個事情被留在他的房間到快天黑,而我們三人反成為“死黨”,越留越勇,搞得他對我們失去了“興趣”。
在瑤塘鄉的小學作文競賽上,我居然奪得了五年級組的三等獎,所謂的五年級組僅僅是三個學校的五年級,而且其他兩個學校的五年級估計也只有那麼一個班而已。當時我自己都感到有點意外:因為以前在向群小學讀書時,來過這裏參加過類似的比賽,但一直沒取得任何成績,以至我對這次也沒抱多大的信心。其實這些還不算怎麼搞笑,最有意思的是我連作文題目都沒弄清楚,就拿到了這個獎。從三年級開始我就有了近視,到了五年級時坐在第三排已經開始看不太清黑板上的字,平時讀書當然是靠聽老師講,加上看教材才搞懂知識的。競賽那天下午,天黑沉沉地,好像有一個大鍋底鋪蓋在那兒,風颳得紙片滿天飛,地上的黃土灰都被吹走了一層,小樹兒搖擺身子好似在向風婆婆投降,我們被安排在一樓的教室里,站在那裏感覺到更加的陰暗。坐在指定的最後一排課桌上,拿到試卷一看,白空空的一片,一會兒之後,監考的老師才在黑板上龍飛鳳舞地寫完幾個大字,
“根據這個題目,寫八百字!”
說完之後靜靜地走下講台,其他人的筆在白紙上飛快地穿梭着,我把眼睛睜得大大地,可黑板還是那樣的黑、那麼的遙不可及,不像有什麼粉筆沫留在上面。我時而裝作冥思苦想的樣子、時而提筆在紙張寫下些什麼,其實什麼也沒記下來。外面的風更大了、一道白光從半空中劈了下來、雷聲轟隆隆地響了起來、雨兒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綻起一朵朵黃色的“小花”、窗外芭蕉葉上一串串的水珠兒滾滾地落了下來。過了一陣,雷聲歇了、雨兒小了,下課鈴聲也響了起來,“咚咚”的聲音從樓梯間傳了過來,窗戶外堆滿了圍觀的學生,嘰嘰喳喳的,像一群剛孵出來的小雞在太陽底下的草地上跟着母親尋覓蟲子似的,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上屆的原題,有什麼搞頭!”
“都散開,不要打擾人家的心思!快,快……”
“叮——,叮——”
上課鈴聲在催促着同學趕快走進教室,而我這時才隱隱約約地知道這次比賽的題目大概是:“老師的微笑”,作文課上語文老師好像講到過此事。
這次我又虛構了:我有一個知識淵博、熱心的中年老師,他不但關心學生的學業,還留意同學的生活,特別是在一個下着傾盆大雨的晚上堅持到“拉後腿”的學生家去幫助他複習功課,在冬天我摔倒從而打濕了衣服他不僅叫我到他房間裏去烤火,而且拿出自己的衣服給我換上等內容。他的微笑一直鼓勵着大家在佈滿荊棘的學習道路上勇往直前,就像行在漆黑的大道上身邊那盞永遠燃着的油燈一樣,指引着我們走向光明。我永遠記得他那美麗的微笑,因為他早已在我心中刻下一道道、深深的“傷痕”。
後來看了隔壁班牆報上的獲獎文章,才知道確實是這個題目,只記得他的作文是仿造剛剛學過的一篇課文,得了二等獎。我的獎品是一隻鋼筆,質量卻不敢恭維:吸墨管經常漏墨、筆帽也掉了,自己親自整修了多次,現在還勉勉強強可以用,保留在家中。
六年級的作文大賽又一次得了獎,是二等還是三等就搞不清了,好像是前者,還好這次的題目是寫在試卷上,沒有上次那麼“驚險”,以至大概是什麼也忘記了,但獎品還是很“熟悉”:是一個鋼鐵文具盒,盒面上是一幅萬馬奔騰在草原上,背面是“前途似錦”還是“大展鴻圖”四個凸形字,裏面是九九乘法口訣表。有的可能會問,“你怎麼不問老師作文題目是什麼啊?”我現在肯定是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麼想的,反正沒問,可能覺得交白卷是一種享受吧,也可能知道沒什麼希望問了也是白問,最大的可能是想問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加上後來聽到教室外的“無心提示”就更加地不會詢問了。看來越痛苦、刺激、歡喜的經歷,越能在各人的腦海中形成深刻的記憶,也許一輩子也忘不了。
到了六年級,我們這一屆又被分成三個班,我被分在六(三)班,班主任仍然是廖湘先,很多的好朋友、老同學也在這個班上。第一學期很快地過去了,第二學期開學典禮時,在操場上全校師生濟濟一堂,早上的陽光灑在樹叢中,零零落落的,致完詞后,一幕大戲徐徐上演:三好學生名單開始公佈,凡叫到名字的都可以到台上走一遭,“接受”眾人的敬仰。陌生的、不知名的上去,聽說的、熟識的也一個個成了其中一員,直到散了場,才知道這是自己去年一學期沒有努力的結果。渾渾噩噩地上完所有的課,竟然沒有一點感覺,直到王衛先來叫我一起回家時,所有的這一切紛至沓來,萬般感愁湧向心頭,我禁不住扒在課桌“嚶嚶”地哭泣起來。
從小學一年級就開始拿獎狀,記得有一次我捧着它們興高采烈地蹦着回家,看到鄰居王軍先正坐在自家的門檻上吃飯時,忍不住大聲地嚷道,
“我又獲得三好學生了!”
“快給我瞧一瞧!”
……
當時的感覺是那樣的興奮、自豪,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個消息,都來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悅!可現在第一次沒得到的心情竟是如此的悲哀,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怎麼面對父母、面對將來?
時間是治療傷痛最好的藥方,不知道是因為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們漸漸忘記了傷痛,還是我們經歷了這些才逐漸長大的,也許是自己是樂天派的緣故。在這一學期里,我比以前要努力一些,放學之後經常和周芽先在回家的路上繼續探討學習方面的問題。
周芽先在期中考試中排在全校第一,在全鄉排在第二還是第三,按理來說,今年的保送生考試應該有他的份,上屆我們學校有兩個保送生考進了縣重點初中,可最後他的名額被班上某領導的兒子代替了。在最後的升學考試中,我居然排到全鄉第一,但又帶來什麼喜事,就這樣我結束了小學時代。總的說來,小學還算比較順利吧,雖然失敗過,但勝利的次數佔到了絕對的優勢。
作者簡評:剛才和自己專業群里的人聊了不短的時間,這一章發得有點晚,抱歉了。那些往事在修改的過程中一一浮現在腦海中,百感交集啊。我本人對某些感覺確實有點衷愛,那些美好的事物、情感讓我久久難以忘懷、歷歷顯現在心頭。《送別》這首歌的歌詞寫得很美、很凄,給人一種傷感的情懷,迄今還記得在看到香港電視劇《黃浦傾情》時,那個單純、美麗的女孩坐在草地上彈着琴,領着那群小孩唱這首歌時,自己有點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淚水,那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也不知道是那個女孩的美,還是那首歌的美,亦或是那種情景的美,更或是想起了以前的那個清純的老師,諸於這一切的美,反正自己當時是太震憾,心中的熱血沸騰着,恨不得立馬站起來,跑到外面大吼幾聲……
我們那個小學在去年終於煥然一新了,去年年底我還在馬路邊凝視過,本想進去瞧一瞧的,但當時是寒假,大門肯定是鎖上的,想從圍牆翻過去,又有點不好意思,只能遠觀而不可近褻玩焉。
本章寫得還不錯,自我感覺,描出了不少的妙句,也是自我吹擂罷了,也再拷在此處,讀者有心自己去體會吧!